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一十章 旌旗漫卷戲天下
當陳玄風再次踏着黃沙滾滾,遙望遠處那座高聳入雲的巨塔之時,心中難免有些感慨。
距離上次來到碎星淵,已經有七八年的時光了。那時候自己還是十六七歲剛剛成為劍宗,因為受命混入聖靈山盜取獸人神器“末日號角”,所以化成*人類形態,專門跑到中央沙漠這邊轉一圈,以求洗去自己和獸人有聯繫的嫌疑。沒想到後來卻意外捲入了各方爭奪十二賢者遺迹——“冥河塔”的爭鬥,甚至碰上當時看來恍如神明的三大劍聖的爭鬥,弄得險象環生,如果不是運氣好,只怕再有幾條命也不夠死的。
不過也是因禍得福,那一次的冒險不僅讓自己得到了“神罰劍”和人造人少女莜麗佳,也得到了包括水晶龍製造秘法在內的諸多十二賢者的研究成果,而自己收養的手女金羅莎也從普通的小女孩,變成了神術、魔法、戰技兼通,還有超級召喚獸護身的強力助手,這些收穫對他後來的發展極為重要,幾乎可以說是奠定他日後勢力擴張的重要基石。
而這一次,他卻是要將這片大漠掌控在手中,把其上的人類帝國,連同面前這座宏偉的都市,一起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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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獸人內戰結束之後,人類聯軍方面也知道獸人必定會大舉反撲,因此三條戰線各自調兵遣將,不斷補充實力,加築壁壘,嚴陣以待。不過即便如此,人類軍隊的戰力依舊差給獸人幾個等級,當獸人真的全力反撲的時候,依舊遭受了極大的傷亡。
獸人聯盟大軍的第一個打擊目標,是三條戰線里人類最弱的西南戰線。
西南戰線人類的主力,是當年敗退的聖靈山和四大神聖王國的殘餘。其中有信仰堅定的光明神官和聖武士,有失去土地的貴族和騎士,也有各國敗退下來的戰士和難民。雖然雜亂,但這支勢力也算是百戰餘生的精銳,而且面臨國讎家恨,大家眾志成城,否則也不能支撐起一條戰線來。可惜,這支軍民合計多達四百萬的勢力,被獸人擠壓在西南的丘陵地帶,背後除了沙漠就是海洋,沒有戰略縱深,只能靠海運補給,而且深海還被亡靈島擋住,只能用中小型船舶走淺海,很多時候捉襟見肘。如果不是他們在西方大陸關係盤根錯節,連獸人也清除不禁,常常能夠從敵後獲得人力、財力和情報的支援,也堅持不到今天。
不過當獸人集結了精銳戰力對這條戰線發動進攻的時候,基本實力的差距就非常明顯了。
打出“收復失地”旗號的獸人聯盟,出動了包括獅族、熊族、鷹族在內的十數萬大軍,薩滿數量滿編製,戰爭、黑石、沙礫三大比蒙軍全部出動,由獸人王親自統帥,雖然身為劍聖的陳玄風這次沒有親自出手,但軍隊依舊所向披靡,三天時間就將大部分戰線推回了原本的地方,甚至還有進一步的擴展。
而人類軍隊的反應就如同獸人預測的一樣,在發現自己面對着獸人大軍主力的時候,立刻轉換了戰法,放棄那些沒法守住的要塞城鎮,將散居在西南廣闊丘陵地帶的難民動員起來,組成無數補給點,然後將一半多的部隊打散成大大小小游擊部隊,在各處要道村鎮之間騷擾獸人部隊,一旦碰到獸人落單,立刻群起而攻之,一時間,整個西南變成了一片戰爭的泥潭。
而其他人類勢力也沒有閑着,除了庫塔部落聯盟派出了數十個部落的沙駝騎兵,越過荒漠增援西南之外,駐守在東南戰線的傭兵帝國百萬大軍也發起了攻勢。雖然在“十界紅蓮劍”被毀滅之後,傭兵帝國已經沒有了頂尖強者,但是它的魔法炮兵軍團依舊是冠絕大陸的強兵。而這次又得到了遷居南方的聖靈山教廷的支援,由少年教皇熙羅手持“英雄劍”率領“聖杯騎士團”和“水晶龍軍團”親自支援,立刻實力暴增,不僅突破了獸人原本的戰線,更向北推進,佔據了當年“神聖法辛王國”的半數領土。
東方戰線的鐵勒、黃龍聯軍也不甘寂寞。
兩國的遠征軍都是編製整齊的精銳之師,遠勝過西南的烏合殘兵,也強過內部腐敗的傭兵帝國。聖龍山被陳玄風搗毀之後,雖然正統血脈的巨龍基本星散,但是原本的龍獸和亞龍軍團卻因為當時不在山上而保存大半,這數千頭七八級乃至九級的魔獸,加上投身軍中的五大龍皇騎士,都投身到聯軍之中,再加上“溟潮騎士”冼嵐,“天女騎士”檀月兒兩個少年劍聖,這邊的戰力同樣驚人,因此一旦全力進攻,他們同樣取得了不小的戰果。
“就是這樣,前進前進,趁着獸人的主力被拖在西南,一路打到他們的老家去!”
