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男子微微皺眉,「難道她方才真是不小心才撞向我懷裏?」

路八回道:「方才那姑娘是真的崴了腳。」

「那你適才為何不說?」男子有些不滿地橫了路八一眼。

路八不疾不徐地回道:「小的還來不及說,爺就先開口了。」

「看來是我太寵你了。」他陰森森的說了句。

路八那張憨厚的臉,一臉認真的回道:「爺用不着擔心,從來沒有這種事。對了,醫館就在前面不遠,爺可要順路進去看看?」

北京城外,有一片林子開滿了杏花,吸引不少遊人墨客前來賞花。

這日天清氣朗、惠風和暢,已出嫁的拂春特地陪着娘家弟弟常臨與妹妹隨茵前來賞花。

去年隨茵前來認親時,她並不怎麽喜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然而在見到她對弟弟的照顧後,她心裏已認下了這個妹妹,待她十分親近。

弟弟與常人不同,打小就宛如活在自個兒的世界裏,平素不怎麽親近人,有時一整天也說不了一句話,也聽不太懂別人說的話,即使是她這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姊姊,往往也要反覆說上許久,他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隨茵來了不久,弟弟竟然就肯與她親近,隨茵帶着他外出幾次後,他的話比以前多了,作的畫也更加鮮活起來。

見弟弟此時就在林中的一個角落安靜的作畫,想起出來前額娘交代她的事,拂春特地拉着妹妹說道:「額娘說你今年已十七歲,差不多該議親了,你來京城一年多了,可有什麽心儀之人?若有,你只管告訴姊姊,姊姊和額娘替你說親去。」

隨茵站在杏花樹下,抬目望着枝上粉白的杏花,面無表情的回了句,「沒有。」

這一年多來,拂春多少摸清了這位妹妹的脾性,也沒在意她的冷臉,那張明媚秀艷的臉龐一臉熱絡的表示,「既然你沒有心儀之人,那婚事就由額娘和阿瑪替你作主可好?你放心,額娘和阿瑪定會替你安排一樁好婚事,不會虧待你的,我也會替你打聽打聽有沒有適合的人選。」

思及前生之事,隨茵對婚姻不再抱有期待,若是可以的話,她情願一輩子不嫁,但她很清楚嫡姊、嫡母還有她那位父親,都不會允許她這麽做,便也沒多說什麽,只道:「我還不想太快成親,至少再陪常臨兩年吧。」

見她這般替弟弟着想,拂春感動得一把抱住她,「我真慶幸咱們阿瑪當年酒後亂性生下了你。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找個天下最好的男人!」

隨茵沒推開她,只淡淡的問了句,「那姊夫在天下最好的男人里排第幾?」

拂春被妹妹的話噎了下,有些尷尬的回道:「呃,他排第二,最好的當然留給你。」她大話都說了,不好在這時改口。

「姊夫。」

「我都說了,他排第二。」

「我聽見了。」一道溫雅的嗓音傳來。

拂春猛然回頭,心虛討好一笑,「永玹,你怎麽來了?」隨即又轉回頭橫了妹妹一眼,暗怪她怎麽不先提醒她。

隨茵回了她一個無辜的眼神,意思是她剛才明明就喊了姊夫,是姊姊你自己太遲鈍。

「事情辦完就過來瞧瞧。想不到我在你心裏只能屈居第二啊。」那溫潤的嗓音里似是透着一抹低落。

「你在我心裏自然是最好的,但咱們得謙虛點嘛。」拂春趕緊好言好語的哄着自家丈夫。

隨茵清冷的嗓音幽幽響起,「原來你適才是在騙我。」

為了表示自己絕對沒有欺騙妹妹,拂春回頭撐着笑臉再三保證道:「我沒騙你,我一定會替你找個最好的丈夫。」

一旁有人搭腔,「哦,我倒有點好奇福晉口中那個最好的人會是誰。」

拂春循聲望了過去,待看清對方的模樣,她登時橫眉豎目,「恆毅,你怎麽會來這裏?!」

她與端瑞郡王恆毅並不熟稔,不過兩人之間卻是隔着一層姻親關係,她已故的表姊琬玉去年嫁給他,不久便因病而過世,琬玉死前留了信給她,讓她別怪恆毅,因她在出嫁前本就有病在身,她的死與恆毅無關。

可她後來聽聞恆毅在娶了琬玉之後對她置之不理,在府里常常與他豢養的男寵和歌姬們尋歡作樂,琬玉病了也沒去看她,她委實無法諒解他在琬玉生前如此冷待她,對他難有好臉色。

隨茵也望向他,想起不久才在揚州才見過此人一面。

「這杏花林又不是你家的,本王為何來不得?」回了句,恆毅挑眉睇向隨茵,嘴角微勾,「可真巧,揚州一別,居然在這裏再見姑娘,原來你竟是玹邵王福晉的妹妹。」拂春自幼習武,在八、九歲時就敢一個人打了幾個年紀比她還大的宗室子弟,而隨茵身為拂春的妹妹,看來膽子也不小,怪不得那日敢當著他的面說他腦子有病。

