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生不如死
蘭君芙人未進門擔憂地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雲鸞——”
“芙兒——不要進來——”赫連雲鸞又是心疼又是不舍的出言阻止。
他擔心蘭君芙，蘭君芙又怎麼不擔心他？
明知山有虎，為了自己最愛的人，也要不顧危險的偏向虎山行。
蘭君芙扶着后腰，挺着大肚子，穩穩的一步一個腳印跨入門檻。
她不敢冒動，現在她不是一個人，肚子裏還有兩個，外面還有一個一看就有些異常被困住的赫連雲鸞，家裏還有一個年幼的暉兒在等待着。
或許這樣說起來比較貪心，然而她卻是真真切切這般奢望，奢望着這時她能平安救下赫連雲鸞，也能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若自己也能順利回家，一家五口團聚，那是最好不過了。
老天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會給她再次平安脫險的機會嗎？
藺乘宗轉身，欣然感覺四周果然只有她獨自一人的氣息，滿意地點點頭。
“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蘭君芙知道藺乘宗高手的身手比自己還要厲害好幾個層次，曾經在謹王府初次見面時就能一隻手輕而易舉打敗她，現在更是能神出鬼沒的進入暗衛重重的皇宮，想來越發厲害。從進入謹王府，她就是一個人獨自步行過來的，即使身手厲害，扶着沉重的肚子，蘭君芙到底還是累了。
顧不上危險不危險，蘭君芙直直地扶着后腰在藺乘宗對面坐下，好歹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讓腿腳放鬆一下。
也顧不上茶水是否有毒，她立刻又累又渴地端起茶杯連喝了好幾大口。
“芙兒，你累壞了吧？”赫連雲鸞心疼的看着蘭君芙一身的疲憊，還有那大的嚇人的肚子，“你不該來的。”
“你是一家之主，沒有你，我們就都沒有了家，我怎麼能不來？”蘭君芙溫柔的對着他笑了，暖暖的彷彿在閨房夜話時情意綿綿的只有彼此二人，說著最貼心的真心話，什麼危險，什麼威脅，都視而不見一般。
一家之主......
赫連雲鸞眼眶微濕，拳頭用力握緊，經脈里還是空蕩蕩的，渾身肌肉使不上力氣，鬆軟的他連伸出手去握住芙兒的手傳遞他的撫慰都做不到。
“算你有膽色，真的敢獨自一人過來見我。”藺乘宗出言打斷了兩人的對視，看着蘭君芙的五官有些莫名的恍惚。
真是，太像她了......
蘭君芙淡然一笑，正視藺乘宗，“該怎麼稱呼您，鹿翁，還是毒尊，又或者，是藺乘宗？”
“毒尊？藺乘宗？藺家人？”赫連雲鸞這才知道自己對所謂的師父了解的太少，“你到底有幾個身份！素女盟創始人，鹿翁，毒尊，還有藺乘宗，藺家的，你是楚國皇族人？”
素女盟創始人？
蘭君芙也閃了閃眼睛，看來自己還是漏了一些信息，鹿翁果然是老成精的人物，七八十歲的絕世高手，吃過的鹽都比她們吃過的飯要多，這麼看來，比自己多出來的四五十年的資歷果然不是白活的。
“不單單是皇族，還是楚國先帝藺乘興的雙胞胎哥哥，當年誘惑利用我母親的假毒尊師父。”說到“假毒尊”時，蘭君芙譏諷的特意加重了語氣。
欺騙人感情，冒名頂替身份，真是讓人不恥！尤其被騙被辜負一生感情的那人還是她生身母親。
藺乘宗端茶的手微微頓了頓，面色無波無瀾，停頓半晌，卻還時很快就恢復了自然，“這麼快就知道了，真是讓我失望。”
“你不是說如果想救雲鸞就要我一個人過來嗎？現在我已經來了，放雲鸞回去。”
蘭君芙認真的看着藺乘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說到。能救一個是一個，赫連雲鸞離開之後也好去搬救兵。
“行啊，”藺乘宗狡猾的看向無力癱坐在椅子上連自己端杯茶的力氣都沒有的赫連雲鸞道，“乖徒兒，想回去嗎？你自己直接走，我絕對不會攔着你。”
赫連雲鸞怒目以視：“你！”
想不到，自己竟然被騙了這麼多年，往日慈眉善目的師父，原來真面目竟然是如此的無恥狠毒！
藺乘宗聳聳肩，一臉無辜：“你看，他不想離開。”
“今天才發現你是如此的無恥。”蘭君芙冷笑，她就知道，藺乘宗沒那麼容易放人，但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機會，她也不得不試試，所以，她一個人過來了。但是既然知道危險重重，不做些什麼就是真傻了。所以，她同樣預備了救兵，就是需要合適的機會。
