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小姐、小姐!」聽見床上昏睡的主人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叫喊,花橘忙走到床遺,輕輕喚道。

李青琮睜開眼,猛地坐了起來,看見花橘,又發現四周是自己熟悉的環境,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作夢,不由長舒了口氣。

「小姐,您作噩夢了?連汗都出來了。」花橘一面說著,將羅帕用冷水浸濕了,輕輕地替小姐拭去額上的汗珠。

「嗯。」感到從額上傳來的陣陣涼意,李青琮這才慢慢清醒。

直到方才她才明白,看不見袁書譽時那種孤獨寂寞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好在這只是夢……她不願再想起那片令人不安惶恐的景象……夠了!她用力甩着頭,想把這些令人無法忍受的景象從腦海中起出去。

「小姐,您喝口茶。」見自家小姐臉色不對,細心的花橘忙倒了杯茶送到她手邊。

喝着熱茶,身體裏有了些曖意,李青琮漸漸忘卻了剛才糾纏着她的噩夢,待情緒恢復之後,她下意識地扭頭,沒有發現到袁書譽的身影,她忍不住輕輕嘆口氣。

還以為他會在自己身邊的……可是那樣會不會要求太過份了?自從那天他抱着昏迷的自己回到府中,在兩家二老被驚嚇得差點三魂不見七魄后,好在常年為她診治的大夫道出她不過是偶然風寒加上身體太過勞累,並無大礙,袁李兩家的人這才終於卸下了心中的大石。

從那天開始,李青琮就被嚴令每天待在自己房中「調養」,換言之,她此刻正處於被禁足狀態。

自知理虧的她為了避免日後連門都不能出,現在也只得乖乖地順了娘親的意思,整日躺在床上喝那些黑糊糊地比黃連還苦的「良藥」,好在袁書譽每天都會一大清早就會來她房中,陪着她談論琴棋書畫,或是講些外面的趣事給她解悶。

大概是自責自己的不知節制,害得心愛的人兒卧病在床,雖然袁書譽還是經常對她恣意戲弄,可每次到緊要關頭他就突然克制住,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對於李青琮而言,卻不知道該對這種狀況感到高興還是失望,她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就算跟袁書譽的婚事幾乎已成定局,可太過親密的接觸還是有些失禮……然而就算理智知道,在曾經感受過他對自己的熱情后,這麼突然冷淡下來,又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擔心他是不是討厭那麼放浪不知羞恥的自己。

好幾次開口想要問他,可都礙於害羞,她話還沒說出口小臉就漲通紅,心緊張得幾乎跳出來。

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煩惱,還以為這個可人兒是因為自己偶爾親昵過頭的舉動做出單純的反應,袁書譽不禁又是好笑又覺得有趣。

「書……袁公子呃?」忍了好一會兒,李青琮還是按捺不住,一邊喝着茶一邊輕聲問道。

「袁公子一早就來了,見小姐睡得熟,便不許我們喚你起來,他守了兩個多時辰,半柱香前袁夫人託人來找,他這才離開。」對那個病懨懨的公子原本沒什麼好感,可那天看到他抱着昏迷的小姐那麼緊張的沖回李府,而後每天都使出渾身解數陪着小姐逗她開心,花橘心中早已認定袁書譽就是自家未來的姑爺了。

聽到花橘的話,李青琮低低地應了一聲,眼角眉梢都爬起淡淡的笑容。

原來他來了呀……不知道袁伯母找他去有什麼事,真想快點見到他。

可李青琮卻萬萬想不到,就在她滿心歡喜地惦念着袁書譽時,那個人卻在自己的房中頭痛不已。

【第六章】

「聽說二姐跟袁少爺的關係很不錯。」一大清早李青月就坐在袁書譽的房中,隨意翻弄着書案上的畫冊,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想打什麼主意?」

無所謂地點點頭,袁書譽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不介意跟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多說些話。

他還以為母親把自己叫回房中有什麼事,回來了才發現原來是李青月假藉母親之意把他找回來。

他當時就想甩手走人,可一想到有些事情遲早都要解決,他乾脆辛苦一次,讓李青月早點死心,別每天都來煩他。

如果在往常,袁書譽無法否認自己會對李青月抱着些許好感,即使她不是自己最鐘意的類型,可女人嘛,只要夠美,就算她眼裏飽含了太多功利也沒關係,對他這個風流花間的人而言,這種類型的女子反而更方便。

