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露水之夏】因為心痛,所以很難忘記。
南灣所說的話,像是一枚石子落進清湖,激起一層漣漪,水波漸漸往外圈蔓延。
顧邵之會出現在這棟別墅里,晚夏本以為是慕瑾桓的意思。
他們不是兄妹,沒有血緣關係,但一起在紀家生活了十幾年,她所有的情緒都瞞不過哥哥。
靳司南雖然沒有別人以為的那麼喜歡晚夏,但他開始認真的時候,一言一行也挺讓人心動的。
所有情侶之間自然而然應該有的親吻、擁抱,甚至比這些更親密的水乳交融,他有身份要求,但自從情人節那晚酒醉逞凶被拒后,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
給晚夏時間適應,慢慢接受他。
靳司南出生於豪門世家,有着與生俱來的傲氣,所以晚夏怎麼也想像不到,去安城找顧邵之的人是他。
晚夏低着頭,抿了抿唇,“司南挺好的,我沒有不開心。”
青城的冬天很冷,但也熬過去了。
每一天都很安穩,她以為自己以後的生活都會這樣過。
如果那天沒有暈倒的話。
“嗯,你確實沒有不開心,但你也沒有很開心,”南灣溫柔的笑了笑,聲音平和輕柔,“如果兩個人在一起,還沒有一個人舒服,那就是勉強,勉強的感情也許能維持一年,但一定走不完這一生,顧邵之既然來了,你在他心裏的地位就不用再多說,不是么?”
戀人分開,各自生活。
輾轉經年,路過泥濘路過風,兜兜轉轉也依然有機會回到原點。
南灣輕拍了拍晚夏的手背,帶着自己的醫療用具走出卧室。
房間的恢復了安靜。
天氣確實很好,暖暖的陽光縈繞在窗外的梧桐樹,綠葉周圍有一圈圈美麗的光暈,清風吹動薄紗窗帘,輕輕的在空中搖曳着。
晚夏昏迷之前還是四月份,現在已經到五月了。
她想起了那冗長的夢。
撥開層層迷霧,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一個人的印象,生氣,暴怒,溫柔,低笑……
這五個月裏,她從來都沒有想起過他,即使是在失眠的夜晚,她也沒有。
一直都在心底的人,哪有什麼‘突然想起’這一說。
顧邵之端着煮好的粥走進卧室,床上的女人還在發獃,看着窗外的神色恍惚,但秀氣的眉微微蹙着,像是陷入了某種難以抉擇的十字路口。
他連關門的動作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把托盤放到桌子上,坐在床邊。
“在想什麼?”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將晚夏飄忽不定的神經拉回大腦。
她側首,猝不及防的跌入了那雙深邃似海的眼眸,和浮現在她夢裏的一模一樣。
因為心痛,所以很難忘記,就像是刻在心臟上。
“我在想……”晚夏忽然忘記她剛剛想了些什麼。
對視片刻后,她從被褥里爬出來,依偎進男人的懷裏,聽到他沉沉有力的心跳,她才微微笑開,“我在想你啊。”
顧邵之的身體一僵。
無論是她的主動靠近,還是她說的話,都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展臂攬住女人纖細的身子,是他身體本能的反應。
“再說一遍,”骨節分明的手指勾着女人的下巴,是溫柔的強勢,目光灼灼的凝着她乾淨清澈的煙雨眸,“晚晚,你再說一遍。”
這樣的動作,晚夏只能同他對視。
男人黝黑的瞳孔里有欣喜的急切,但又帶着懷疑,他明明聽到了,但似乎是不相信她說的話。
她微微笑着,叫很認真的叫他的名字,“顧邵之。”
顧邵之開口應着,“我在。”
“你愛我嗎?”
晚夏問出這個問題后,卧室里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風停了,連吹動窗帘帶起的那輕微的響動都沒有了。
男人只是看着她,俊朗的五官沉靜如水,表面看着無波無瀾,沒有因這簡短的四個字而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但心底翻湧的海浪有多洶湧,只有他自己的知道。
沒有得到回應,晚夏不禁有些失望,撥開男人捏在下顎處的手,挪出了她的懷抱。
低垂着腦袋,悶悶的問,“是不愛,還是覺得很難回答?”
