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 慌亂的黃昏
李然講她父親小時候的故事讓張敏心潮澎湃，他禁不住激動地覽着周圍的群山，“李然，能告訴我當時打仗的地點嗎？”
“具體位置我也不清楚，當時父親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還很小，不過你看，村子裏的河水不是往這兒流嗎。肯定離這裏不遠。”
“啊……”張敏對着冰封的小河呆立了許久。雙眼潮濕地自語：“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會不費功夫……爺爺，我找到了，找到了你當年作戰的地方，您聽得到嗎？”
“你爺爺……他老人家可否健在？”李然很是好奇。
“他已經去世20年了，可我爺爺在彌留之際，嘴裏還在念叨他曾流血作戰的地方，他說那個地方離他的家不遠，家裏還有父母兄弟。未能保護住家園，讓他抱憾半生。只恨海峽兩邊被人為隔阻，不然怎麼著也得讓他回來看看。”
“你可知道你的老家在哪個村子？”
“聽父親說，是一個叫張家河的小村，村子裏只有幾戶人家。那時候父親剛剛記事，日本人來了后，全村的人逃到林子裏避難，當他們回來后，發現房子全被燒了。祖母不得已，帶着年幼的父親去尋找爺爺，找了幾年才找到。有些經過，父親也不是很清楚，他說不敢問及這些，因為爺爺一聽到中條山戰役就會墜入痛苦的深淵。”
天已黃昏，剌骨的寒風從祟山嶺峻中呼呼吹來，掠過漫無邊際的杉林，掠過路邊顫凄凄的蒿草，掠過光禿禿凍得發白的楊樹，掠過河上的冰面和河邊凍得發白的石頭，氣勢洶洶吹向朦朧的遠方。
張敏打了一個寒戰，順勢將身邊的李然抱在懷中。“我們有緣，對不？”
“有緣么？”李然站在原地沒動，她感到臉上熱辣辣的。
張敏的臉寵在李然的頭上貼了貼，深情款款地在她耳邊廝磨，“待我那邊的事處理完了，你肯嫁我么？”
李然冷不防將他推開，向家的方向走去，“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張敏怔怔地跟在李然的身後，在心中罵自己，“你他娘的真笨！”
……
家裏好溫暖。吳姨已經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了飯桌。看到剛進門的李然和張敏樂得合不攏嘴，“今天小魏又大顯伸手了一回。你們看，那水煮肉片和拌黃瓜是小魏做的。菜哪兒也好，就是辣椒放得太多。”
李然望了望桌上的菜，“姨啊，你不知道，這兩道菜就得多放辣椒，吃的就是那辣味兒。”
“就是！”小魏調皮地朝吳姨翻了翻眼睛。
剛洗了手的張敏從衛生間出來，對着桌子聞了一遍，“香啊！我知道我們小魏行，沒想到你如此的行，呵呵！吳媽媽，明天你歇歇，讓我露一手給大家看看。”
“我喜歡老師做的糖醋魚，明天給我做！”小魏邊說邊吃。
“絕對沒問題！”張敏欣然地答道。
小魏佯裝生氣，“吳奶奶老是偏你，做飯的時候總是惦記他的敏兒愛吃什麼，把我和小姑常常忽略掉，這叫厚此薄彼！”
“哈哈”張敏大笑，“我就說嘛，怎麼我想吃什麼就來什麼。”
“有這事？”吳姨裝作吃驚，“看來今後得偏着咱們小魏嘍！”
“當然，人們一般都偏家裏最小的！”小魏撅了撅嘴巴表示依舊抗議。
“那不一樣叫偏心眼么！”李然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口菜：“咱們家老太太非得背上這偏心眼的大名不可了。”
吳姨笑道：“多虧然兒不挑食，做什麼吃什麼。”吳姨的手在圍裙上擦了一把，拿起筷子，“你們嘗嘗我做的燒雞……”
吳姨只顧招呼大家，竟錯把桌上一顆獨頭蒜當成洋蔥，一口啃下了半個，嚼了幾下才回過味來，卻已辣得滿頭是汗。
小魏笑得前仰後合，“吳奶奶平時吃口蔥葉兒也嫌辣，這會兒非要跟那個獨頭蒜過不去，總算偏了一回自己！”
四人一同笑翻了天……
飯後，為了練嗓子，張敏和小魏喝起了MTV，他們選擇了當時很火的李茂山和林淑容的《無言的結局》，互換角色反覆地唱。
曾經是對你說過這是個無言的結局
隨着那歲月淡淡而去
我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將會離開你
臉上不會有淚滴
……
也許我會忘記也許會更想你
也許已沒有也許
張敏心不在焉地幾次把歌詞唱錯。今晚，他的心很不寧靜，視線總是流連在李然的身上。
李然趴在茶几上，埋頭思量她的新廠房的位置和圖樣，一邊畫，一邊改，絲毫沒有注意張敏投來的目光。她估計元宵節前，申請已有一段時間的國家扶持資金會批下來。如果這批資金順利到位，過了元宵節，新廠房立刻就要上馬，這是在廣州就已和趙南商定的大事。
玩累之後，小魏和吳姨各自先睡去。李然本打算在客廳將相關資料看完，怕打擾了一樓的張敏和吳姨，又帶上紙和筆準備上樓去看。
剛上了幾個台階，身後傳來張敏的聲音，“李然，你等一下。”
“有事？”李然滿腦子是新廠房的事，被張敏這麼一叫，愣了一下。
“嗯”張敏應了一聲。
李然下了樓梯，被張敏拽到他的卧室。想起黃昏時他在耳邊說的話，不覺臉紅。“說吧，什麼事？”
張敏的雙手不知放在哪兒才好，乾脆，他把它們放在李然的肩膀上，目光如炬地望着她，“飯前我在河邊說的話是很認真的，回答我，能不能等等我？”
李然沒敢看他的眼睛，她怕看了會立馬被征服，“給我點時間考慮。”
張敏無力地慢慢放下雙臂，頹然地坐在床頭上沉默了下來。李然以為他的話說完了，轉身要走，又被他拽住，“你……愛他嗎？”他像鼓足了勇氣。
“他？誰？”李然茫然地問。
“你們廠的趙南，能看出，他很愛你。”
李然正不知如何回答，口袋中的手機響了。打開看，是趙南的。
“然姐，沒打擾你什麼吧？”電話中的趙南仍是一副抑鬱的口氣。
“有事么？”
“馬漢生突然來了。好像很是生氣。”
“生氣？生什麼氣啊，他現在在哪？來幹什麼？”
“來幹什麼不知道，他什麼也不跟我說。坐在我辦公室馬上要見你，我這是跑出來跟你打電話，讓你心裏有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