就在前線的人類指揮官們這樣叫囂着鼓動軍隊的時候,獸人的第二波反擊到了。
首先遭到反擊的是東南戰線。
“聖戰武帝”、新任獅族族長嘉芙蓮,率領着魔獸人軍團和牛族數個軍團的強兵增援前線。由於嘉芙蓮用兵精湛,居然讓大軍瞞過了人類的耳目,同時將傭兵帝國六個軍團四十萬大軍,引誘到舊法辛王國北疆的賽拿河畔,才發動伏兵一舉破敵,戰場上不留俘虜,因此一日之間就屠殺了人類三十多萬戰士。之後教皇熙羅帶領援軍趕到,又和嘉芙蓮交鋒,聖域武帝加上三位魔獸人劍皇的力量何等驚人,越級挑戰或許不足,但是欺負熙羅這種靠着武器才獲得聖域力量的劍皇,卻是足夠了。嘉芙蓮的“武帝霸皇訣”施展開來以後,硬是逼得熙羅連展開八色領域的時間都沒有,一路壓制着打,直到後面的“瀚月騎士”卡羅爾趕到增援,才各自罷手。之後雙方互有顧忌,高端戰力再也沒有直接交鋒,下面的軍團卻打得慘烈,雙方傷亡都不少,人類背後雖然有傭兵帝國源源不斷的增援,戰線卻被獸人一方推了回去。
接着,東方戰線也有了變化。
同樣是少年劍聖的光明魔法少女金羅莎,以及實力和少年劍聖相差無幾的“冰之女武神”吒,帶領着十萬狼族大軍,以及包括三頭水晶龍和數百頭傀儡戰龍的魔法龍軍團,出現在了前線。鐵勒的騎兵在人類世界號稱第一,但是碰到獸人的狼騎兵卻相形見絀,尤其是戰場上的正面對決,至少要三四個鐵勒騎兵才能對抗一個精銳狼騎。黃龍的士兵個體戰力還要差些,不過他們的武器更精良,部隊是多兵種配合作戰,對着狼騎兵的時候效果也和鐵勒騎兵差不多。實力大增的獸人自然發動反擊,雙方鏖戰三場,各有勝負。
不久之後,人類一邊又得了傭兵帝國迂迴過來的一支援軍,於是信心百倍地集結兵力準備來一場會戰,再次將獸人打回去。哪知獸人早有預謀,先是假裝後退,將人類六十萬大軍引入自己的戰線,又動用八萬大軍排出兩座八陣圖,卡死了人類的兩條退路。雙方混戰連場,獸人沒法擊潰敵人,人類也不能殺出去,僵持了幾日之後,人類終於因為補給不足,強行突圍,被獸人抓住了破綻,窮追猛打,一路斬殺,最後除了有龍皇騎士和龍獸編製的幾支軍團基本完好以外,大多數軍團都傷亡過半,幾支倒霉的軍團被徹底殲滅,這一戰人類的總傷亡多達二十六七萬,可謂傷筋動骨,他們又是遠離本國的遠征軍,戰力補充緩慢,因此只好後撤,守住幾個重要的要塞不再出來。
當戰報送到人類聯軍高層手上的時候,作為南方統帥的少年黑魔法師恩來柯卻是皺眉不語。
“怎麼了,閣下,您在為前方的戰事煩心嗎?”一個女參謀官看到長官的表情,開口問道,“雖然這次獸人的援軍讓我們損失不小,但是傭兵、鐵勒、黃龍三大帝國都是人口眾多,資源豐厚的大國,後備兵力從不匱乏,真正限制他們前線戰力的反而是地利和補給,這次的損失再多,最長也只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將損失補充回來,沒什麼問題吧?”
恩來柯搖搖頭說道:“我擔心的並不是我們這邊的問題,而是獸人那邊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雖然獸人個體戰力強悍,可是如今已經是全民皆兵,后即匱乏,以後備軍力而言,我們勝過獸人不知幾倍,拼消耗的話,把獸人男女老少拼光了,人類也還能剩下一大半。獸人那邊明明知道這個道理,就不應該和我們全線開展,想要反攻只能集中優勢兵力攻我們一路,盡量減少自己的傷亡。這是我們之前的判斷,所以當獸人王帶着大軍進攻西南的時候,我們也以此為根據,採取了措施。可是沒想到對方全力進攻西南是虛,回手就變成了全線進攻,這才讓我們措手不及,吃了大虧。”
那個女參謀也了解戰事,立刻說道:“可是他們也只是短期內佔了優勢,從長遠看,卻是非常不利的。這樣全線鋪開的打法終將拖垮他們的後勤,並且不斷損耗戰士,最終耗盡他們的最後一滴血。”
“就是如此,所以我才覺得有問題。”恩來柯皺眉思索着說道:“那位新任的獸人王不是頭腦簡單的傢伙,我以前和他有過幾次接觸,加上以往他的事迹,可以肯定那是一個非常擅長玩弄陰謀詭計的傢伙,心計的可怕決不在他的武功之下……當然這是指他成為劍聖以前。這樣一個精明的獸人,沒道理看不出這樣佈局的優劣,可是他依然選擇了全面開戰,如果找不到其中的理由,我可沒辦法安心。”
“也許對方是剛剛繼任獸人王之位,為了鞏固地位才迫切地尋求一場勝利。”女參謀官猜測道:“畢竟那位獸人王是狼族,剛剛即位,即使有劍聖的身份也未必能真的穩固。”
“他的妻子是獅族族長,又是聖域武帝,就算其他族有異議,也不敢明說,加上之前一場內戰打服了五大戰鬥種族,根本不需要擔心王位的問題。”恩來柯把手枕在腦後,靠在椅背上,皺眉說道:“以那個狼人的個性來看,如果不是有完善的計劃,絕對不可能冒這麼大的風險,只不過對方究竟想要從什麼地方破局呢?”