生命很脆弱,沒人能預測到死亡會在哪一天到來,但總會來。
來世太過縹緲,正在經歷的這一輩子才是真實的。
上帝既然給了她機會,那就……抓住他。
“我愛不愛你,你比任何人都有發言權,包括我,”顧邵之目光灼灼的凝着女人的小臉,嗓音低沉溫潤,“如果你感覺不到,那我說一萬次也都沒有用。”
他說過的,只是那個時候,她不相信。
晚夏的問題,一個字或者兩個字就能簡潔明了的回答,男人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模糊,卻比任何明確的回答都更讓晚夏滿意。
他所做的一切,就已經是答案了。
晚夏的視線落在男人空空無一物的手上,原本戴在無名指上的婚戒不在了,但依然還留有淺淺的痕迹。
心臟忽然抽疼,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痛感很輕,但那確實是疼。
“我恨過你。”
她的聲音很低,如細雨呢喃。
顧邵之忍不住展臂把她攬進懷裏,蜻蜓點水般的輕吻落在她額頭,稜角分明的五官呈現如一種極其柔和的模樣,“我知道。”
如果沒有恨,她待在他身邊的那幾個月裏,也不會只有靠安眠藥才能睡着。
晚夏抬起頭,這樣的角度,男人深邃的五官更加的立體,她輕輕笑開,“那你還知道別的什麼嗎?”
顧邵之勾了勾唇,像是沒聽懂她的暗示。
單手拿過放在托盤裏的碗,遞到她手邊,“我還知道你餓了,所以煮了粥,能吃多少吃多少,不勉強你。”
晚夏,“……”
泄氣般用力推着男人的胸膛,卻在退出他懷抱的前一秒,聽到他吃痛的悶哼聲。
她沒什麼力氣,只是着力點剛好落在顧邵之的傷口上。
晚夏忽然想起玩笑般的話:【很疼,差點就死了。】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亂的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攬在肩頭的手臂收緊,她一下都不敢動,小聲試探着問,“你沒事吧?”
空氣里除了糯米的清香,還夾雜着淡淡的藥草的味道,其實一直都存在,只是被晚夏忽略了。
也不知道是真疼還是假疼,顧邵之把碗放回桌面后,身體順勢往床上倒,晚夏被壓在身下。
“有事。”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晚夏也感覺到了男人隱忍而粗重的呼吸,就噴洒在頸窩裏,燥熱,還有點曖昧。
晚夏只是稍微動了一下,皮膚就碰到了男人溫熱的唇,似有所無的觸碰,卻彷彿帶着電流一般,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很快蔓延至每一個角落。
她所有的動作都停滯。
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低聲說,“我去叫我嫂子來給你看看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當時到底傷得有多嚴重,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她只是推了一下,他就疼成這樣……
顧邵之很想咬她,但他捨不得。
緩過那一陣刺骨的更痛后,他皺着眉開口,“我好心煮粥給你,你就是這麼回報的?”
沉沉的嗓音,傳遞出極其不悅的氣息。
“那、那我給你看?”晚夏因為不敢亂動一直僵着,被男人沉重的身體壓着,她有點呼吸不暢,“可我不是專業的醫生,如果弄疼你了,你別怨我。”
顧邵之不冷不熱的笑了一聲。
從女人頸窩裏抬起頭,淡淡的說了三個字,“沒誠意。”
新鮮的空氣進入鼻腔,那股自虐似的窒息感就慢慢消失,晚夏看着男人波瀾不驚的俊臉,眨了眨眼,“你把衣服脫了就能感受到我的誠意了。”
對視幾秒鐘后,顧邵之直起身體,坐在床邊,
順手把被他壓回被褥里的晚夏拉了起來,“剛才是騙你的,傷口早就癒合了,一點事兒都沒有,”挑眉問,“粥要涼了,自己吃?”
男人俊朗的五官面色如常,連一絲一毫刻意掩飾的跡象都沒有,如果不是真的沒事,那就是他的演技太好了。
晚夏靠着床頭,沒說話也沒去接他遞到手邊的碗。
只是看着他,視線從男人的俊臉下移,在他心臟的位置多停留了幾秒,然後原路返回,一眨不眨的凝着他的黑眸。
似乎是想要找出一點破綻。
顧邵之勾了勾唇,連眼尾都帶有幾分笑意,“你這種眼神讓我覺得你更想要我喂你。”
說話的同時,他就已經舀了一勺粥送到女人唇邊,“吃飽了才有力氣瞪我,等你能自己好好走路不會隨時昏倒的時候,我的衣服隨你脫。”
晚夏,“……”
她只是看着他而已,有說要脫他的衣服???
不過他說也有道理,她現在弱得連豌豆都能輕易推倒她,確實不行。
晚夏張嘴的時候,男人的手卻收了回去,她剛要說話,盛着粥的勺子又送了過來,還碰了碰她的唇瓣。
她抬眸,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顧邵之淡定自如的說,“剛才還有點燙,現在可以吃了。”
男人的神情太過自然,讓晚夏打消了懷疑的念頭,然而,她張嘴的瞬間,男人的手第三次偏了方向。
真是信了他的邪!
