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文開始】
白天醫說過,柏吉木是白青黛的病人,他從截肢以後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直到白青黛通知他,做好了輪椅和義肢,他這才興沖沖地跑過來。
白天醫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是對於這些新鮮的事物還是充滿了好奇的,他先是坐在輪椅上一個人自娛自樂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有些依依不捨地將輪椅還給了白青黛。
還不忘叮囑道:「小七啊,以後你師父我老了,你可不要忘記做一個更加好的孝敬我啊!」
白青黛聞言,頓時哭笑不得,不過還是乖巧地點頭應下了。
他老人家未免想的因為太久遠了。
而且白青黛覺得,這天朝並不是沒有能人,只是沒人起一個頭。
只要她將這個輪椅,義肢廣泛宣傳出去,有的是人會想着改進他們。
等白青黛將輪椅帶過去,距離截肢還不到半月,白青黛之前已經給他拆了線,傷口那邊恢復已經好了不少了。
「這個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義肢?」柏吉木看着輪椅,有些懷疑。
名稱和東西,怎麼感覺有些對不上。
「這個是輪椅,你現在傷口還沒有完全恢復好,還不能用義肢,不過這個輪椅,可以方便很多。」
柏吉木心中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失望,不過馬上就恢復了。
衝著白青黛爽朗一笑:「那我試試!」
柏吉木原本對這個像椅子,又有點不像椅子的玩意兒並不大有信心,但是一坐上,再加上白青黛一講解,他馬上就多了一分期待。
果然讓人推了幾圈,又自己推了幾圈以後,柏吉木完全被這個輪椅所折服了。
「真是個好東西啊!」柏吉木高興地重重拍了幾下輪椅的靠手。
白青黛聽到那個「啪啪」聲,只慶幸自己選對了木材,不然他這麼幾下打,輪椅非散架了不可。
陶古蘇剛剛進門,就瞧見這個場景,忍不住好奇道:「這是在高興些什麼?」
最近這些年,已經很少看到柏吉木這麼高興了。
就連之前,殺了那狗賊,但是因為他一直被病痛折磨着,也沒有那麼大的興緻了。
「郡主做了一個輪椅給我,你瞧!」柏吉木說著,有些孩子氣地在地上滑動了幾下,然後炫耀道:「以後我就不用每天躺在床上了。」
陶古蘇看到柏吉木那麼高興,心中也是十分歡喜,「那我推你,讓人推你出去走走。」
他示意了一下忽察兒。
陶古蘇心裏自然是希望自己能親自給柏吉木推着輪椅的,小的時候他教自己騎馬,現在他受傷了,就該輪到他給他推輪椅了。
但是他之前因為柏吉木的傷勢,已經讓跟着他身邊的忽察兒起了疑心,他不想讓柏吉木的心血白費。
外面的太陽很大,但是柏吉木已經足足有半個月沒有見過太陽的,即使被曬的厲害,心裏也高興的很,指揮者忽察兒推着輪椅走的更加遠。
珍妙原本是跟在柏吉木身邊的,只是如今白青黛來了,她看看柏吉木,又看看白青黛,一時沒了主意。
「你快跟上吧,。」白青黛沖她努努嘴,示意她跟上柏吉木。
珍妙往前跑了一步,緊接着卻是扭頭跑了回來。
「郡主,你是不是不要珍妙了啊!」珍妙有些委屈地看着白青黛。
這都小半月了,她都沒有提讓自己回去的事情。
之前珍味在私下也偷偷和她說了,因為她不在,下面幾個小蹄子都拚命在往郡主身邊湊呢。
不管嘴巴甜的要命,手腳更是比以往麻利了不知道多少倍,都琢磨着取代自己呢!