隨茵也回了他一句,「原來你是端瑞郡王,怪不得言行肆無忌憚。」

她沒見過琬玉,琬玉過世那天,她才剛從揚州來到京城瓜爾佳府認親,後來也沒機會見到這位表姊夫,不過拂春與琬玉感情極為親厚,回娘家時,只要提及琬玉,拂春免不了要罵上恆毅幾句,且京里對恆毅的傳言可不少,說他驕縱跋扈,放蕩不羈,貪好美色,男女不忌,在府里豢養無數男寵歌姬,所以她也算是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了。

拂春和永玹聽了兩人的對話,狐疑地相視一眼,性子率直的拂春馬上問道:「隨茵,你認識恆毅?」

「先前回揚州時見過王爺一面。」

發現隨茵即使在面對她姊姊時也面無表情,而拂春竟似也習以為常,恆毅看了她一眼,抬了抬眉笑道:「那時與隨茵姑娘有些言語上的誤會,還望隨茵姑娘莫要記掛在心,只不過本王有一事想請教隨茵姑娘,那日我回去後特意照了鏡子,但照了半晌,也沒瞧出我哪裏眼歪嘴斜了。」

他是個閑散王爺,約莫是皇上見不得他日子過得太逍遙,不僅讓他教導他那幾個皇子們武藝,還時常差遣他去辦事,那日他去揚州,正是替皇上去查一案子。

拂春也忍不住古怪地看向隨茵,恆毅雖然名聲不好,但平心而論,他的面貌生得頗為俊美,且身材高大,儀錶不凡,還有那一身武功,比起禁軍統領也不遑多讓,也不知他是怎麽了,竟惹得隨茵說他眼歪嘴斜。

隨茵的神色仍是冷冷淡淡的,「那日那位不慎撞了王爺的姑娘,我瞧着模樣十分清秀,王爺卻說她綠豆眼、朝天鼻、大闊嘴,若王爺不是眼歪嘴斜,又怎麽會看錯,還說出這種話來?」

「原來你是在為那姑娘打抱不平,你這性子倒也與拂春有幾分相像。」說到這裏,恆毅看向拂春,似笑非笑的調侃道:「看來你這半路認來的妹妹果然是親的。」

拂春馬上一臉認真的回道:「隨茵當然是我親妹妹。」

知曉愛妻因着琬玉的緣故不喜恆毅,恆毅那脾氣也不好相與,永玹看向他,委婉的提醒道:「恆毅,你不是約了人在這兒見面嗎,可別讓人等太久。」

明白永玹這是在趕他,恆毅也沒再多留,臨走前瞅了眼隨茵,俊美的臉上堆起和善的笑意說道:「我這人素來寬宏大量,那日你對我出言不遜的事,我就不計較了,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同我這般心善,往後說話時可得當心點。」

他走後,拂春沒好氣的磨着牙,「他怎麽有臉說他寬宏大量、心善?」

永玹安撫道:「罷了,他的性子就是這般。對了,常臨在哪裏作畫,你帶我過去瞧瞧。」他與恆毅算是表兄弟,他父親是當今皇上的弟弟,而恆毅的母親則是皇上的妹妹,不過兩人平素並不太親近。

恆毅的祖父生前因戰功赫赫而封王,原本爵位該傳給他父親,不過他父親比他祖父早一年過世,因此是由他這個長孫襲了爵,依照祖宗規制,他襲爵後降為端瑞郡王。

拂春領着永玹去看常臨前,不忘叮囑妹妹,「隨茵,往後你再見到恆毅,別理會他。」

隨茵性子冷,話也不多,但她說話又直又毒,一開始她也常被氣個半死,可是後來她發現隨茵泰半時候都是無心的,面對自家人是無所謂,可若是因此得罪了誰就不好了。

「嗯。」知曉拂春是為了她好,隨茵應了聲,不過她沒將恆毅的事放在心上,倘若他真要怪罪她,在揚州時他就不會輕易讓她走,這人看起來似乎並不像傳聞中那般貪花好色、跋扈不講理。

端瑞郡王府。

「王爺,長公主今兒個從明若庵回來了。」總管德多得知主子回來,連忙過來主子的跨院,親自稟報。

他約莫三十歲年紀,身材微胖,是在數年前恆毅被冊封為端瑞郡王時,被他提拔起來成為郡王府的總管。

聽聞母親回來,恆毅的神色有些複雜,「額娘怎麽突然回來了?」母親自他去年成親後,便去了庵里靜修,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庵里,鮮少回來。

德多臉上堆着笑回道:「約莫是惦記着王爺,回來看看您,她吩咐您回府時,請您去她那兒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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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口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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