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你瘋了?
“你瘋了!”顧少欽看了看氣急敗壞的沈茹雅,淡淡地說。
他轉過身去,輕輕扶起了被打在一邊的岑語濃,眼裏有着遮不住的憐惜和心疼:“你的臉,沒事,疼不疼?”
沈茹雅那一下打得極其狠毒,岑語濃只覺得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嘴巴里也隱隱的血腥味兒。
“沒事,我沒事,你不用管我。”岑語濃直起身來,伸手推了推顧少欽,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
前一刻,他們之間的氣氛還那麼曖昧,下一刻,她卻被他的現任老婆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這樣的事情,如果登上娛樂八卦的頭條,標題肯定是“下堂婦被扇耳光,新婦囂張得意!”諸如此類的聳動標題。
沈茹雅見顧少欽竟然去扶着岑語濃,心頭那股無名火有如被澆了一桶汽油一樣,火焰就像是潑天一樣的竄了起來!
“顧少欽!你竟然還去扶她?你竟然去扶那個小賤人!就是她破壞了咱們的家庭,就是她迷住了你,這個小狐狸精,看我打不死你!”女人發起火來,真的是會喪失理智的。沈茹雅平日裏好歹也是個檢察官,算是個公眾人物,現在又成了顧家的兒媳婦,自然得謹言慎行,不然被人家揪住尾巴,掉得不僅僅是她自己的面子。
可是現在你看看,她渾身上下,從頭髮絲到腳趾頭,就沒有一點兒叫做“優雅”、“理智”、“內秀”的東西存在!
所以,嫉妒不單單讓宙斯的老婆赫拉把美神維納斯囚禁了起來,也足以燒掉了沈茹雅的理智,即便她自己覺得自己根本已經不愛顧少欽。
但是嫉妒的力量,就足以讓她打翻了一缸子的醋,歇斯底里起來。
顧少欽看了看歇斯底里的沈茹雅一眼,當看到她因為太用力而過於猙獰的面孔的時候,他心頭劃過了一絲淡淡的嫌惡。
茹雅,已經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少年時期瘋狂迷戀過的女生,那個有着空谷幽蘭一樣清幽氣質,讓他着迷、瘋狂,心心念念了這麼多年的女生,已經變了。
說不上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身上曾經吸引他的那些特質,比如冷靜,比如優雅,比如清冷,比如清冽,已經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難道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為什麼自從他牽着沈茹雅的手走進婚姻殿堂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就全都改變了呢?
是她變了,還是他,變了?
回想起自己當初結婚的心情,有些悶悶的,再也沒有了當初一直期盼的熱切。
他曾經的計劃,為了能夠娶到沈茹雅,他從少年時代就開始計劃的世紀婚禮,終於在現實中實現了。
可是真正到了實現的那一刻,他卻再也沒有了當初那般殷切期盼的心情。
朋友打趣他說,好不容易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初戀情人,真是“有情人自然能感動蒼天”。
聽到這樣的話,他也只是敷衍的笑笑,再也沒有了飛揚的心情。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鏡子裏穿着白西裝的自己,他的神思卻飛到了他第一次結婚時候的情景。
那個時候,他正為了沒娶到沈茹雅而鬧情緒,喝得醉醺醺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情不好。
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娶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夏星海,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她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
岑語濃。
當他知道這個女生不是夏星海,而是一個酷似夏星海的女生假扮的時候,不能不說自己其實對她是有一絲絲好奇的。
她跟星海完全不一樣。
星海是那種溫室里養大的嬌蘭,而她則是風雪裏傲霜的寒梅。看起來嬌艷無比,實際上卻是風骨凜然,傲然不可被侵犯。
對於最初的婚姻他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直到那個叫岑語濃的女人離開。
在一個雨天,她離開了顧家。只留下了一個兒子。
他從英國返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他心底微微有些失落,偌大的房子少了她,似乎真的少了些什麼。
兒子小風那時候那麼一點兒大,粉粉嫩嫩的,雪團一樣的小寶貝,乖乖地躺在那裏,見到他走進來了,急忙笑笑。
小天使的一笑,徹底打動了他的心。
他悄悄握住了兒子小小的指頭,在心底發誓要永遠疼愛這個小寶貝。不管他是不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生的,這個孩子是他的骨血,他就要一直疼愛他,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奉獻給他。
但是,當兒子一天一天的長大,當他知道他竟然還有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兒子的時候,他出離的憤怒了!
原來,原來她一直都在欺騙他!
