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傷心童話】南瓜馬車(一)

364.【傷心童話】南瓜馬車(一)

執念太深,便期盼來世再見,縱使萬劫不復,我也不想喝那一碗孟婆湯。————陸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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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花園式別墅里。

妙齡少女一身紅裙從二樓哼着歌蹦蹦跳的下樓,李姨連忙走過去,擔心都寫在臉上,“初小姐,您慢一點,萬一摔倒了可怎麼好。”

她叫林初。

不,這其實不是她的名字,是那個男人給她的。

她在孤兒院的那十年,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林鹿溪。

院長告訴她,這三個字是來自於一首詩: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鍾。

大家都叫她林初,她表面笑嘻嘻,心裏卻很抗拒,雖然那個男人給了她一個家,對她的寵愛幾乎能讓所有人嫉妒,但……她總覺得這不屬於她。

小初,小初……

每當這兩個字從陸淮安口中念出來的時候,都彷彿繞着千絲萬縷的柔情和眷戀。

會給她一種錯覺,好像自己真的是他藏在心裏的人。

對於傭人的小心翼翼,鹿溪根本沒有當回事,她又不是磕一下碰一下就會碎的瓷娃娃。

“我跟朋友約了一起吃飯,晚上可能會晚一點回來,如果他回家問起,你就直接這麼說。”

漂亮年輕的小姑娘就像一陣風似的從身邊經過,李姨雖然為難,但也不敢攔她。

“可是陸先生早上就交代過了,他今天會早點下班,回家親手做晚飯給您過生日。”

鹿溪原本高高興高興的心情瞬間被破壞了,她是那種什麼情緒都藏不住的性格。

垮着臉冷冷的說,“我不是今天過生日。”

“可是……”

“好了好了別可是了,我都跟朋友們約好時間和地點,他要過生日就自己過吧,反正我不過。”

鹿溪堵起了耳朵,換好鞋之後就直接開門出去,把李姨不放心的叮囑都關在門裏。

嗯,終於清靜了。

她永遠都猜不透,陸淮安心裏到藏着的那顆硃砂痣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能讓他念念不忘到這種地步。

十歲那年,院長阿姨牽着她走向一個陌生人,對她說,鹿溪,這是願意收養你的人,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是孤兒了。

那天,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

背對着她戰站立的陌生人,有着很漂亮的手,直到他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走近,她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好看的人。

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像是被雨水打濕的花瓣,柔情萬千,宛如故人重逢。

然後,他彎下腰,那漂亮的手拿着紙巾溫柔的給她擦拭臉上的雨水,他笑的時候,她都覺得整個簡陋的孤兒院都在發光。

“小初,我找到你了。”

他告訴自己,他叫陸淮安。

“我不是小初,你大概是找錯人了,我的小名叫‘楚楚’,發音不一樣,是三聲,不是一聲。”

她其實說完就後悔了,萬一他發現自己真的認錯了,她就得回到孤兒院。

這個世界,大概沒有人會喜歡孤兒院這種地方。

大概是她怯生生的模樣逗笑了他,他唇角的弧度比之前更大了些,溫熱的指腹摩挲在眼角,很柔,很暖。

他這樣說,“我沒有認錯,我怎麼會認錯。”

低沉輕緩的嗓音,宛如雨滴落在青石板,漸起滴滴雨水,就打在她的心尖。

她忽然有些害怕那樣的目光,低下頭,企圖從對方的瞳孔里逃脫,“……可是我沒有見過你。”

“是我的錯,沒有早點找到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沒有任何一個孤兒可以拒接這樣的誘惑,就像貪吃的小孩子無法拒絕美味的糖果一樣。

所以,她點頭說,“……好。”

從那一天開始,她從人人可憐的孤兒變成了誰都不敢得罪的千金小姐,陸淮安把她護在羽翼下,擦破點皮都會心疼很久,她幾乎能在這個城市橫着走。

後來,她才知道陸淮安所有的溫柔和紳士都是偽裝。

骨子裏的霸道和強勢,是她見過的所有人裏面最可怕的。

比如:改掉她的名字以及生日;她衣櫃裏的衣服有一半都是紅色,比夕陽還要熱烈;不許她留短髮,即使學校有要求,他也會借用權勢讓她成為例外;讓她學做飯,他能靠在廚房門口看一上午……

