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剛剛到京城，他就聽到了不少的傳言，都在說白青黛的不是。

若是以往，他必然是不相信的，但是這個時候，他一路趕來，又聽到不少人說，她這般作為，不過是想一步登天，他心裏忍不住對她失望起來。

再加上之後白青黛說的話，讓他腦中的那根弦一下子斷掉了，這才失手打了人。

白天醫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平靜了下來，他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雙手。

自己這雙手，救過無數的人，卻從來沒有打過自己親近的人。

白青黛在他心裏，就和自己的孩子一般，他當時也是昏了頭了。

現在想來，他自己都後悔的緊，他聽到外面有動靜，知道白青黛就在外面，但是他卻一下子沒了起來的動力。

雖然他之前口口聲聲說，後悔收了這樣一個徒弟，但是他心裏，卻不是那麼想的。

他怕白青黛當了真，惱了他。

白天醫這把年紀了，也怕身邊的人，遠離了自己。

「郡主，老祖宗醒了。」珍妙看到白天醫半倚着床，便衝著白青黛喊道。

白青黛走了過來，輕聲道：「師父，您覺得身子怎麼樣？」

白天醫一眼就看到了白青黛臉上的青紫色，眼中閃過一絲後悔。

「我沒事。」

白天醫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問道：「你的臉，還疼嗎？」

他當時不覺得自己下手有多重，但是現在看到白青黛的臉，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是沒有輕重。

若是這個傷不是因為他，他瞧見了，肯定恨不得將動手的那人打一頓。

事實上，他也因為就知道是自己動的手，心裏着實愧疚的很。

「疼死了。」白青黛一臉委屈地看着白天醫：「師父你好狠的心。」

白天醫一愣：「……」他以為白青黛會說不疼，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回答。

白青黛剛剛看到白天醫眼中的心疼，所以才敢這樣撒嬌。

見白天醫在發怔，她趁熱打鐵道：「剛剛整張臉都腫起來了，要不是及時冷敷還用了藥膏，現在肯定嚇人的很。」

白天醫不知道白青黛剛剛的臉是什麼個模樣，但是就看她現在的樣子，就可怕的很。

那張漂漂亮亮的小臉蛋兒，左半邊慘兮兮的。

「是師父的不是。」白天醫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打人都是不對的。

「師父，都是小七不對，不該瞞着你。」看白天醫的態度軟化，白青黛連忙道歉。

「你沒有錯，若是不瞞着我，那個輸血，未必會那麼快就有好的結果。」白天醫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如果當時就知道，不搞破壞是不可能的。

白青黛沒有想到，白天醫的思想轉變的那麼快。

「不是的，小七應該先說服了師父，再開始的，而且師父才是小七最親近的人，照理說，也不該略過師父您的。」白青黛賣乖討好道。

這樣軟乎乎的話，白天醫自然是喜歡聽的，臉上的表情也更加柔和了不少。

「你下次不要再這樣就好。」白天醫主動摸了摸白青黛的腦袋。

「師父，你不生小七的氣就好了，你下次可不能再說不要小七的話了。」白青黛淚汪汪地看着白天醫。

她現在想起來，心裏還難過的很。

白天醫點點頭：「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自然不會不要你。」

白青黛是白家人，又是他唯一的弟子，他身邊，最親近的就只有她了。

「我就知道師父最好了！」得到了白天醫的保證，白青黛一下子摟住了他的胳膊，撒起嬌來。

現在冷靜了下來，白天醫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重點：「之前聽你花婆婆和月婆婆說，這次輸血，主要是你發起的，你是哪裏來的底氣？」

