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他滿眼寵溺地瞅着寶貝女兒。「老爸都聽說了,你開了火鍋城,又開了頂太豐,客似雲來,老爸以你為榮。」
金桐蕊驕傲地道:「不止呢,我還跟人合夥了餅作坊,賣的是月餅,也就是這裏說的團圓餅,也開了醬作坊,對了對了,我還發現了辣椒。」
這下子金不煥的眼睛也亮了。「當真?」
「比珍珠還真!」她興匆匆地道:「我有一塊地,專門在種辣椒,以後打算買更多地,種更多辣椒。」
他喃喃道:「不可思議,我來這裏十五年了,都未曾看過辣椒,許多要用辣椒才能入味的菜也沒法做,你竟然能找到辣椒,還種辣椒,若不是此刻天色已晚,我還真想去看看。」
金桐蕊十分得意。「我也是因緣際會才得到那些辣椒的,現在去確實太晚了,明天一早就去如何?我來接你,咱們一塊兒吃早點……不不,到頂太豐去,我做早點給你吃。」
金不煥滿意地道:「就這麼說定了,明早你再過來,我洗漱好等你。」
她突然想到什麼,微微皺眉。「不過話說回來,老爸,你的廚藝比我好幾百倍,為啥不去外頭開飯館,甘心窩在這相府里隱姓埋名的做廚子,這未免太委屈你了。」
「老爸不像你,有個光明正大能行走的身分,我怕招人起疑,從未興起到外頭開飯館的念頭,一直低調的待在相府里,頂多就是妍芝要斗廚時,再另外教她些絕活,有時要和他國賽廚,派出的是御廚,相爺也會來問我意見,對我十分敬重,老爸在這裏不愁吃穿,還有自己的獨立院子和伺候起居的下人,已經很滿足了,也沒有什麼地方感覺到不方便的。」
「老爸,你說咱們是不是很幸運?要是到那以農立國的地方可怎麼辦,咱們兩個都不會種田,到那以文治國的地方更糟,咱們倆都不會讀書,會教人看扁,來到這裏,真是老天對咱們的眷顧。」
金不煥認同地點了點頭。「確實幸運,在這裏能發揮所長又能兼顧興趣,你還嫁了如意郎君。」
金桐蕊臉一紅。「老爸。」
他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你以前不是常嚷着要老爸牽你的手走教堂紅毯,這下泡湯了。」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可以再結一次啊。」
「胡鬧!」金不煥斥了一聲,「你夫君是堂堂景親王府的世子,再結親一次成何體統,況且老爸去你的婚禮,你又要如何對你夫君解釋我是何人?」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金桐蕊嘿嘿一笑。「他知道。」
他十分驚詫。「他知道?」
金桐蕊便將任容禎是如何懷疑她身分,以及自己是如何主動告知的過程詳細說給老爸聽,說完,她淺淺一笑,「就是這樣,我在他面前什麼都不必偽裝,也不用擔心說錯話,心裏揣着個大秘密太辛苦了,在我還沒向他坦白之前,老是怕東怕西的,現在都不必怕了,說夢話也不怕露餡。」
金不煥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如此看來,你倒是嫁對人了,他既然能接受你是魂穿而來,未曾大驚小怪,必定不是庸俗之輩。」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選的人。」金桐蕊嘴角彎起,心裏得意。「他今天也陪我來了,老爸,你要見見他嗎?是你的女婿喔!」
他馬上板起臉。「拐走我寶貝女兒的男人,我自然是要見的。」
金桐蕊嘻嘻一笑,歡快的出去喊人了。
一見她出來,王妍芝猛地驚跳起來,差點灑了杯里的茶。
金桐蕊偏不看她,只對任容禎眨眼道:「進來吧,要見你。」
任容禎擱下杯蓋起身。
王妍芝氣急敗壞的問:「弟妹,我師傅沒有叫我進去嗎?沒有要見我嗎?」
「沒有,沒找你。」金桐蕊很爽快的給了答案,又順便道:「大嫂,我們還要聊很久,若你想回王府就先回去,留個丫鬟給我們領路就行了,不送了啊!」
王妍芝快氣炸了肺,還不送哩,這裏是誰府上啊?
她偏不走,看他們能聊多久!