等等等等,數不勝數。

溫順乖巧不行,太囂張跋扈他也不喜歡。

總之,她只是有一個陸淮安喜歡的外殼而已,旁人眼裏的欽羨和嫉妒,其實對象不應該是她。

……

夜幕,酒吧門口。

“楚楚,你能喝酒嗎?回家被罵可別怨我。”

說話的人是江牧舟,江家的獨子,含着金湯匙出生,最糟糕的人生,大概就是回家繼承巨額家族遺產了。

這不是調侃,是真的。

他是鹿溪最好的朋友,也是陸淮安明令禁止過鹿溪不許在一起鬼混的頭號對象。

鹿溪大手一揮,半個字都不想跟他廢話,直接邁開腿往台階上邁。

“我覺得還是不要去了吧,陸淮安生氣的時候還是蠻可怕的,”江牧舟的女朋友喬諳(an)把鹿溪拉了回來,溫柔的人怎麼都是溫柔的,“你的手機都響好幾遍了,要不先接一下?”

鹿溪大概是被陸淮安寵過了頭,只要是想做的事,誰勸都沒有用,“憑什麼我要聽他的?生氣就生氣,最好能氣得把我丟出那個家。”

她不是林初。

當一個替代品,還不如回孤兒院。

包里的手機不知疲倦的響着,讓鹿溪極其煩躁,她直接掏出來按了關機鍵。

閃動光亮的手機很快就變暗,震動的鈴聲也消失。

江牧舟看着已經走進酒吧的叛逆少女,和喬諳對視了一眼,兩人無奈的笑了笑,隨後跟了進去。

鹿溪活到十八歲,還是第一次進酒吧,她被保護的太過小心翼翼,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根本沒有機會來。

她剛在吧枱坐下,就有醉醺醺的男人過來搭訕,“小美人,想喝點什麼?哥哥付錢,這裏的酒都隨你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漂亮的小姑娘在任何地方都會有這種困擾。

但鹿溪不懂。

因為她身邊根本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敢明目張胆色眯眯的把她從頭看到腳的男人,一旦有一點苗頭,就會被陸淮安的保鏢掐死在搖籃里。

她用餘光掃了男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問,“怎麼?覺得我沒錢嗎?”

男人走近了一步,呵呵笑着,“當然不是,能請這麼漂亮的小姐喝酒,是我榮幸,今天我過生日,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跟美人喝一杯?”

他不知道的是,鹿溪今天最不想聽的就是‘生日’這兩個字。

鹿溪輕掩着口鼻,嫌棄和厭惡都毫不掩飾,精緻的五官冷淡至極,“離我遠一點,難聞死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吹起了口哨,讓醉酒的男人覺得很難堪,立刻就換了一副嘴臉,“給臉不要臉是吧?勞資……啊!痛!”

男人伸出的咸豬手還沒有碰到鹿溪的衣服,就已經被跟進來的江牧舟踹到在地,手腕被名貴的皮鞋踩在腳底,左右碾壓,他疼得五官都扭曲變了形。

直接破口大罵,“哪個孫子多管閑事?知道勞資是誰嗎?”

“你爺爺江牧舟,如果還想用這隻手擼管,下次見着爺爺就躲遠一點,從現在開始,爺爺見你一次揍一次,”江牧舟就像丟垃圾似的把醉得連林鹿溪都敢泡的男人踢到了一邊,“還不滾,等着被廢?”

江牧舟的大名誰不知道?