當人類高層在揣測敵人的陰謀的時候,真正的陰謀已經開始向著陽謀轉化。
西南戰線的人類軍隊的戰鬥目標,本來是拖住對手,等到其他兩大戰線開始反擊,就能逼迫這邊的獸人主力不得不撤退。哪知時局變化,陳玄風居然不顧獸人總數量的限制,強行調兵在三線發動進攻,一舉殺滅人類六七十萬大軍,讓人類一時措手不及。然而有經驗的西南統帥們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放棄了全民動員的糾纏,將兵力集中在幾處易守難攻的要塞里,打算和獸人打消耗戰。畢竟此刻陳玄風幾乎已經將獸人的軍力全部調動起來了,如果有大的傷亡,也沒辦法在抽兵補充,如果不趁這個機會盡量消耗獸人的有生力量,就太對不起那些死難的同胞了。
然而,陳玄風已經算到了他們的打算,他們卻不知道陳玄風的目標。
當無處不在的游擊團銷聲匿跡,大量難民也避入偏遠的山嶽丘陵之後,獸人大軍的行蹤就不再在人類的絕對監控之下了。地面上最快的豹族加上天空裏鷹族的巡邏,所有人類的斥候都只有死路一條。
之後,才是陳玄風真正的戰略目標,而這場以西方大陸三條戰線為核心,波及數百萬人生死,牽動整個大陸動向的戰爭,卻只是為了掩蓋它的帷幕罷了。
於是,十五萬獸人精銳大軍迂迴穿過人類防線,在鄰近沙漠的地方駐紮了下來。對此,人類西南軍方大體上了解,卻沒有太多的反應,畢竟這片西南丘陵之後就是沙漠和大海,如果獸人想要過去就過吧。
可惜人類僅有的兩位空間系大魔導師一個在東方的黃龍帝國,一個在南方的十六國聯盟,如果有一人在此,就會發現,當獸人大軍駐紮之後,就不停有巨大的空間波動從營地里傳出,一連持續了七天,七天之後,諾大的營地已經空空如也。
如果可以追溯歷史,就可以發現,這次獸人駐紮軍營的位置,正是數年前那場關於“冥河塔”的爭端之後,陳玄風再次出現在世間的地點。是的,這裏就是十二賢者遺迹“冥河塔”聯結這個主物質位面的幾處關鍵空間坐標之一,儘管如今的“冥河塔”已經被惡德的大巫妖“喪屍王”拆掉修成私人宅邸“喪屍館”,但是這裏的空間傳送魔法陣依舊是可以運作的。
這一次,推動空間魔法陣的,卻是陳玄風本人。
發動空間魔法陣,並不一定需要很多魔力,關鍵在於對空間本質的掌握,以及龐大的精神力。陳玄風能夠自創出斬切空間的絕世劍法,對於空間本質的認知絕對不在那些空間大魔導師之下,而晉陞聖域之後,更是能夠本能地感知虛空波動,否則如何構建自己的戰鬥領域?而說精神力的話,如今他已經可以將變得精純的鬥氣反向轉化成九陰真氣,再以九陰真經的“移魂大法”法門轉化成精神力,可謂無窮無盡,即使是十二賢者復生,精靈女王駕臨,也不敢說能在精神力的強度上勝過他,持久上就更不用比了。再加上陳玄風體內殘存的少量黑魔法,足夠激活魔法陣,整個過程運轉起來,完全不需要別人幫手。
因此,在他將魔法陣的傳送效果開到最大的情況下,十五萬大軍,只用了七天時間,就穿過了千里沙海,進入了傭兵帝國的腹地,甚至連因為體積和能量太大而最難傳送六頭戰爭比蒙,也一併傳送成功。原本的西南戰線上,只剩下增援以前的普通部隊駐守。
魔法陣的落點,就在距離“碎星淵”不足百公里的地方,正是當年冥河塔從異位面回歸的落點所在。
遠方,儘管看不見“碎星淵”的城牆,卻可以看到那高高佇立的通天巨塔。
“呵呵,上次來的時候還懾服於它的雄偉,這次卻要親手將它破滅……”銀髮的狼人看着那蒼白而沒有雕琢的巨塔,發出一陣輕笑:“我們到來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出去了吧,不知道熙羅他們會如何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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