可這一切在遇到青琮后就完全不同了,那朵美麗又嬌艷的白梨花已經是他的!一想到那個人兒是怎樣在自己懷中婉轉嬌吟,就連她因為激情而哭泣的臉龐也那麼惹人憐愛,他不由得一陣開懷。

天下的女子有千千萬,他的紅粉知己多到就連自己都數不清,可真正動心的,第一次讓他如此魂牽夢縈,從此之後只想要的只有一個李青琮。

自古才子多情,熟悉的人總笑他負了不知多少紅顏,可唯獨袁書譽自己清楚,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能跟自己靈魂所契合的女子罷了。

他所喜歡的女子容貌不一定要傾國傾城,才華也不一定是要蓋過所有他所見過的女子,只要能讓他心動就夠了。

一直以來,或許他輾轉在京城無數名門閨秀中卻始終無法專心喜歡上誰,就是因為緣份還沒有到吧,所以他才會那麼傲慢、那麼風流,直到遇見了李青琮。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的柔弱與清柔之姿就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地對她表白,費盡心機想要與她獨處,爭取在儘可能短暫的時間裏讓她喜歡上自己。

因為他知道,就算她沒有喜歡上他,只要自己跟李世伯提親,她也一定會嫁給他,可那樣的話,日後,她是否會真的喜歡上自己也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以袁書譽對女子的了解,這種事根本就是輕而易舉,但男人呀,一旦先陷入愛情之中,就很多事都看不清了,就算是才髙八斗的袁家三郎也逃不過,終究自己在心愛的人面前也不過是個再普通的男子罷了。

清俊的臉上帶着化不開的濃濃幸福神色,袁書譽雖是在苦笑,可他周身散發出的滿足感將他往日當做保護色而可以立出的凌厲姿態減掉不少。

李青月不懂送色地瞥一眼,心中的怒火卻是越燒越旺。

「我打什麼主意不要緊,反正你們郎才女貌,爹爹都答應了你的求親,只是礙於二姐正在養病,不能大喜大悲,所以才讓人先不要對她提起。」她並不喜歡袁書譽,因為從一開始書生類型的男人就不是她所追求的。

她一直認為好男兒就應該策馬揚鞭走天下,弱質不堪的模樣只能讓人見了笑話,可那日在家中見到袁書譽的時候,她的心卻被他狠狠地撞了一下。

從來沒有看過弱質書生也能露出那麼桀驁的表情,她就像是飛蛾,被他周身散發出的光芒所吸引,奮不顧身地撲過去,可到了最後卻發現他喜歡的根本不可能是自己,因為他的眼中始終只看着二姐。

可一說到那個病懨懨的二姐,袁書譽的眼晴就像是一雙耀眼的黑寶石,光芒刺得她難受。

從小到大,她李青月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如果得不到,她寧可想辦法毀掉也不會讓別人在自己面前露出那麼幸福的表情,那簡直就是在嘲笑她的失敗與無能。

如果只是因為自己不夠好,她可以為他而改;可如果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一個更優秀的女子,而是只要李青琮,那她就無能為力了,因為無論怎麼努力,李青月永遠不可能變成李青琮。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可以在自己面前露出這麼幸福的表情?實在是不能原諒!

娘親原來只是李家的丫鬟,在生下她后就早早過世,李青月早已習慣了自己爭取到想要的東西,所以就算剛開始是真的對袁書譽只是有點動心,可現在卻有種非破壞掉這兩個人不可的慾望。

淡淡地看一眼那個極力掩藏莫名怒火的女孩,袁書譽卻不覺得她能掀起什麼波浪,所以也不太在意。

這種本性並不壞,只是還未能處理好自己情緒的女孩他見得太多。只要裝作不知道,總有一天她能慢慢調整好自己的心情,然後遇到她所喜歡的男子,並且將自己忘掉。

勾起嘴角輕笑兩下,袁書譽發現,李青月雖然與青琮不是同母所生,可姐妹畢竟是姐妹,在露出快要失控的表情時,就會覺察出她們眉宇間有多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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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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