第四十七章
在世人眼中分外高冷的天醫,其實比一般家族裏面的長輩,還要來的親人。
「小七啊,你屋子裏是不是藏了什麼好吃的啊?」黃天醫輕咳一聲,問道。
他最近幾日路過她那個屋子的時候,都能聞到一股子酒味。
照理說,她一個小姑娘,也沒有這個必要偷藏酒,又不是他們這樣的老頭子,無酒不歡。
而且奇的是,她那個酒和一般的酒還不大一樣,透着一股子的清甜味。
偏偏他只能聞,喝不到。
這樣撓着他的心,讓他晚上都有些睡不好了。
「沒有啊?」白青黛有些茫然,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屋子也沒有什麼零嘴兒啊。
「難道您說的是牛肉乾?」白青黛問道,這是她在路上吃剩下的,也不過一小包了,沒有想到,黃天醫的鼻子這麼的靈。
「牛肉乾?」聽到這個,幾個少年的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
黃天醫自然知道那不是牛肉乾,但是聽到自己沒有吃過的玩意兒,又免不了有些心動。
他動了一下嘴巴以後,才說:「除了那牛肉乾,你屋子裏是不是還放了酒?」
反正話都開了頭了,他也不怕在小輩面前沒了面子。
「酒?」白青黛腦中一閃:「您說的是那葡萄酒嗎?」
白家老祖宗被白青黛這麼一說,頓時也有了印象,他剛來的時候還一直惦記着,偏偏她一直說還沒有好,時間久了。他也就忘記了,沒有想到今天又被人提了起來。
「那是我們家小七要孝敬我的,老黃你可不要這麼沒臉沒皮的!」白家老祖宗頓時說道。
「哼。這裏誰不是小七的長輩,你怎麼好意思一個人吃獨食!」黃天醫沒好氣地說道。這小白最是小氣!
「這話可不能這麼講,明明就是孝敬給我一個人的東西,怎麼能叫做吃獨食!」白家老祖宗冷哼一聲。
吃獨食才能顯示出他的優越感來!
「小七,你說說,這小白的話是不是太霸道了些!」黃天醫將問題直接拋給了白青黛。
白青黛剛剛還在心裏暗笑老祖宗的那個稱呼,誰知道還沒有笑幾下,問題就在她身上了。
看整桌子的人都是一臉殷切地看着自己,白青黛腦袋一下子就空白了。
「其實……這個葡萄酒是個太子表哥打賭的。」她下意識就將真相說了出來。
說完以後才發現。自己一句話,將兩方都得罪了。
她忍不住捂了一下眼睛,智商堪憂。
「你們都這麼大的年紀了,就不要為難小七了,而且哪有像你們這樣,討着向人家小姑娘要酒喝的。」月婆婆在旁邊說道,都說是老小孩老小孩,自己這些老朋友,年紀越大,性子反而越發的孩子氣了。
「哼哼。」黃天醫別過腦袋。不說話了。
白家老祖宗更是故意加重了夾菜的力道。
白青黛看着兩個互相慪氣的老人,心中忍不住一陣好笑。
「既然黃天醫要喝,那小七便將那葡萄酒拿過來吧。到時候留一點回去,想必也是可以的。」白青黛說。
那葡萄酒不過是喝一個新鮮感,也不是什麼真的特別吸引人的玩意兒。
「好好好,還是你懂事。」黃天醫頓時就眉開眼笑了,立馬指揮着自己的弟子跟着白青黛去拿酒了。
黃天醫的弟子,名喚黃少雲,是個不大顯眼的少年。
他長得極為普通,性子也比較溫和,平時沒有什麼存在感。
他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黃天醫。又衝著白青黛有些歉意地笑笑。
「我師父就是這個脾氣,他人還是很好的。」黃少雲在路上忍不住說道。
「我知道。黃天醫是個真性情的,而且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是一罈子酒罷了,要是真喝完了,也頂多我到時候認個輸。「白青黛淺笑着說道。
黃少雲微微詫異地側過臉看了一眼白青黛,她和自己印象中的那個人不大一樣了。
黃家在京城也是大家族,他自然是聽說過白青黛這號人的。
說實話,即使她之前一直表現的很好,模樣甜美,懂禮,做事積極,但是也沒有完全扭轉她在黃少雲心目中的形象。
也許是當年她推自家族妹的那一下,實在是讓他難以忘懷。
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想,當年那個魯莽的小女孩,已經慢慢長大了。
