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菊·綠牡丹(九)

九月三十號下午，老李和老趙就帶着自己的軍裝，坐上了車，就向著安排的酒店而去。一路上老李和老趙都還有一些莫名的興奮，尤其是老趙，“早知道我就把我的綠牡丹帶過來了。”老李看了看一臉遺憾的老趙，笑道:“人家也得讓你帶啊，這麼嚴肅的場合，你居然帶一朵菊花，嘿嘿，估計首領都能直接給你扔了！”老趙說道:“我也就只是說說，唉，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參加這種盛會了。”老李很是關心:“怎麼了？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我就知道你小子活的肯定沒我久，沒事沒事，每年我都去給你送菊花，換着樣子送！”老趙沒好氣說道:“滾！少咒我！老子這個身體，活到一百二十歲都沒有問題，哪像你，動不動就咳嗽，誰先給誰送還不一定呢！”老李眼光閃了幾下，扭過頭去:“哼，禍害留千年！”兩老頭一路鬥嘴到了酒店，這是北京飯店，也是用來招待客人的最高規格的地方。兩老人家一下車，就有很多的年輕人對着兩老頭敬禮。說是年輕人，也不過四五十歲，在這兩位七八十歲人面前，的確算是年輕人。

這次閱兵儀式一共請了不足三十個老兵，所以老李還有老趙還算是比較稀有的。老李漫不經心的看了看四周，偷偷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蔡平。”這話也就老趙一個人聽見了。“怎麼？你怕蔡平？也是，人家現在可是大校，我們見了還得對着人家行禮，你怕人家也是應該的。”老李冷笑一聲:“我怕他？他見了我也得叫我一聲師父！也不知道當初是誰一把手一把手額把他教出來的，我想他行禮？他想得美！”老趙還準備說著什麼，就看到對面幾個老王八，“喏，那幾個不就是三二連的那幾個老王八？”老李向著老趙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果然好幾個老傢伙站在一起，甚是親密的聊着家常，有一個人時不時的還咳嗽幾聲。“孫平？這傢伙居然還么死？”那個人老李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邊幾個老人好像聽到這邊的動靜，轉過頭來，就看到了老李還有老趙兩人，慢悠悠的走過來。孫平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倒是三二連裏面的一個最會惹事的張羽開了口:“這不是三一連的人嗎？怎麼就你們兩個，其他人呢？”說完。看了看後面，笑道:“也是，你們連的人，還能活到這麼久也算是一個奇迹了。”老趙眯了眯眼:“老子當初在三一連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好好揍你一頓，現在要不是看你老的走不動的份上，就你這張破嘴，老子非得給你撕了不可！”張羽笑了笑:“是。你們三一連中盡出一些能人，“趙拳王”誰人不知，哪人不曉？還有“神槍李”更是一手槍法出神入化，不過現在啊，都老了。”老李還有老趙不說話，即便是之前令人無比討厭的張羽，這個時候也不由得覺得有些親切，是啊，都老了。

孫平輕輕咳嗽幾聲，張羽還有一群人就說道:“老孫你這毛病算是落下了，也沒有去醫院好好看看？”孫平搖搖頭，笑道:“都已經快成老妖精了，去什麼醫院？照我說，我這一輩子也算是沒有白活，哪怕這個時候閉了眼我也沒有什麼遺憾的。”幾個又說笑了幾句，老李還有老趙雖然這麼多年關係緩和了一點，不過要和三二連談笑風生他們卻還是做不到。張羽他們也沒有強迫，畢竟都是幾十年的老對頭。旁邊經過一個年輕人，看樣子也是一個少校級別的，自身軍裝穿的十分整齊，肩膀上的星星還有胸前的功勳章幾乎要閃了別人的眼。聽到孫平時不時的咳嗽幾聲，這位少校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低聲說著:“怎麼閱兵儀式請來了這麼一群老東西？看這傢伙不會有什麼傳染病吧？”

