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遠去的腳步
趙南略懂一些醫療常識。外面下着大雨，他又不知道附近有沒有醫院，怕強帶李然出去看病會折騰到她。他量了她的脈博，100次每分鐘，證明發燒到38度左右。
李然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望着她疲憊得像灘泥一樣的身姿，趙南很是後悔——或許不該讓她走那麼遠的路，沒想到她累成了這樣！
趙南用被子將李然蓋好，馬上向外面衝去。他本想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哪家診所還開着門，叫位醫生來，可是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無奈之下，他找了家藥店買了些葯，急急忙忙忙返了回去。外面，狂風暴雨肆虐，頓時將趙南淋得裡外濕透，他慶幸葯沒事，它們用膠袋包着。
回到李然房間，劉素英居然坐在李然的床邊。
趙南打心眼裏討厭這個女人，說不好為什麼。或許是她對自己過於熱情，或許是她翻手為雲覆手雨的能耐，或許，僅僅只是因為她是劉素英。趙南不笨，能看出她與馬漢生之間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既然是別人的女人，也明知道跟我不會有什麼結果，為什麼討好我呢？變態！
趙南顧不得擦拭一身的雨水，只把外衣脫去。邊倒水拿葯，邊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劉總，你怎麼來了！”
劉素英怪怨地瞧了一眼趙南，反問一句，“我不可以來么？”
趙南沒理會她盯着自己的眼神，直接走到李然身邊，將她的扶起，“然姐，來，咱吃藥了。”
李然困得睜不開眼，“我沒病，就是困了，別煩我好不好？”
“你發燒了知道不？”趙南一隻手臂托着李然，一隻手臂拿來葯往李然嘴裏倒，“把葯吃了你接着睡，沒人會再煩你！”
這話一半是講給劉素英聽的，他擔心她跟李然聊天，打擾她休息。
李然不得已張嘴吃了趙南倒給她的葯，用水衝下后倒下又昏昏睡去。
趙南這才去了自己房間，換了身乾衣服重新回來。他很想在李然身邊坐下，然而看到劉素英坐在床的另一邊不動，只好坐到了沙發上，心裏很是彆扭。“劉總，您看，然姐忽然病了。工作上有什麼事明天再找她談好么？”
劉素英莞爾一笑，“呵呵，先別急着下逐客令。我來不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是為私事；想找的人也不是她，是你。我想跟你聊聊，成不？”
趙南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麼，卻故意裝瘋賣傻，“跟我聊沒用，你知道我是副手，廠子裏的大事我作不了主的。正式合同還沒有簽，一切還來得及。明天吧，然姐的病若是好些了，您再暢所欲言。劉總和馬總還有什麼高見，盡可以……”
“已經說了不是工作上的事！”劉素英佯裝生氣，不酸不楚地說：“做副手也不見得全不好，我看你這副手就當得蠻溫馨！”
趙南心裏一陣厭惡，卻情知不能讓她太下不了台。自己的事小，廠子生意上的事大，得罪了這位副總，等於與馬漢生的生意完蛋。他和李然為了維繫與他們之間的生意往為，可謂煞費苦心！趙南臉上強擠出了點笑容，“哦？不勝榮幸，那請說吧。”
劉素英朝熟睡的李然努了努嘴，“你不擔心打擾你的然姐休息？咱們去你房間談，好嗎？”
“可是然姐她病着，身邊不能離開人啊！”趙南顯出為難的樣子。
劉素英有些惱火，“你放心，我不會在你這裏留宿。我一個女人，能強姦了你不成？”
趙南無奈地慢慢站起，上前掖了掖李然的被角，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劉素英坐在了趙南房間的沙發上沉默。出於基本禮節，趙南倒了兩杯開水，一杯放在她的面前，一杯端在自己手裏。他坐在自己的床邊，目光留在手上那杯水中，好似那隻杯子有無盡的樂趣，“劉總，有什麼話您請說。”
劉素英微微抬起頭，話未出口，眼睛已經潮濕。“我知道，這些話不該這麼急的說，得給你適應的時間，可是，沒有時間了。明天，合同一旦簽完，你們便會離去，恐再也沒有機會……”說完這些，她停了一下，看了看趙南的反應。趙南一點反應沒有，他不言不語，繼續沒完沒了看他手中的杯子。
“估計我與馬漢生的關係你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我也便直言不諱了。是，我跟他是有那種關係，被稱為情人的關係……我知道為此你看不起我，不過我是被騙的。
五年前，我還是他手下一名打雜的工人。要了我，並承諾娶我；兩年前，我才知道他在台南有老婆，也有孩子……他又說會跟他的太太離婚，讓我等他，等到了現在，他依然找各種借口推辭，我受夠了……”
趙南冷冷地說，“劉總，這些話您不該跟我說。我們只是生意上的夥伴，與你們的私事無關。”
“有關！”劉素英的眼淚滴落了下來，“求你先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讓我把話說完成不？”
“……”趙南沒有言語。
“我關注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以說，這兩年我一直在關注你，了解你的一切。你這次能來，我非常高興。之前我做了無數禱告，祈求上天讓我見你一面，老天還真是開恩，把你帶到我的面前。
……別看我在廣州風光滿面，其實我的生活圈子很小，認識的人極是有限……直說了吧，我喜歡你……我有過情史，在這一方面是配不上你。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用別的彌補，我的存款現在已接近八位數，保證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再不用為餬口看別人的臉色。
你剛才說，做為副手沒有自主權，我可以讓你有自主權。我會經商，你會開廠，咱們合起來辦個公司，一定前途無量。你說去哪裏辦公司咱們就去哪裏，在你們晉南還是在廣州你說了算……你放心，我已經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我會全心全意愛你，使出我所有的解數讓你幸福……”
“別再說了！”趙南狂叫了一聲，馬上意識到自己有失分寸，便又將語氣緩和下來，“對不起劉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心裏着急，然姐還病着。”
劉素英拿起自己的包從沙發上站起，“能感覺到你很喜歡你的然姐，可是她並不愛你啊。你知道她早上去幹什麼了？他去找張敏了，她才是她的心上人。”
“哦？”聽了劉素英的這些話，趙南心像被什麼揪了一下，痛得直不起腰。然而，他還是很快鎮定了下來，“你在監視我們？太卑鄙了吧！”
“不，這些跟生意無關，是我因為喜歡你而對她稍有關注。如果你反感，我發誓以後再不會了。生意上的事你放心，我很快將會離開姓馬的，不會做不利於你們生意上的事。今晚的話，你一時反應不過來我理解，對於你來說，一切或許過於突然……我期盼着你有答應我的那一天，我也不指望你能多愛我，有喜歡你然姐的一半就夠了……”
劉素英轉身開門默默地走了。隨着她高跟鞋落寞的吧嗒聲漸漸遠去，趙南強作的冷靜徹底崩塌。他倒在身後的枕頭上，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