而當年的那個小過結,就讓它這樣過去吧。
「白師妹,福慧長公主若是知道你在這邊給這麼多人做飯,必然要心疼。」黃少雲說道。
他開始以為白青黛不過是為了討好眾人,如今看她每日準時就做好了飯菜,那些想法自然是不攻自破了。
「所以不能讓娘知道啊!」白青黛有些俏皮地眨眨眼:「黃師兄若是以後遇到我娘的話,可不要說漏嘴了。」
黃少雲下意識地點點頭。
再看白青黛,她已經提着燈籠,專心往前走去。
白青黛將酒罈子交給黃少雲,自己則帶上了那一小包牛肉乾。
免得到時候又被說吃獨食。
一進客廳,白青黛就看到幾位天醫面前都放了一個小酒杯,就是月婆婆和花婆婆也不例外。
「我記得廚房最裏頭有一套白玉杯,配這個葡萄酒才是真真的好。」白青黛淺笑着說道。
她之前看到那套酒具,還想着被壓在最底下,實在是可惜的很,沒有想到,今天就有機會拿出來用了。
黃天醫執着於美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聽到白青黛這麼說,馬上站起來,將那套白玉杯找了出來。
這也不知道是誰放的,起碼放了好幾年了,期間也沒有人動過它。
平時從來不做一點家務的黃天醫,更是難得的將酒杯都洗了一遍。
他在廚房的時候,還不忘叮囑白青黛,一定要等他到了再開罈子。
酒的精髓,可都在那裏。
等黃天醫將白玉杯分到眾人的手裏,白青黛這才打開了罈子。
「氣味的確有些與眾不同。」黃天醫使勁一嗅,眼睛頓時一亮,再低頭,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
「這酒怎麼是這樣的?」
白青黛笑道:「這酒還得過濾一下,將裏面的渣去了,才能喝。」說話見已經拿了幾塊平時用來包紮的布出來。
如今這裏還沒有紗布,不過這用來包紮的布比平日用來做衣服的不了也透氣不少。
將那些葡萄渣都濾掉以後,剩下的葡萄酒便呈現出一種極為通透漂亮的絳紫色。
「這個顏色真好看。」花婆婆在一旁說到,眼中也多了一絲期待。
「喝這個酒,可有什麼講究?」洪天醫被這充滿着誘惑的酒色也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問道。
見大家都是一臉興緻勃勃的模樣。白青黛反而有些緊張了。
他們到時候喝到的時候,不會失望吧。
「沒什麼特殊講究。」白青黛說著一一幫他們倒上酒。
她那個罈子本身就不大,他們人又不少。一輪倒下來,酒已經去了一半。
那亮眼的絳紫色。配上有些通透的白玉色,讓人看着就忍不住一番心動。
黃天醫先靠近酒杯,輕輕嗅了一下,氣味沒有平日和的酒嗆人,多了一絲甘甜,將酒杯放到嘴邊,小心地眯了一口。
回味了一番以後,才說道:「這味道是不錯。就是不夠烈。」
這葡萄酒,白青黛不過放了大半月,酒精含量自然是不高的。
「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平日沒事的時候,正好可以喝上幾杯。」花婆婆道,又慢慢地抿了一口。
「花姐姐說的是。」月婆婆也是點點頭,將一小杯葡萄酒分了好幾口才喝完。
那些圍觀的弟子們,被他們說的心都有些痒痒了。
「啪!」地一聲,白青黛就看到阮新倫正捂着手喊痛。
「你個臭小子,竟然敢打老人家的主意!」打人的是黃天醫。這個酒一共不過這些,他們都喝不夠,怎麼捨得分給他們!
「黃天醫你這是吃獨食!」阮新倫根本就不怕他。很是不服氣地喊道。
這話不久前,黃天醫自己才剛剛說過。
黃天醫得意一笑:「等你到我這把年紀了,也可以!」
如此自然的語氣,讓白青黛都忍不住側目。
「來來來,小七,再給我滿上,你這樣知道孝敬長輩的孩子,最是討喜,我這裏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明兒你到我這裏來,我教你炮製藥材啊!」黃天醫大約是喝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一會兒的葡萄酒。心情很是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