京城太子爺。

醉酒的男人就算再不服氣,也只能夾着尾巴連滾帶爬的滾出酒吧。

那邊的鹿溪已經拿着酒保給她的酒開始喝了,喬諳往四周看了一圈,覺得大事不妙,趕緊過去勸她,“楚楚,我們還是走吧,周圍好多人都盯着你看。”

鹿溪畢竟是第一次喝酒,也不管有多烈,就一口灌下肚。

雖然辣得她喉嚨疼,但很新奇。

“看我是因為我漂亮啊,雖然我也很煩惱,但是眼睛長在別人身上,我又管不住。”

非常欠抽了。

喬諳擔心的不是這死孩子被看幾眼能掉肉,而是……如果陸淮安被知道了,必然大事不妙。

雖然陸淮安肯定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但好在沒有看見剛才那醉醺醺的臭男人調戲林鹿溪,不然……後果真的會不堪設想!

陸淮安對林鹿溪的佔有欲幾乎接近於變態的程度。

大概……和林鹿溪的美貌程度成正比,第一美人的名號可不是徒有虛名。

曾經有個不長眼的富二代以為自己牛逼的沒人敢惹,把林鹿溪堵在教室里企圖不軌,最後當然沒有得逞,第二天他就在這個城市裏消失了。

喬諳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顫。

她把已經空了的酒杯悄悄放遠了點,隨後挽住鹿溪的胳膊搖晃。

“楚楚,我好像已經感覺到不正常的冷空氣了,你喝一杯嘗嘗味道就可以了,我們走吧?”

鹿溪用眼神示意一旁看戲的江牧舟:管好你的女朋友!

江牧舟可不是會怕陸淮安的人,他把喬諳拉到身邊的位置坐着,漫不經心的開口,“心情不好喝杯酒沒什麼大不了的,隨她喝。”

隨後還讓酒保拿來一杯果汁,像是逗貓一樣喂到喬諳嘴邊。

“嘗一口?”

喬諳的注意力都在鹿溪身上,哪有心思喝果汁。

她把杯子推到一邊,“楚楚她根本不能喝酒,你看她臉都紅了,再來幾杯搞不好就能不省人事,陸淮安生氣真的挺嚇人的,我的天……牧舟,他不會……不會打楚楚吧?”

喬諳見過陸淮安跟人動手的場面,嘖嘖,血肉模糊。

她又打了個寒顫。

“怎麼可能?”江牧舟被逗得朗聲大笑,他的小諳諳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江牧舟這廝含了口果汁,直接用嘴餵給喬諳,旁若無人,這流氓耍得很順手了。

那邊的鹿溪簡直沒眼看,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隨後化悲憤為力量,咬牙切齒的看着瑟瑟發抖的酒保。

一字一頓的說,“再!來!一!杯!”

這賤人是故意的吧?

都說了不要在她面前秀!等被甩的的時候有他哭的。

呸呸呸!老天爺我不是故意的,你您就當沒有聽見好不好啊?江牧舟跟喬諳可恩愛了,您可不能拆散他們。

等一下,陸淮安你怎麼還不來?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不接你的電話你就不能一直打嗎?

我說讓你別管我你就真的不管了?

哼!還說喜歡我,一看就是假的!

喬諳嗆得臉頰通紅,似嬌非嗔的瞪了作亂的江牧舟一眼,“你別鬧了啊。”

明明是惱怒,說出口的話卻是軟綿綿的

江牧舟扣着女孩的腰不讓她起身,他被那嬌羞的眼神瞪的心神蕩漾,唇角眉梢的笑意痞帥痞帥的。

他睨了鹿溪一眼,漫不經心的道,“放心,陸淮安捨不得欺負楚楚,她就是捅破了天,陸淮安也只會關心她手疼不疼。”

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

————

林鹿溪造作的下場,只會有一個。

她喝到第四杯,陸淮安就已經踏入了酒吧的大門,整個人陰沉沉的,尤其是看到她眼波瀲灧對着酒保傻笑的時候,黑眸里的暗涌幾乎能淹沒酒吧大廳。

江牧舟癱了攤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喬諳想開口為鹿溪辯解來着,但被江牧舟捏着腰帶出了酒吧。

她只能給鹿溪留下一個-你保重我們先撤-的眼神。

“不用你管我……我還要喝……”

