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紅色毛衣
渾渾噩噩的過了十幾天，這個坑爹的年也算過去了。對於我來說，連平常日子都不如，因為工作確實挺忙的，老暈我竟連一頓像樣的年夜飯都沒吃上。
年初七，晚上，9點，老暈我下班回到家，洗完澡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我以為是小夢打來的，連忙穿上衣褲，快步走到客廳茶几邊，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打來的竟是艷子家裏的座機。
我的心頓時緊張了起來，大過年的，我竟忘了抽空去艷子的爸媽了。
這才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楊姨慈愛的聲音，不對，應該是我岳母，“平平啊，新年好啊！”
簡單的一句問候，整的我眼淚又不爭氣的流出來。我抹了把眼淚，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自己的心情，裝作沒事人似的說，“嗯，姆媽，新年好！”
“過年了，工作是不是很忙呀？”岳母問道。
“是啊，這幾天一直加班。”我微笑的答道。
“工作雖然要緊，但也要注意身體，不要把自己累垮了。”岳母開始嘮叨起來。
“我會注意的，您就放心吧！”
“嗯，什麼時候有空來家裏坐坐？看看我們這倆個老的。”
我想了想，回答說，“那就明天吧，明天我正好休息，有空。”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多做幾個好菜等你。”
“好！”
“嗯，那就先這樣，沒事的話，早點睡覺，別到處亂跑了，外面怪冷的。”岳母關切的說道。
“好，知道了，拜拜！”
我木木的掛上了電話，木木走進的卧室，木木的躺在床上，木木的關上壁燈，睜大眼睛看着漆黑的夜，我陷入了深度糾葛，感到很對不住艷子與她父母，對不住小夢，對不住小晴，對不住所有人，很想改變這種現狀，讓自己開心起來，可又無能為力……
雖已近深夜，可窗外依舊喧囂聲，鞭炮聲此起彼伏，空氣中隱隱聞到煙硝的味道，環顧四壁空曠，安靜清冷的家，我臉上泛起一絲苦笑，享受着莫名的黑暗和孤獨又有几絲痛苦所帶來的快感。
不過了多久，腦袋變得昏昏沉沉，勞累和困意洶湧襲來，我終於熬不住了，酣然入睡。
“啊，不要走……”一聲驚叫，老暈我從惡夢中驚醒，猛的坐起了身子，癱靠在床頭，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一臉驚恐。我做了一個無比真實而清晰連續劇似得惡夢，我夢到了我和艷子在老家訂婚的場景，一會兒夢到了小夢淚眼迷濛的看着我，一會又夢到了小晴那略顯消瘦的臉龐下泛起的絲絲苦笑，最後，我們夢到了艷子葬禮的那一天，我送她的最後一程，她進入焚化爐之後，身體慢慢的化為一縷縷青煙，我瘋的似得的追趕着，可是卻無能為力。
我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將近10點了，想着答應去我艷子媽去她家吃飯，就連忙起了床，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把自己整理乾淨，就出門去了。
想着空手去總歸有些不太好，於是我開車來到大潤發超市，買了一些補品，又給艷子爸媽一人買了套保暖內衣，花掉了差不多兩千塊，這才去往艷子家。
……
“爸，我來了。”岳父一開門，老暈我立刻露出的微微的笑容。
“你個臭小子，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們這倆個老的呢！”岳父故作生氣的說道，臉上卻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過年嘛，工作有些忙，呵呵！”接着，我把手裏拎着的禮物遞給岳父，說，“爸，知道你喜歡喝酒，給您買了兩瓶藍色經典。”
“呵呵，來就來嘛，還買什麼東西！”岳父把禮物放在鞋柜上，拉着我的手走進屋子，“別傻站了，快進來吧。”
一進屋，老暈我就聽到廚房裏面傳來了響聲，扭頭一看，只見到岳母正在忙活着，我連忙跟岳母打招呼，“姆媽，我來了！”
岳母停下手裏的活，轉過頭，微笑着說，“平平，來啦，先坐吧，馬上就開飯了。”
“嗯！”我點了點頭，打開鞋櫃，取出一雙拖鞋換上，然後走到客廳餐桌前坐了下來。看着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酒菜，很多都是我愛吃，老暈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岳父從廚房裏拿出碗筷，一一擺上之後，拿着我買的海之藍，在南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打開酒瓶蓋，咕嘟咕嘟倒了兩杯，把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說，“咱爺倆也有段時間沒見了，今天你就喝我好好喝兩杯。”