原來,原來她還拐跑了自己的一個寶貝兒子!岑語濃,這個該死的女人!
五年從未刻意尋找過她的蹤跡,就算可能會有得到她消息的機會,他也固執地不想聽到關於她的任何消息。
為什麼呢?為什麼這五年來他從未想過去找她呢?難道,難道是那個時候他已經覺得自己已經有些喜歡上這個倔強的小女人了嗎?
因為害怕面對自己已經對岑語濃動心的事實,所以他乾脆就不說什麼,也不去打聽什麼。即便她就在這個城市,即便她從未離開過。
可是,當他五年之後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心底的震撼不是一般兩般的大。
五年的時間,她從一個冷傲青澀的少女迅速成長為一個穩重成熟的女強人。
幹練的打扮,強悍的氣質,唯一不變的就是她那清傲的氣質,這麼多年過去了,歲月沒有把她打倒,反而淬鍊了她越發淡定優雅的氣質。
如果五年前的她是寒風裏傲雪獨自開的寒梅,那麼現在的她就是一株開在清晨的玫瑰。嬌艷欲滴,香氣襲人,卻又帶着鋒利的刺,牢牢地捍衛着自己的美麗,不讓任何有企圖的人靠近一步。
包括他。她曾經的老公。
在岑語濃的眼裏,他顧少欽大概也只能算是一個名義上的老公,僅僅是留在記憶里的一個名號而已。
這五年以來,他沒照顧過他們母子,他們也活得很好。所以在她的眼裏,顧少欽這三個字,應該也只是漢字上的意義而已。
如果不是為了兒子,如果不是為了孩子們的健康茁壯成長,估計她也根本不會重新回到這個帶給她無盡痛苦的家裏。
她回來的那一刻,家裏就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改變。
隱隱的,捉摸不定,但是確實存在。顧少欽說不出那到底是一種叫做什麼樣的東西。或許只是早餐桌上母親許久不見的笑臉,或許只是晚飯後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白痴的偶像劇,或許她拎着兩個兒子的耳朵一遍一遍地叫他們去洗澡,叫他們吃蔬菜,叫他們去做作業。又或者,只是她穿着家常的睡衣,盤腿坐在地毯上,對着電腦準備着明天要上庭的材料。或者是父親難得提起興趣,跟她說著一些家常往事。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岑語濃就早已經融入到了他們這個家裏,真真正正地成為了顧家的一份子。
有岑語濃的家,才算是真正的家。而離開了岑語濃的家,根本已經不能稱為一個家。
母親本來就對沈茹雅百般看不慣,現在連吃飯的時間都跟他們岔開,就為了避免看到那張讓她糟心的臉。
而父親,一直在英國沒有回來,這倒是可以免去一部分的阻力。
但是小風和小陵那兩個兒子,就真的是讓人頭大了。
雖然他們也不是那麼旗幟鮮明地反對沈茹雅,卻是“非暴力不合作”。沈茹雅不管費盡多少力氣,多麼討好的他們,這兩兄弟永遠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
連帶着他這個負心漢的老爸,也被打入了冷宮。兒子們現在沒事就跟奶奶黏在一起,見了顧少欽,也不笑了。就當是沒看到,低頭走人。
現在的這個家,只能叫做一個冰窟窿。再也沒有了當初那種笑語晏晏,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也再也沒有了那個總是能逗得全家人開心不已的女主人。
哎,這都是自己選擇的道路。自己造的孽,不怪任何人。
如果當時不是他一味地推拒岑語濃,把她的感情拒之門外,她也不會如此拒絕的離開。
如果不是他一直期望沈茹雅能回來,甚至在她回來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要再續前緣,那麼現在他現在也不會被沈茹雅利用,進入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婚姻模式中。
佔有和被佔有,已經成為了他們婚姻的全部主題。
顧少欽從未想過,沈茹雅竟然是一個佔有欲如此之強的人。無論他去到哪裏,沈茹雅總是要問問。無論他見了什麼人,沈茹雅也總是想方設法地打聽到。甚至有時候,還會時不時地去公司里刺探一下軍情,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辦公。
如果有一兩次他說的不一樣,或者她去公司沒找到他,晚上回到家,沈茹雅必然要跟他大吵大鬧。
有時候雖然不至於大吵大鬧,但是也是冷暴力。說實話,顧少欽倒是蠻喜歡這樣的冷暴力的,至少冷暴力的時候,沈茹雅會藉由生氣不跟自己說話。他難得有了一些清凈,能做做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