鹿溪像是委屈極了,-啪-的一聲把男人的手推到一邊,然後腦袋偏到另一側,用後腦勺對着陸淮安。

一副不想特別看見他的模樣。

從陸淮安走進這家酒吧開始,喧鬧嘈雜的人群就安靜了下來。

陸淮安冷厲淡漠的目光掃過那群看戲的男男女女,警告的意味極其濃烈。

保鏢將旁人探究的眼神隔斷,陸淮安把鹿溪打橫抱起,低沉着嗓音溫柔的哄着,“小初乖,這裏不好,我們回家再鬧。”

哪怕鹿溪鬧出天際,他都會寵着她。

鹿溪聽着男人的話,眼淚不自覺的滾出眼眶。

小初乖,小初乖……

又是這樣讓人難以抗拒的蠱惑,騙她以為自己真的是塊寶。

她的心好疼啊。

鉚足了力氣掙扎,手腳都沒有閑着,含糊不清的說,“誰……誰誰鬧了?我就……我就喜歡這裏,你想回家自己回。”

她那點力氣,對於陸淮安來說跟撓痒痒差不多。

雖然捶在胸口的拳頭根本不會讓他疼,但她全身上下那毫不掩飾的抗拒和排斥惹怒了他。

眉宇間的褶皺越來越深。

“我讓你在家乖乖等我回去,你就跑到酒吧來;我不讓你喝酒,你就偏要喝到連站都站不穩;我不讓你跟江牧舟一起鬼混,你就故意一下午都跟他在一起,還想幹什麼?嗯?”

慢條斯理的嗓音雖然依舊是溫柔的,但也充斥着陰森的底蘊。

鹿溪本來就很傷心,現在眼淚更是爭先恐後的往外涌。

因為不想讓這個可惡的男人發現,她把小臉埋在男人的肩窩。

表面溫順,暗地裏造反。

一直到被眸色暗沉的陸淮安抱到車裏的時候,她都還沒有放棄,又咬又掐,怎麼順手怎麼來。

隔板升起,將開車的司機和後座的空間完全隔開。

陸淮安扯送了襯衣的領口,隨後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女孩的下顎,勾起。

一張可憐兮兮的小臉進入視線。

明明暗暗的光線映着她臉上的淚珠,紅撲撲的臉蛋,泛紅的眼眶,迷離的醉眼。

委屈的不得了。

粗糲的指腹緩緩摩挲着女孩滑膩的皮膚,壓在心底的怒氣怎麼都發不出來,反而還恥笑了一聲。

“折騰夠了?”

鹿溪不高不低的-哼-了一聲,眼淚趟得更厲害,她也不知道自己再哭什麼,總之就是好難過。

哽咽的碎碎念,“你這麼凶……一定是覺得我煩了……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貪圖我的美色,還打着喜歡我的幌子……”

她雖然喝醉了,但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不是很養眼。

把臉埋進男人的胸膛,任他怎麼哄都不願意抬頭,還故意把鼻涕眼淚全部都蹭在他名貴的手工襯衣上。

手指摸到鎖骨處的那顆紐扣,即使看不到,她也能描繪出紐扣的形狀。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根項鏈,醜死了!為什麼非得讓我戴着?也不知道是送給誰沒有送出去,自尊心受損才綁在我脖子上的……不對,一定是你最愛的-林初-,陸淮安……你這個混蛋!”

欺騙她這個妙齡少女的感情!

混蛋!混蛋!混蛋!

陸淮安單手護着女孩的身子,不讓她亂動,另一隻手按着太陽穴,被罵也沒有生氣,眸底浸着寵溺又無奈的笑。

襯衣已經被折騰得不像樣,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隨性慵懶的氣息。

女孩嬌軟的聲音,還有她不停湧出的眼淚,都讓他的心軟了又軟。

捧起女孩可憐委屈的臉蛋,溫熱的吻從她的眼睛開始,一點一點把她的眼淚卷進口腔。

緩緩慢慢,溫柔纏綿。

嗓音低沉如美酒般香醇,“小初,你是在吃自己的醋么?”

胸腔里的喜悅,足夠抵消所有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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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婚欲醉,慕先生寵妻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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