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繁霜燼
?“對了。”楫離問風倚鸞：“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我的魔毒是假的？你是何時猜到的？”
風倚鸞一笑：“不告訴你，你也猜呀。”
“我不必猜。”楫離也微笑着。
風倚鸞卻再次凶起來：“你個大騙子！演得真像!……竟然騙了我這麼久！還有！你是何時入魔的？為何我一點都沒有看出絲毫端倪？你騙了我多久？你還騙我什麼了？你說！”
楫離往後飄飛了幾尺說：“呀，這麼凶，你看，這說明你從來都不關心我。”
風倚鸞：“我……誰說我不關心你了？”
……
這時，攬芷傳來消息，說皇仙已經全都撤退到荒蕪之域的視界內，可以放心除去毒咒了。
兩人立即收起了戲鬧，變得嚴肅起來，楫離對風倚鸞說：“我先撤去毒咒。”
風倚鸞也不凶了，點頭道：“我去收回衡天法陣之印。”
皇仙征軍撤退的消息此時已經傳給了下方遠處守着禁空法陣的霜夜和石備淳等人；留在下界四處助陣護陣的水族盟友和朝中大臣們，在收到消息之後，也都歡呼着放鬆下來。
風倚鸞能感覺到，自己的戰力很快就退減回了八品劫仙境界。
在路過漫天海水的時候，她隨手給海量瓶內裝滿了水，把虎牙收回到海量瓶內。
虎牙對它終究沒能在同光的大腿上咬一口還頗有怨念，而且張嘴的時間太長，現在腮幫子都是酸的。
風倚鸞摸摸虎牙的虎鯊頭，說：“嚇唬嚇唬他就好啦，若真殺了他，只怕我們會有新的麻煩，我雖然不懼戰，但也不喜歡沒完沒了的打來打去，如果發展成經年持久的大戰，會耗費無盡的資源和人命，那樣得不償失，眼下我們要煉製新仙界之種，我們耗不起，所以，曜徵舅舅和楫離的威懾狠招才是最好用的。”
虎牙點點頭，咧着發酸的腮幫子回到了海量瓶內。
四海王等水族盟友此時都停留在方才激戰過的地方附近，等着攬芷、長季和非於、太息他們回來，再一同回下界去。水族盟友們已經把海水從禁空法陣上挪開，這樣王朝的諸將就不用一直泡在水中了。
風倚鸞和四海王等盟友施禮打了招呼，隨後往霜夜和石備淳等人所在的地方飛去，忽然間，她感覺胸中一陣翻江倒海式的痛，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七十一和七十二驚呼道：“呀呀哎呀，主人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吐血了，會不會死掉？”
風倚鸞對着兩隻獅虎翻了個白眼，抬手抹去了唇邊的血，說：“不是我，快！去看看霜夜大人，只怕他撐不住了。”
她用手按着胸口，快速飛到了禁空法陣上方，只見霜夜仍然身處於法陣延伸出的圓形光罩內，但已經暈倒，面色蒼白，身前吐着一大攤血。
石備淳等臣將以及三十多名翡衣都圍在光罩外，面色焦急卻束手無策，他們竟被光罩阻攔着，無法進去救治霜夜。
看到風倚鸞，石備淳等人急忙紛紛稟道：
“聖上，閣尊大人剛剛暈倒。”
“方才護陣的時候，閣尊大人的元神承受了最重的衝擊，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十分難得……”
“給衡天法陣助陣的盟友們都停歇了，就在剛才，兩個法陣間的能量驟然有巨大的變化。”
“興許是因為得知皇仙退了，閣尊大人心中的勁一松，就徹底倒了……”
風倚鸞輕輕點頭，以衡天法陣陣眼之印持有者的身份，無礙進入了圓形光罩內，她跪坐在霜夜身邊，扶起了他的肩膀和頭。
霜夜緩緩抬起沉重的眼皮，虛弱地輕聲道：“聖上~？”
“霜夜大人……”風倚鸞只覺得胸口悶疼，不知是因為自己受了傷，還是因為不忍看到霜夜這般模樣。
霜夜用微弱的聲音說道：“聖上，臣無法以天下子民的性命為要挾，臣亦沒能守好禁空法陣，讓聖上的元神也受了衝擊，臣有負先聖帝與聖上的聖恩，臣有負重託……”
風倚鸞說：“我並無太礙，倒是大人你……在他們攻打法陣最激烈的時候，你替我擋下了九成九的衝擊……你要堅持，再堅持片刻，朕這就帶你回宮療傷。”
霜夜說：“不，再等等，等楫離藥師來，剛才若無聖上的魚龍之息以及楫離的丹藥，臣可能早就支撐不住了。”說著，他又輕輕咳出了一口血。
風倚鸞說：“好，那便等他來。”她轉頭對石備淳大聲道：“速給朕的大師父傳消息，請藥師來救人！”
霜夜微微一笑，睜眼看着風倚鸞，說：“臣也不知道還能再堅持多久，此時忽然有些話想對聖上說，怕今日此時再不說，以後就再無機會了。”
“大人你瞎說什麼？”風倚鸞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無形之手揪緊了。
“聖上，請讓臣說，臣一定要說……”霜夜似乎拋開了一切，也不管風倚鸞是否會阻止他的話，輕聲道：“記得第一次見到公主時，你拿着一把看起來比你還重的重劍，使一招劍法，屯雲驚風，我當時就在想，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勇猛的姑娘啊……”
風倚鸞：“……”
“當時，我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那時，整個大陸皆傳言，你是個野修。後來，先聖帝讓我暗中保護你，照看你周全，我便跟隨在你身邊，看着你南北征戰，那麼勇敢威武……先聖帝離開此方世界，我選擇留下，我做不了太多，但我要讓整個安枕閣都只聽命於你一人，為你效命，以死盡忠……”
風倚鸞聽到這裏，眼中忽然流下了無聲的淚水，心中有一種難言的哀傷。
霜夜繼續說著：“倘若，我不是以安枕閣無塵翡衣的身份認識鸞姑娘，該多好……”
風倚鸞用手抓着霜夜的肩頭，淚如雨下。
霜夜卻微笑道：“聖上哭什麼？臣自知，臣已經傷得太重了，人生聚散終有緣，臣沒有先聖帝那樣的法力，更無法逆轉時間，但我一定會有來生，在來生，聖上必定還活着，但願那時，聖上還能認得我，就足夠了……”
“大人你不能死！你也不會就這樣死的！”風倚鸞輕聲呼喚着。
三十多名翡衣皆跪在光罩的四周，默然無聲。
霜夜笑着說：“臣也不想死，臣還想守護聖上萬年呢。”
……
就在風倚鸞心中大慟之時，她抬頭看到了，空中有兩人正在飛來。
是楫離和墨平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