晚夏閉了閉眼,想忍的,但忍不住。
看也不看他一眼,身體滑到被褥里,並且翻了個身背對着他,“顧邵之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了。
他是在逗貓還是逗狗?
顧邵之凝着那顆後腦勺,唇角的弧度越發的上揚,“生氣了?”
晚夏沒搭理他。
“我這不是捨不得讓你擔心我擔心到愁容滿面吃不下飯,所以才想着逗逗你么?別生氣,這次我保證不會了。”
晚夏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聲音極小,“誰擔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顧邵之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女人的髮絲,黑眸里的溫柔幾乎能溢出來,緩緩的道,“這粥可是我親手煮的,你再不吃就涼了,一口不動就倒進垃圾桶這麼暴遣天物的事情還是少做的好,你覺得呢?”
比起病懨懨的模樣,她垮着臉瞪她才有了幾分活色生香的生動。
晚夏理智的想了想,這棟別墅里除了她,就只有他一個人,她現在喝口水都得求着他。
她能屈能伸,從被褥里坐了起來。
顧邵之沒再逗她,喂她吃完了一小碗粥,末了還細心的抽了張紙巾幫她擦拭嘴角。
男人起身準備下樓的時候,晚夏拉住了他的衣角。
抿了抿唇,低聲問,“我哥跟你說什麼了?”
顧邵之回頭,凝着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睛,勾了勾唇,不緊不慢的問,“很想知道?”
晚夏轉着眼珠,“有一點吧,但也沒有特別想。”
低低緩緩的笑從顧邵之喉嚨里溢出,“我看你挺想的,”他轉身走近,俯身在女人唇邊吻了一下,含笑說道,“他說你愛我愛的死去活來,離不開我,拜託我在這裏多照顧你兩天,條件隨我開,想親就親想抱就抱,你的想法不重要,我開心就行。”
晚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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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沒有晚點,靳司南到的時候,太陽還沒有落山。
靳司南踏進院子,晚夏正陪着豌豆畫畫,顧邵之坐在一旁,目光溫柔的注視着一大一小。
還是豌豆最先發現他,笑眯眯的叫了聲,“靳叔叔。”
靳司南的視線從晚夏身上移開,邁步走近,笑着摸了摸小可愛的臉蛋,“幾天不見又長高了。”
豌豆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因為我吃了好多米飯啊,很快就能比哥哥還要高了。”
在豌豆叫人的時候,晚夏握在手裏的畫筆就不自覺的緊了緊,她看着靳司南,一時說不出話來。
兩個男人的視線撞到一起,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顧邵之站起身,把藤椅讓出來,“喝什麼?”
靳司南也不客氣,“昨天熬了一夜,飛機上也沒睡成,困得厲害,辛苦顧總幫我泡杯濃茶。”
顧邵之點了點頭。
他看向趴在桌面興緻滿滿給剛畫好的大樹塗顏色的豌豆,嗓音溫和,“安歌,叔叔不知道茶葉在哪裏,你可以幫我找找嗎?”
“好呀,”豌豆放下畫筆。
顧邵之俯身準備抱她的時候,她搖了搖頭,乖巧的說,“我已經很大了,不要抱。”
這當然不是動不動就撒嬌求抱抱的小可愛的本意。
她會這樣,完全是因為南灣跟她說過,顧叔叔身上有傷,抱她會流血的,所以不能抱。
顧邵之看着昂着腦袋一臉認真模樣的小豌豆,不禁笑了笑,“那你自己走。”
“我牽着你吧顧叔叔。”
“……好。”
……
院子裏沒有了豌豆嘰嘰喳喳的聲音,只剩下微風吹動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清脆靈動。
夏天來臨之前的溫度,很舒適。
晚夏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靳司南,恰好對上他閑適的目光。
五個月,不長也不短,他對她的好,數不勝數。
除了自己的心,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左右感情。
她努力過的,但好像不行。
晚夏抿了抿唇,先開口打破沉默,“這段之間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靳司南手指間夾着一根煙,沒有點火,只是過過乾癮。
他的神情很輕鬆,絲毫沒有任不甘失望或者憤怒不平的情緒,似乎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看晚夏的。
“你會這麼跟他說話么?”
晚夏沒有理解他話里的意思,“嗯?”
