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眾人皆醉
第002章眾人皆醉
芝雅冷眼瞧着屋內的女子們，微微揚了揚眉頭。目光竟是有些渙散。這些女子們哪個不是在演戲，自以為演技高超，卻不想，落入他人眼中，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芝雅突然想起了以前，確切的說是上輩子的一些人，一些事。那些事彷彿遙遠的畫卷，泛着淡淡的黃色撲面而來，竟然還帶着几絲腐爛的氣味，令人作嘔。
芝雅面對着眼前的人和事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起身向老夫人告罪道“祖母，芝雅身子有些不爽利。還是先行回雅園了，免得把病氣過給了祖母。若是過了病氣給祖母，真真是芝雅的罪過了。”
未等老夫人開口，一道柔若無骨的聲音卻施施然的響起“大姐，莫不是嫌棄我們太過無趣了？”一隻纖細白嫩的小手輕輕撫摸着描花的細瓷茶盞，正是五小姐趙芝玉。
一旁的三小姐皺了皺眉，卻是看向芝雅，淡淡開口“大姐，才來了這一會子，莫不是乏了。還是上個月的病還沒好利索。還是快回雅園歇着吧，不要太過勞累了。”
“是啊，這有芝慧和芝玉在。雅兒還是早些回去歇歇，好生把身體將養好了。莫要再病了，不然老夫人與我會心疼的。”大夫人一面說著，一面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在雕花的檀木小几上。面似心疼的看向芝雅。轉而又看向並未開口的老夫人。
“嗯，芝雅這孩子難得的孝順，一大早便來請安。還是早些回雅園歇着。這幾日便不用來請安了。你的孝心祖母是知道的。”老夫人揮了揮手，面色溫和的看着芝雅，示意芝雅可以回去了。
“祖母，這是孫女的不是，讓祖母跟着累心了。芝雅這就回去，不讓祖母費心了。”芝雅朝着老夫人行了個禮。轉身又對大夫人說“母親，芝雅先回去了。”言畢，芝雅又撫了撫身子，轉身看了看三小姐趙芝惠和五小姐趙芝玉“三妹，五妹，勞煩二位妹妹替姐姐在祖母和母親面前多儘儘孝道了，自從一病，姐姐的身子實在是大不如從前了。”
三小姐臉色不變，只是應着是，又囑咐芝雅幾句要好生養身子之類的話，便不再言語。而五小姐趙芝玉眼中有一絲竊喜閃過，隨後也囑咐了幾句便不再言語。芝雅轉身便出了屋子。
屋內。
“老夫人，這幾日老爺朝中公事繁忙。不能日日給老夫人請安。還請老夫人莫要怪罪於老爺呢。”大夫人一臉恭順的看着老夫人。
“莫要胡說，自己的兒子哪有怪罪不怪罪的。”老夫人的話看似責怪，語氣卻很溫和。
“是，是媳婦小家子氣了。對了老夫人，媳婦尋思着，繼康也已經八歲了。媳婦想着找個先生好生教導。不知老夫人可有合適的人選？”
“嗯，你有這個心是好的。只是這一時之間，先生也不好尋。我看着幾位小姐的先生就很是不錯，不如先讓先生教導着，好先生慢慢尋着便是了。”提起趙繼康，老夫人又是一笑。對於這趙家唯一的少爺，老夫人自是十分疼愛的。只是這趙繼康自幼身子不大好，總是生病。老夫人出於對孫兒的疼愛，自是免了趙繼康的晨昏定省的。
“是啊，四弟很是聰明。定然不會辜負了長輩們的期望，將來也必定會光耀我趙家門楣。”三小姐突然開口。
老夫人皺了皺眉，這個三孫女一向是溫婉安靜的。今個怎就這般突出顯眼？反倒是一向張揚的五孫女，今個就開口說了句玩笑，便不再多言。對於兩個庶出的孫女，老夫人雖不曾向疼愛芝雅那般，卻也不曾薄待了哪一個。便淡淡開口道“嗯，不錯。好了，今日也累了，都散了吧。”轉過頭又對大夫人道“文遠下朝後，告訴他也不用來了。這幾日朝中事多，早些歇着，莫要累壞了。”
大夫人又恭敬的道了聲是，便帶着兩位小姐和兩位姨娘還有一眾丫鬟婆子們離開了清荷園。
眾人都走後，老夫人有些疲倦的看着立在身邊的張嬤嬤。“你說，這三丫頭和五丫頭今個是怎麼了。”張嬤嬤見老夫人面色不大好，便上前給老夫人揉着額角。
“依奴婢看，這小姐們是長大了。許是各自有了心事也說不準。”張嬤嬤邊揉着老夫人的額角，邊輕聲的對老夫人說。
老夫人聞言，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這幾個，哪個是讓人省心的。這雅兒病剛好，今天是第一天來請安，便想方設法的找茬。哼，我看她們是太閑了。”