珍妙原本不是那種喜歡多想的性子,但是她剛剛聽見白青黛的話,心裏多少有了一些別的想法。
難不成是自己以前太頑皮了,讓她厭了自己了?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軍師如今身邊沒有什麼會照顧人的人,所以我才將你留在這裏,等到他身子好了,我自然會將你再接回去,你說我身邊若是沒了你,這得少多少的樂趣呢!」白青黛毫不客氣地戳了一下珍妙的腦袋。
她身邊的幾個丫鬟,性子都各有千秋,但是像珍妙這般的,整個白府,大概也就這麼一個了。
白青黛自然是捨不得的。
珍妙見白青黛都這麼說了,立馬就笑開了,衝著白青黛揮揮手,「那珍妙去照顧軍師了。」
她一開始並不喜歡那個臭烘烘的軍師,只覺得他髒的厲害。
這天朝的男子,不說人人愛乾淨,但是進入到珍妙眼裏的,多數是收拾的乾乾淨淨的。
像柏吉木這般,遠遠的就能聞到身上那股子味道的,那就是在當年逃難的時候,都難得的很。
珍妙也知道,這是因為他身上有傷。
好在後來做了手術,她幫他擦了幾天的身子以後,身上的那股子怪味道終於沒有了。
但是人都是先入為主的,對於這樣一個長相粗糙,說話直白,性子直接的「臭」男人,珍妙最大的進步,就是將他當做「任務」來看待。
這麼一來,兩個人相處倒也還算可以。
讓她開始改觀的是手術之後幾日,他有次想要自己拿水,但是因為腿腳不方便,一個不小心,就從床上掉了下來。
珍妙聽到動靜,就想要跑進去。
只是不知道怎麼的,在門口止住了腳步。
透過門之間的縫隙,她就看到他很是艱難地自己慢慢爬到了床上去,因為用力過猛,額頭上滿滿的都是汗水。
她等到他回到了床上以後,才打開門,將茶水送給去。
也不知怎地,當時好似動了什麼壞心眼兒,她還故意問他怎麼出了那麼多汗。
偏偏這人還衝她笑,說是熱的。
珍妙以前不覺得他有什麼好的,但是之後卻覺得,他除了其貌不揚,身有殘疾,其他都挺好的。
她甚至想像了一下,若是別的公子哥兒受了這樣的創傷以後會怎麼樣。
就算沒有萎靡不振,大約也要遷怒於身邊的下人,不像他,有時候還怕自己的傷口嚇到了自己。
珍妙忍不住想起了以前自家主子說過的話,也許天朝人所瞧不起的伯努人,身上正有着他們所缺失的東西。
她以前不懂,現在想來,也難怪自家主子會願意嫁給安王爺了。
忽察兒的動作並不快,珍妙追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們正停在一邊,和站在一旁的將士說話,他的眼中,帶着亮閃閃的笑意。
珍妙的身子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才喊道:「你們等等我呀,怎麼走的這般快!」
忽察兒衝著她笑道:「明明是你自己沒有跟上,怎麼就怪我們速度快了!」
因為是白青黛身邊的丫鬟,忽察兒和她熟的很,開起玩笑來更是順溜的緊。
珍妙瞪了忽察兒一眼,索性一把將忽察兒給擠了開去,自己推着輪椅,「軍師,不如我們去那邊瞧瞧。」
柏吉木只是似笑非笑地掃了忽察兒一眼,然後點頭應允了。
而白青黛那處,因為少了柏吉木幾人,陶古蘇的動作頓時也親昵了起來。
「小七,之前工部送來了圖紙,你幫我瞧瞧吧,覺得如何?」
白青黛聞言,隨意地點點頭。
跟着陶古蘇到了他的書房,裏面除了基本的筆墨紙硯,別的基本上就沒有了,倒是牆上,還掛了一把大弓。
陶古蘇見白青黛的注意力在那把弓上面,頓時興緻勃勃地說道:「小七,你對射箭感興趣嗎,要不我教你?」
白青黛收回目光,「不是說要讓我看圖紙嗎?」
陶古蘇道:「圖紙等下也可以看的,你要試一下這把弓嗎?」
「那好吧。」既然陶古蘇這麼熱情,白青黛也就沒有拒絕。
他這麼殷勤,除了對方是白青黛,他希望讓她高興以外。
更重要的是……
「小七,手要放這邊。」陶古蘇手把手地帶着白青黛慢慢撐開弓。
隨着他說話,一股股熱氣只往她耳朵里躥。
白青黛的耳朵一下子就紅了。
陶古蘇看着近在眼前的那抹粉玉色,只覺得眼中已經沒有別的事物了。
「呀!」白青黛只覺得耳朵上被輕輕捏了一把,她下意識地鬆了弓弦。
本來拉的緊緊的弓,因為她這麼一個鬆手,一股子氣流衝著對面的前劃去,直接在上頭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