“你會跟顧邵之說‘對不起’,‘不好意思’這類話么?”靳司南看她的模樣,其實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你沒有說過吧。”
晚夏想了想,她真的沒有。
她甚至都不曾想過要跟顧邵之說這樣的話,從她早晨醒來,他就一刻也沒有閑過,給她煮粥,幫她洗頭髮吹頭髮,給她擦洗手腳……
這些她都理所當然的接受。
“按理來說,我現在還是你的男朋友,無論照顧你多長時間,那都是我有責任要做的,”靳司南挑眉笑了笑,“顧邵之這幾天日日夜夜守在你身邊,但你們的關係連朋友都算不上,你應該跟他說‘謝謝’或者‘辛苦你了’,不是么?”
對不起、抱歉、不好意思、謝謝……等等。
這些詞很禮貌……但透着一種疏離感,無形中拉遠了距離。
晚夏動了動唇瓣,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無法反駁,是因為靳司南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句句在理。
靳司南神色認真,叫她的名字,“紀晚夏。”
陷入沉思角落的晚夏茫然的抬頭,“什麼?”
‘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我是挺喜歡你的,但也不是非你不可的那種,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心思,也沒見你的心動一動。”
說出去可能都沒人會信,風流不羈的靳公子跟一個女人交往了三四個月,都沒能把人帶上床。
最親密的,也僅僅限於蜻蜓點水的晚安吻,比小學生談戀愛都還要乾淨。
要知道,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在他身邊待得最長的時間也都沒有超過兩個月,在哪裏做用什麼姿勢,都隨他高興。
這段情史略微有些憋屈,並且還挺傷自尊的。
靳司南似真似假的嘆了口氣,“強扭的瓜不甜,你勉強自己每天過得也不開心,我也憋着難受,所以決定……把自由還給你。”
他的意思是,分手。
晚夏捏着畫筆的手無意識的收緊,連鮮紅的染料沾染到皮膚上她都沒有意識到。
目光失焦的看着地面,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司南,不是勉強,也不是不開心,我沒有把你當備胎,也沒有想要玩弄你的感情。”
情人節那天,她收下那束花,是真的準備好跟他在一起,把過去的一切都忘掉的。
當晚,他藉著酒意想要吻她的時候,她偏頭避開……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她以為,她可以慢慢適應,慢慢習慣。
“我知道,”靳司南點頭,他這種家庭長大的人,當然不會為了某一個女人完全丟掉自尊,任由對方踐踏。
晚夏鬆了一口氣,目光清澈的看着他,“謝謝和對不起,你是不是都不想聽?”
靳司南擺了擺手,“不用覺得抱歉,畢竟是我甩了你。”
晚夏,“……”
好像是這麼回事,她才是被甩的那一個。
男人朗聲笑了幾聲,身體往後,慵懶的靠着藤椅的椅背,他又恢復了痞里痞氣的靳公子。
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打火機,頗有些高傲的道:
“我一見鍾情的,是那一身紅裙、美麗明艷、連一根頭髮絲都在勾人的紀小姐,你現在這幅病怏怏的模樣,估計摸都沒處摸,完全不對我的胃口,如果不是因為時間長了看得順眼,你就算是倒貼我都懶得解皮帶。”
是真的,他以前的女朋友,清一色都是性感妖嬈那一掛的。
晚夏需要一面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成了什麼鬼樣子。
靳司南像是沒有注意到晚夏不善的眼神,繼續悠悠慢慢的說著,“很顯然,這才是真的你,我得趁早回頭是岸,萬一過幾天你突然無法自拔的愛上我,甩都甩不掉那我估計得煩死。”
分分鐘都能讓人想要踹他。
晚夏閉了閉眼,控制住自己的衝動。
順着自戀狂的話往下說,“可不是么,畢竟靳公子這麼優秀。”
靳司南說了這麼多話,嗓子都幹了,但他想,今天肯定是喝不到顧邵之泡的茶。
“你愛他,他也愛你,棒打鴛鴦的事情我也不是做不出來,”靳司南收起了那副玩笑的痞樣,眼眸微垂,就連嗓音也正經了幾分,“只是覺得、覺得應該為自己的下半生積積德了。”
這年頭,心動的感覺比流星還要珍貴。
搞不好哪天能再遇上一個,總能又像這場無疾而終的大雨這麼的……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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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司南走了?”
臉頰被溫熱的玻璃杯碰了碰,走神的晚夏抬起頭,無語的斜連男人一眼,“你不是都聽着的么?還問我幹什麼?”
顧邵之遞給晚夏的,是一杯熱牛奶。
他手裏還有一杯茶,但茶葉的量是他習慣的,並不是靳司南要求的濃茶。
很顯然,他早就料到對方不會待太久。
顧邵子在晚夏對面的藤椅坐下,雙腿交疊,優雅矜貴。
唇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處,“嘖嘖嘖,這是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