我衝著岳父舉起酒杯說，“爸，我先敬你！你隨意，我幹了。”說著，仰頭“咕咚咕咚”喝下第一杯，然後杯子底朝天，倒給我岳父看。
岳父笑呵呵的抿了口酒，說，“你小子酒量還不錯嘛，呵呵。”
岳母端着一盤紅燒雞塊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放在了餐桌上，輕輕的拍了下岳父的肩膀，嗔怒道，“老頭子，少喝點，當心血壓！”
我問，“姆媽，對了，楊峰呢？”
岳母唉聲嘆氣的脫下圍裙，在我正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說，“峰峰才放假四天，今個還加班呢……不說這個了，來嘗嘗這個紅燒雞，和不和你口味。”說著。岳母拿起筷子夾了塊雞腿肉放進了我碗裏。
我受寵若驚，連忙拿起筷子夾起那塊雞肉，咬了之後，誇讚道，“真的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再試試別的！”說著，岳母又往我碗裏夾了一些別的菜。
……
這一頓飯吃的非常的開心，我跟我岳父母說了一些我最近的情況，比如我升職了，立功了，都是一些好事情。我岳父母開心的眉開眼笑，一個勁的誇我長大了成熟了，我知道，他們這是把對艷子的愛轉嫁到了我身上，這樣的愛，我感覺鴨梨山大，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吃過午飯，陪岳父母聊了會天，約莫到了三點半，我站起身來說，“爸媽，我要走了，今天我要上夜班，下次再來看你們。”
“平平，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岳母慌慌忙忙的走進卧室，很快就拿着一個紙袋子遞給了我，懊惱的說道，“拿着吧，這是艷艷給你的。本來是準備去年給你的，那時候我跟你爸出去旅遊了，也就忘了這事，今年收拾房間的時候才想起來，真是對不起了。”
我的忍不住心裏一怔，接過紙袋子，搖了搖頭，咬着嘴唇說，“沒事，那我就先走了，爸媽，再見！有時間我會來看你們的。”說著，我連忙快步走到門口，換上拖鞋，一溜煙的跑了。
坐進駕駛座后，我迫不及待的打開紙袋子，裏面是一件紅色的毛衣，還有倆封信，說話，毛衣織的很爛，背部的領子失敗，織的過高了，衣服的下擺也失敗，完全沒有符合人體的弧線設計，直通型，更悲催的是，袖子竟然一個長一個短，尷尬！很顯然，這樣的事情，也只有艷子做的出。
我忍不住的笑了，小心翼翼拆開信封，取出信件仔細地閱讀了起來……
“呆逼老公，我走了有兩年了吧，你過的還好嗎？有沒有和那個什麼什麼慧結婚？哼哼，告訴你，老娘很生氣！不過這樣也挺好，有人可以替我好好照顧你了，我也可以安心了。這毛衣是我織了兩個月才織好的，你不許嫌難看，201x應該是你本命年吧，過年的時候，還有你生日的時候一定要穿！
還有，記得幫我掛qq，幫我收菜，千萬記得，我不在了，就讓我的qq陪着你吧。
好了，今年就這樣，等明年我再來騷擾你！
ps，老公，你是不是又嫌我煩了？嘻嘻，我就喜歡煩你，煩死你，讓你一輩子就記得我。”
這封信看完，我早已淚流滿面，低頭趴在方向盤上,緊緊的抱着這件紅色的毛衣，自言自語的哽咽道，“個死女人……為什麼要對我自己好……為什麼？”
心裏很痛很痛，痛得我無法呼吸，那種痛讓我無法言語，我終於忍受不住內心的煎熬，拼了命的撕扯着自己的頭髮，額頭狠狠的撞擊的方向盤，發出一聲絕望的嚎叫，一頭昏死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電話鈴吵醒。我趴在方向盤上，從褲兜摸出手機，無力的按下接聽鍵放在耳旁，說，“誰啊？”
“你小子怎麼還不來上班？找死啊你！”電話那頭傳來樂樂憤怒的吼聲。
“哦……你幫我請個假吧……我實在沒力氣……”
樂樂頓時緊張了起來，焦急的問，“你小子是不是病了？”
“放心吧，我……我沒事，就這樣，掛了！”說完，我便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了副駕駛車座上。
我長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把毛衣疊好，信也從新裝進信封，連同另外一封沒拆開的信封，一道裝進了紙袋子，我實在沒勇氣在看下去，我看自己會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