聲音不大，卻是讓孫平他們聽了一個清清楚楚，張羽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壞，嘴巴更是惡毒，看了看走過去的少校，張羽咧開了嘴:“我當是那個將軍來了，也不過就是一個小毛頭，喂，那個小子，你毛長齊了沒？說話能不能把把門，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也不知道你怎麼混上少校的。照我說，這還是這個時代好，不用上戰場，坐在那裏就可以成為少校。朝廷有人好做官吶，不像我們那個時候，殺上成百上千個敵人也還是個兵。”少校猛的轉過頭來，眼睛陰鷙的看着張羽，笑了笑:“有什麼好得意的，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兵而已。再說了，你還懂不懂上下尊卑？！照規矩，你還得向我行禮！”張羽還有一群老兵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上下？我來教你什麼叫做上下！”張羽低喝一聲，一雙腿直接向著少校狠狠的踢了過去。

老李還有老趙看着熱鬧，老趙說道:“看不出來啊，張羽這麼老了，這一雙腿功還是不錯，基本上就沒有落下，看看，這力道，要是這個少校能夠硬生生的受住，恐怕也不容易啊！”老李看了看，搖了搖頭:“不行，張羽也不過就這麼幾招力量還能保持住，一旦到了後面，老年人的體力終歸是比不過年輕人，恐怕，張羽要吃虧了。”“放心，”老趙揉了揉拳頭，“沒有人會幹看着這些小兔崽子欺負到我們頭上，還真以為我們這麼多年已經老的連拳頭都舉不起來？那他們可就大錯特錯了！”老李瞥了一眼一旁興奮的老趙，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還不知道這位什麼性子？即便是養花也改不了他的暴脾氣。相反的老李這麼多年脾氣倒是好了很多，當然了，也只是和當年相比。少校已經做好了這個老兵出手的準備，沒想到這老兵的腿法如此了得，自己不過是生生挨了一下，就覺得整個手臂麻的都要使不出勁來！

看着少校一臉驚詫的看着自己，張羽笑了笑:“怎麼樣？小崽子？告訴你，我老是老，可這功夫，卻還是沒有差！”少校甩了甩自己的胳膊，笑了笑:“老人家果然好身後，來來來，讓我看看，當年一個人怎麼殺的成百上千的敵人的！是不是風采還依舊？！”少校腳步一蹬，沙包大的拳頭直直向著張羽狠狠的擊打出去，不過少校還是知道分寸，沒有打在要害處，只是向著張羽的胳膊出手。張羽也不示弱，抬起腿，一道道快速的腿影把少校圍了一個結結實實，少校左閃右避，卻是出不了張羽的腿法攻擊範圍。最後聽見一聲嘭響，之間拳頭和腿直接撞擊在一起，張羽向後退了好幾步，這才站穩，少校更是直接整個手臂都使不上勁，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這條胳膊已經脫臼了。張羽努力站起身子，微微顫抖的腿表明這這個時候的張羽也不好受:“老子再老，收拾你這個小崽子還是沒有問題的！”

少校在整個圈子裏面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什麼時候收到過這種侮辱？一時間氣血衝上了頭，直接拿起一旁的凳子準備向著張羽扔過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凳子要是就這麼扔在張羽身上，恐怕少說也要骨折吧！那麼老的老人家能夠承受的住？少校也未免太不知輕重了吧？張羽也變了臉色，看着那個凳子已經舉了起來，這個時候想要閃躲都不一定來得及，更何況這個時候他的腿挨了一拳也不好受，暫時還沒有什麼力氣。老李皺了皺眉頭，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少校剛剛把凳子舉起來，還沒有扔出去，就感到自己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凳子也沒有拿穩，就這麼直直的掉下來，反而砸到了自己身上。

少校惱羞成怒，看了看四周:“誰？”在看了看自己手腕處，分明就是一個稀碎的橘子。老趙看了看剛剛收了手的老李，讚歎道:“可以啊你小子，這麼多年了，這個準頭還有力道倒是沒有差啊！”這麼遠的距離，一個橘子就直接把少校的手腕擊中，不得不說老李的眼力還有腕力一如既往的厲害。老李淡淡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少校，笑了笑:“不過就是一個少校，有什麼可神氣的？看你火氣太大，吃點橘子下下火，要是還是不知道尊卑老幼，下一次，這個橘子打的可就是你的頭了！”所有人都看着這個一臉平靜的老人，彷彿剛才的那個褲子不是他扔的一樣。張羽感激的看了看老李，老李點點頭。一時之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初一群老兵並肩作戰的時候，雖然這次的對象不過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少校。

少校狼狽的站起來，陰沉着臉，看了看老李:“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老東西，今天我非要你出不了這個大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