芝雅回到雅園的時候，已經是快到晌午。一進園子，便見到一個小丫鬟立在門廊下，向外張望，彷彿是很着急。一見到芝雅進了園子，便急忙忙的奔了過來“小姐，奴婢一時貪睡，起來晚了，沒來得及給小姐梳妝。聽婆子們說畫眉姐姐伺候小姐去請安了，這才安心了。”這個十一二歲的丫鬟，正是早上要尋的杜鵑。
芝雅見杜鵑面上並無半分的病態，心下瞭然。只是叫兩個小丫鬟守在門外，自己轉身進了內室。
芝雅坐在妝枱前，將頭上的赤金鑲紅寶石簪子隨手摘了下來，放在手心把玩了起來。突然，芝雅記起來了，這隻簪子前世在自己出嫁后就不見了，自己本來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丫鬟婆子趁着自己備嫁的時候偷偷拿了去。如今看來，這簪子竟然閃着詭異的光澤。今日，為什麼畫眉會騙自己杜鵑病了，然後替代杜鵑為自己梳妝呢。芝雅仔細瞧着手中的簪子，彷彿想起了什麼，把簪子湊在了鼻下仔細嗅了嗅。突然芝雅微微咪起了眼睛，這簪子上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和自己用的頭油一樣的味道。只是細細聞起來又有點微微的苦澀混雜其中。難道前世自己出嫁之前所中的毒和這簪子有關？
那這背後之人可真是太過歹毒了，自己今年剛剛十二，還沒及笄。前世自己也是十四歲時才出嫁，難道這簪子被下了慢性的**。這下毒之人是誰呢。簪子是父親送的，下毒之人應該不是父親，那又是府中的誰呢。
芝雅慢慢回憶着前世的種種，前世自己這個時候染了風寒。本來不是很嚴重，病情好轉之後便和平常一樣日日到清荷園去請安。只是沒過幾日，病情卻又反覆。現在想來那段時間確實是畫眉在身邊伺候，而且大多數時候后也是帶着這紅寶石的簪子。看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畫眉這丫頭都是有二心的，這丫頭，段段是留不得了。只是不知道畫眉的背後還有誰，現在若是除去畫眉，沒準那背後之人還會用其他招數來毒害自己。不去先留着畫眉，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出去也就是了。
想到這裏，芝雅定了定心神。想起了自己重生的事情。上個月芝雅在翠水居病倒了，本是舊疾，杜鵑也只是按着以前的方子抓藥。沒想到葯一喝下去，自己竟然昏死過去。現在想來，那葯也是被動了手腳的，應該不是杜鵑，杜鵑一直是自己身邊最衷心的丫鬟，那又是誰呢。當自己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自己一抬手竟看見了一雙十一二的孩童的手。當時芝雅很是震驚，自己不是在翠水居病的一命嗚呼昏死過去了么，怎得再醒來時彷彿回到了十一二歲？
芝雅突然有了個荒誕的想法，難道自己已經死在了翠水居，可是自己命不該絕，便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時光？接下來的幾日，芝雅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芝雅突然也明白了，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讓自己重新來過，不要重蹈覆轍芳華早逝。
前生，芝雅在出嫁之前突然中毒。雖說是請了大夫解了毒，新婚那日強撐着上了花轎。卻也因為這是慢性毒藥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好。而自己的夫君竟然置之不理，任由自己最後病弱而死。而自己的陪嫁丫鬟畫眉竟然成了自己夫君的姨娘，這讓芝雅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而自己的父親知道后，竟然好似默許了自己夫君的做法。這讓芝雅怎麼能不恨，怎麼能不怨？當時老夫人已經仙逝，若是老夫人還在，趙家是絕對不會做出這賣女求榮之事。現在看來應該是夫家和自己娘家私底下達成了某種協議。也許老夫人的死也並不是看起來那樣簡單。