白青黛知道這個問題肯定迴避不了，就將之前跟兩位天醫說的那一番說辭又拿出來用了一遍。

白天醫的表情十分的震驚，「你是說秦仲？」

白青黛點點頭，心中卻忍不住犯嘀咕，不是說一般人都不知道這個人嗎，怎麼花天醫月天醫知道，自家師父也是一副聽說過的模樣。

美男接收到白青黛的吐槽，也忍不住回去看了一下收集到了數據，不該出錯的啊！

難不成那寥寥無幾的知情人，都集中在了這一塊兒嗎？

白天醫心中，已經不能用震驚還形容的，完全可以說是驚駭。

秦仲，別人也許最多不過知道他的名字，或者知道他是個大夫。

但是他不同，他知道，這秦仲是禾妹的老祖宗。

當年秦家受難，整個秦家就活下來一個小男孩，那還是秦家的忠僕用自己孩子的命換回來的。

他們怕被追殺，就取了秦的一般，改姓為「禾」，若不是她告訴他，他也不會知道其中淵源。

而現在，白青黛竟然說，這個輸血之法，就是秦仲的醫書裏面提到的。

這讓白天醫的心中一陣複雜，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白青黛以為是自己哪裏露餡兒了，便小心翼翼地看着白天醫，問道：「師父，你是怎麼了？」

「沒什麼，這個秦仲是個好大夫，既然是他醫書上的內容，那應該不會有錯的。」白天醫有些敷衍地說道。

白青黛忍不住驚詫，這態度前後變得也太快了些。

「您也知道秦仲這個人啊？」白青黛忍不住問道。

「只是聽說過，既然有幸得到了他的醫書，你就好好學。」白天醫語氣溫柔地說道。

他的心裏忍不住想起了那抹倩影，冥冥之中，是你在牽引着嗎？

「師父？」白青黛看着白天醫眼角緩緩滴落的那滴眼淚，一下子沒了話語。

他這是想到什麼傷心事了嗎？

「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大好了。」白天醫很是坦然地抹掉那一滴眼淚，輕描淡寫地說道：「我餓了，等下吃什麼？」

白青黛知道，他這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很識相地由着他轉移了話題。

「晚上吃小銀魚燉蛋怎麼樣，再來一個鮮炒江蝦……」白青黛一口氣說了四五個菜，見白天醫頗為滿意，便吩咐了珍妙去準備了。

白青黛的身體恢復技能不錯，當然也有可能是抹的藥膏藥效卓越，總的來說，她睡了一覺，第二日醒過來，臉上基本上看不到太明顯的痕迹了。

讓珍味給自己又抹了一層米分，白青黛這才去福慧長公主那邊請安。

「今兒怎麼想起來打扮了？」福慧長公主看到白青黛，頓時眼睛一亮。

「就是心血來潮，娘你覺得好看嗎？」白青黛還故意在福慧長公主面前轉了一圈，下身的裙擺散的像一朵絢麗的牡丹。

「好看好看，我之前就說啊，你要裝扮一下，小小年紀，每天素着一張臉，也太浪費了。」福慧長公主念叨着。

她在白青黛這個年紀，正忙着幫自己的皇帝穩固江山，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忘記作為女性的自覺，打扮什麼的一樣都不少。

「我又不出門，也沒有什麼必要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呀！」白青黛笑眯眯地說道。

若不是今天有目的，她也不喜歡在臉上抹這些。

年紀小，就是優勢，就算要抹米分，白青黛覺得等自己以後過了三十了再開始也來得及。

這裏的胭脂水米分，更多的不過是為了遮蓋臉上的缺點，裏面的某些成分對皮膚更是有害無益，自然沒有必要早早的將自己往這個坑裏面跳。

「沒出門是一回事兒，可那陶古蘇不是每日都到我們家裏來，雖說已經定了親了，但也不能太隨意了。」福慧長公主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就好比她，即使不出門，但是每天也要打扮好。

不能讓自己的丈夫因為妝容。而厭了自己。

不光是她，幾乎所有大宅子裏的女人都是這樣的。

有些女人，更是抱着，即使男人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也不能讓別人小瞧了我的心態。

每當聚會的時候，小姑娘們打扮的都是花枝招展，她們這群貴婦人。哪個不在裝扮上下苦功夫。爭取在眾人面前讓人眼前一亮。

「他就喜歡我這樣。」白青黛臉也不紅一下，直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