她又坐了下來,氣得揚聲道:「筠姑,給我再換壺熱茶來!」
適才金桐蕊一進去就是半個時辰,她已覺得有古怪了,如今任容禎又進去了,卻獨獨不叫她進去,這表示他們談話的內容是不能讓她聽的。
究竟在談什麼?為何要避着她?
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他們三人是何時相識的?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金桐蕊和任容禎才出來。
王妍芝立即擱下杯盞。「我去見見師傅再走,你們要走可以先走了。」
她有太多疑問了,非要當面問清楚不可!
金桐蕊輕描淡寫地道:「大嫂,金師傅已經歇下了,讓大家都不要打擾。」
「歇下了?」王妍芝無法相信,揚聲又喚道:「筠姑!」
筠姑,也就是先前那來奉茶的婦人,匆匆由內堂出來,用手語詢問什麼事。
王妍芝擰眉道:「你去看看我師傅是否真歇下了。」
筠姑去看了,出來對王妍芝點了點頭,又做了入睡手勢。
王妍芝滿肚子的疑問無人可問,她又不願意問金桐蕊,不想讓金桐蕊佔了上風,最後自個兒氣鼓鼓的走了,也不等他們,到了小門停馬車處,也是咻地就上了馬車,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讓車夫起駕回府。
金桐蕊朝那絕塵而去的馬車扮了個鬼臉,哼道:「你以為是你師傅,他可是我爸!我才是親生的,我爸自然站在我這邊!」
任容禎好氣又好笑的戳她腦門。「別孩子氣了,適才沒聽到岳父大人的吩咐嗎?讓你把大嫂當作姊姊,要和平相處。」
她不以為然地道:「你看她脾氣大的,誰能跟她好好相處?」
「還不是你故意激大嫂生氣。」他笑着拉她上了馬車,兩人坐定后,他才又道:「在村裡時,你做的菜我以前幾乎都嘗過,自然都是出自大嫂之手,唯獨你做的邢團圓餅,我從未見大嫂做過,今日我才知曉原因。」
「哦?什麼原因?」金桐蕊從衣袖裏取出油紙包的酥餅來吃,這是她老爸剛剛塞給她的,是她老爸親手做的糕點。
「你說過你們那裏的中秋節是你爹娘的成親紀念日,因為你娘與人私奔,你爹傷心,再也不肯做月餅。」
金桐蕊點了點頭。「我是說過,這又怎麼了?」
「岳父的手藝都傳給大嫂了,唯獨他不做月餅,大嫂也就沒學到這項糕餅手藝。」
「沒學到最好,如此我的團圓餅才是獨家。」金桐蕊擱下吃了一半的酥餅,有些憤憤不平地道:「不是我小肚雞腸,我真真覺得我老爸不應該把手藝都傳給王妍芝,她和我們非親非幫的,憑什麼學我金家的手藝?」
「你又小器了。」任容禎笑了。「別忘了,王丞相可是岳父大人的救命思人,若是沒有王丞相,如今岳父大人不知流落在何方,你們父女也別想重逢,單憑這一點,岳父將畢生絕學傳授給大嫂都值了。」
她有些煩躁,一邊往嘴裏塞酥餅一邊說道:「我知道,我就是不開心嘛,老爸說他把王妍芝當我的替代品,可見得也是很疼她的,而且還疼愛了十五年,我只要一想到就不平衡,那是你不知道,我老爸都沒疼過我,他表達愛的方法就是鐵的紀律,當我是阿兵哥似的,每天凌晨四點吹哨子叫我起床……」
任容禎有疑問。「阿兵哥?」
「就是軍人啦!」
他好笑地道:「岳父大人那麼嚴格嗎?」
「不知道有多嚴格呢!」金桐蕊不滿的哼道:「還說什麼妍芝畢竟是相府千金,不能太嚴格,所以學得沒我好,那可想而知了,是用愛的教育去教王妍芝的,聽在我耳里,我這個親生女兒怎麼開心得起來?」
聽着她抱怨,任容禎的注意力倒是在別處。「點點,你是不是吃太多了,車裏又沒有備茶水,小心噎着。」
她臀着眉頭回道:「不知道啊,這陣子肚子裏好像住了個乞丐,老想着吃,又老想着睡。」
任容禎將視線從她的臉移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這個除了精於廚藝,其它各方面都少很多根筋的媳婦兒,會不會自個兒有了身孕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