那麼這一世，芝雅打定主意要防止這些事情發生。前世自己的夫君是當朝丞相的嫡長子李瀟潚。本是天子指婚，成就天賜良緣。卻不曾想這李家扶值四皇子公孫傑登機后，一朝得勢，李家可謂是更進一步。這李公子竟然任由他人將自己的結髮妻子折磨至病重身亡，都不曾到翠水居看過自己一眼。反倒是當時還是皇子的公孫傑去看望過自己幾次，雖說公孫傑看自己一是向李家示好，另外也是在拉攏趙家。可是當時芝雅看得出來，這公孫傑的眼中是有關切的，真心實意的關切。也直到那時芝雅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良配竟然是如此卑劣之人。自己的一片痴心竟錯付了個連豬狗都不如的小人。
芝雅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嘲諷的笑了笑。李瀟潚，今生，我趙芝雅定不會再次淪陷。而你也要付出代價，誰讓你把我趙芝雅的一片痴心踩進了塵埃里。至於那些敢於向自己下手的人，自己定不會輕輕的就放過了。這些人，哪怕讓自己手染鮮血，萬劫不復，自己也在所不惜。
自己不是不懂后宅內院這些骯髒手段，只是前世的自己沒想過會被自己至親至愛的人給謀算了去。此生，芝雅定不會讓這些小人得逞。
想到這裏，芝雅隨手又把頭上的寶石簪子取了下來。仔細看着，輕輕的收進了妝枱頂層的匣子裏。那些寶石的簪子在放進妝枱前，在陽光的照耀下竟反射出迷人的光澤。
收回思緒，芝雅對着門外吩咐“畫眉，叫人準備午膳。杜鵑，進來伺候我更衣。”
杜鵑進來伺候芝雅更衣，芝雅看着杜鵑年輕的臉龐，突然想起了一個詞，恍如隔世。“杜鵑，風寒可是好些了？”芝雅看似無意的問到。
杜鵑微微一愣，隨後憨厚的笑了“小姐，奴婢不曾生病啊。”芝雅只是輕聲笑了一下，不再言語，任由杜鵑伺候更衣。
畫眉端着午膳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一個小丫鬟。是過來幫忙擺膳的丫鬟，是大廚房的丫鬟，叫心兒。芝雅看着心兒，小丫頭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把飯菜擺好后恭敬的退了出去，未曾多說一句話。畫眉見芝雅更衣后，把首飾也摘了。便問到“小姐，怎得把簪子都摘了。奴婢看着小姐帶那簪子是及漂亮的。”芝雅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畫眉。這一眼讓畫眉心下一緊，難道是小姐發現了什麼。以前小姐可從來不會在白天就把簪子摘了的。隨即畫眉又否定了這一想法，不會的，小姐不可能發現，小姐今年也才十二歲怎麼會懂那麼多。
“奴婢只是見那簪子漂亮，襯得小姐天人之姿，摘掉有些可惜了。”畫眉再次小心翼翼的開口。
“哦，那明日再帶上吧。好了，畫眉先下去吧，累了一夜了，留下杜鵑伺候就行了。”芝雅說完便不再看畫眉，低頭看起桌上的菜來。桌上是芝雅平時喜歡的菜式，只是這鴨肉性寒，想起前生也是愛吃的。如今芝雅才想明白，這鴨肉怕是有心人故意每天都做的，而畫眉明明是懂些藥理的，卻從來不曾提醒自己，倒是什麼都不太懂的杜鵑提醒過幾次自己，不要因為喜歡吃就一味的多吃，不然對身體不好。
趙府大廚房外
“媽媽，這辛苦你了。日日做那八寶鴨，怕是累壞了媽媽，拿着，主子說媽媽辛苦，讓媽媽好好照顧自己。”一個面容普通的小丫頭對着一個年長的媽媽輕聲交待着。
“呦，瞧姑娘說的，這大小姐愛吃，老奴定當每日奉上才是正理。哪裏來的辛苦不辛苦的。”說話的正是大廚房的管事媽媽。
此時芝雅看着桌上的菜，突然沒了胃口。抬頭對立在一旁的杜鵑道“杜鵑，把這鴨子的肉都剔下來吧，把肉都包，”
杜鵑聞言也不多問，反正小姐叫她做什麼，她照着做也就是了。小姐一定有她的道理。等杜鵑把鴨子包好后，芝雅看着只剩下骨頭的鴨子，突然笑了。“把鴨肉扔了吧，莫讓人看見，知道么。”杜鵑應了一聲是，便轉身出去了。芝雅自己看着桌上的飯菜，抬起手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現在的趙府正可謂是眾人皆醉，只剩下那幾個卑鄙小人和芝雅看着這一場場的大戲，真可謂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精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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