看着赫連雲鸞無力的模樣，蘭君芙危險的眯起雙眼：“你對雲鸞下毒了？”
“當然沒有，我怎麼捨得。”藺乘宗的話語中透露的都是對赫連雲鸞這個徒弟如兒子一般的疼愛，語氣溫柔慈愛，內容卻是冷酷無情，“不過是封了他的奇經八脈四大穴而已。”
“哼！”蘭君芙直白的揭穿他的虛偽面目，“在天下大勢面前，兒子算什麼，你不就是想摧殘了我們兩個大秦的主腦，讓大秦一團混亂方便楚國漁翁得利嗎？”
“所以我才討厭你。”藺乘宗說此話時，似乎一點也沒有考慮蘭君芙會不會真是自己跟姬嫿苓的女兒，或者說根本不相信蘭君芙會是自己的孩子，語氣間的厭惡直白而又複雜，“若不是你的存在，秦楚依然可以和平相處，我也依然可以把雲鸞當作兒子一般的徒弟寵着。”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是大秦吞併楚國，就是楚國吞併秦國。藺乘宗，你是老糊塗了嗎？也學會自欺欺人了？別那麼虛偽了，你本身就是一個心機重重的陰險人物，年少裝死就是為了權勢為了謀反，你的名字就叫野心，還談什麼和平相處！真是可笑！”
“哈哈！說得好，老糊塗！”說起往事，藺乘宗如同被戳到痛腳一般，說出來的話語也更是狠毒許多，“你倒是比你母親更是牙尖嘴利，你母親那才是真正的名門貴胄，天之驕女，你身為她女兒除了皮相，其餘的連她的腳趾頭都不如。”
“所以她才被你欺騙被你辜負被你利用。”蘭君芙反唇相譏，“好的修養是給正確的人，給錯了人，那就是一生悲劇。對付你這樣的人，就適合我這樣的方式。”
打嘴仗不如人，藺乘宗深呼吸一口氣，聞到鼻尖的味道越發濃郁，怒火突然就平息了。他猙獰的對着蘭君芙笑了：“你就牙尖嘴利吧，畢竟最後的時間也不多了，我也不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赫連雲鸞立刻意識到不妙：“師父！你對芙兒做了什麼！”廢了大力氣把他們兩人單獨留在這裏，卻只是打嘴仗，何必？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就跟自己莫名其妙不知道什麼時候中招一般，早有陷阱等着。
“什麼也沒做，你不是好好看着嗎？我有對她出手嗎？”藺乘宗說著，上上下下打量着蘭君芙，目光落在那大的嚇人的肚子上，眼裏是詭異的笑意，“不過是在室內點了一些香料，香料里恰好有活血通脈的麝香。”
麝香！
孕婦完全不能用麝香，甚至聞一下都有危險，蘭君芙臉上終於露出慘然之色，捂住肚子，然而她深呼吸一下，卻似乎並沒有聞到麝香特有的濃郁香味？
可對面這人是毒尊啊，毒術比她還厲害，香味可以用其他香料中和的，她自己也曾把劇烈氣味的香料毒藥調製成無香無色無味的毒藥，不但沒有簡單毒性，反而提純中和的越發劇烈。
她從踏進謹王府開始就一直提心弔膽，精力高度集中，關心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赫連雲鸞和藺乘宗身上，進門時不是沒有警惕，卻還是真沒想到藺乘宗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她。
這是懲罰嗎？
他簡介傳授了她一手毒術，現在又用自己的毒術毒害她，因果循環，迴環往複。
看着剛才還伶牙俐齒的蘭君芙終於露出懼怕之色，藺乘宗得意地笑了，故意描述着那時候的慘狀：“以你現在的月份，孩子小產也已經成型了吧？恰好還可以看一下是男是女。”
赫連雲鸞只要一想到可能出現的慘狀就已經臉色發白，恐懼的看向蘭君芙：“芙兒！”
“我......”蘭君芙無力地扶着肚子，怕什麼，來什麼，她真的覺得肚子有些下墜的疼痛，溫熱的，濕潤的，往下......
不，我的兩個孩子......
蘭君芙深呼吸一口氣，不，我要冷靜，冷靜，不能自己嚇自己。她努力想運功，集中到腹部保護着胎兒，這樣做起來，似乎腹部暖洋洋的，胎兒穩定了一些，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藺乘宗更加悠然自得的描述着過程。
“九個月，嗯，提純的麝香果然很有效果。我還特意做了處理，用別的葯掩蓋了它特殊的香味，你進門時沒聞到吧？姜還是老的辣，畢竟我也算你師祖，比起毒術你還是太嫩了。”藺乘宗說到後面竟然還笑了，“現在沒有穩婆，沒有御醫，你說若是你直接小產，或者是產後大出血，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