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在做壞事,老天總是看在眼裏,而她就是那麼倒霉,成了見證人。
當葉楓琉準備轉身就走時,劉明珠正好看見了她,臉色一白,原本興奮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葉楓琉,你給我站住!”劉明珠連忙喊住她。
葉楓琉翻了翻白眼。劉二小姐是腦袋有問題嗎?她都想成全他們,讓他們順利的雙宿雙飛了,那個花痴幹嘛把她叫住?
她只好轉過身來,極力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二小姐,有事嗎?”
“你想上哪兒去?是不是要去通風報信?”劉明珠氣呼呼的將行李往身旁男人的懷裏塞,喀喀喀地用力踩着高跟鞋走來。
“我本來想當作沒看見你們,是你攔下我,這下讓我看清楚了要和你私奔的男人……原來是林高尚先生啊。”葉楓琉漫不經心的說著,嘴角故意勾起一抹冷笑。
“葉楓琉,我不准你泄漏一字一句,我和高尚是真心相愛的,沒有人可以攔住我投奔自由!”劉明珠哼了聲,捍衛自己的愛情。
葉楓琉很想做出嘖嘖數聲,然後挖挖耳朵、彈彈耳屎的不屑動作,但她還是故作驚訝的道:“是嗎?那真是恭喜你了,要不要我現在去為你買一串鞭炮回來放,再順便借一支擴音器來讓你把這個決心昭告天下?”
“你……”劉明珠攏起眉。
她一向不喜歡這個目中無人的繼妹,從小不管她與大姊如何欺負,這女人老是面不是改色,甚至還會找機會惡整回來,並且做到不露痕迹,讓人氣結。
葉楓琉雖然寄人籬下,但其實是硬骨子的人,她可以為一口飯低頭,但她沒辦法讓自己變成賤骨頭,任人羞辱,所以自小劉家兩姊妹若欺負她,她一定是有仇報仇,反擊多次之後就讓她們明白惹她也沒佔到便宜,久而久之,劉家兩姊妹也懶得再找她麻煩。
“反正你別當報馬仔,若我爸問起有沒有看到我,就說沒有,聽見沒?要是我被抓回來,我唯你是問!”劉明珠頤指氣使的說。
“那如果是你自己又跑回來呢?”也要怪罪在她身上嗎?
“葉楓琉!”劉明珠咬牙切齒的瞪大了眼,直到身旁的男人怕節外生枝,趕緊安撫,催促着她快點離開,她才不甘願地道:“等我安頓好后還是會回來的,你這輩子休想覬覦劉家的一分一毫!”
“怕我奪取劉家的財產,你就別走啊。”葉楓琉惡劣的露出笑容。“等你拿到你老爸一半的財產,到時候還怕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嗎?”
劉明珠微皺起眉,因她的話而遲疑了一會兒。
林高尚見狀,劈頭就罵出一串髒話。“臭婊子,你別亂說話!我和珠珠是真心相愛的,我才不像那些人,接近她只是為了她的錢!珠珠,我們快走吧,別再和這個小賤人啰唆了。”
劉明珠還想開口,已經被林高尚拉離,匆匆忙忙的離開。
葉楓琉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打從心底嗤聲冷笑。爛人配花痴,還真是天生一對。
不過她確實並不打算喊任何人來阻止,反正這也不關她的事,劉明珠向來堅持談所謂轟轟烈烈的愛情,每一次都搞得劉家人雞飛狗跳,但貧賤夫妻百事哀,不到三個月,在外頭被男人揮霍完存款的二小姐又會乖乖回家了。
這種事她早就見怪不怪,反正家醜不可外揚嘛!她替劉家老爺、夫人保守秘密,也算是善事一件。
當葉楓琉轉身準備走向廚房時,意外的在一旁的棕櫚樹下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名男子黑色的西裝與周圍的夜色融在一塊,若不是他口中的白霧引來她的注意,她還不知道那兒站了一個人。
同時,對方的視線似乎與她的對上。
好一會兒后,一道低啞的男聲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知情不報,這樣好嗎?”
“你也看到了,不是嗎?”葉楓琉站在路燈下,小臉上沒有任何驚訝或是心虛的表情,表現得十分冷靜。
“但我只是個外人。”他的長相掩沒在夜色中,只有嘴前裊裊的白煙飄散在空氣里。
“我也是。”她淡淡的回答。“若沒事的話,請容許我告退,再見。”
她並不好奇那個隱身在夜色中的男人是誰,因為知道太多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處,畢竟她從小看多了有錢人的嘴臉,他們一知道她是劉家的繼女,眼光與語氣就充滿了不屑。
所以她能避開這些賓客就避開,省得你看我低賤,我看你耍賤這種勾心鬥角的畫面出現。
葉楓琉不再多說,瀟洒的離開,留下那名倚在棕櫚樹旁吞雲吐霧的男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中,夜色里傳來低啞的笑聲。
那彷佛是夜魅中的撒旦,正饒富興味的笑着。
當葉楓琉進入晚宴會場時,已換上一件剪裁簡單的禮服,雖然緞面布料上僅有荷葉邊裝飾着裙擺,卻十分適合她,就像她給人的感覺,乾乾淨淨的如同一顆溫潤的珍珠。
她一出場就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尤其她可愛中又帶着些許性感的模樣,讓不少賓客開始交頭接耳的探問她的來歷背景。
然而葉楓琉只當所有人都是空氣,一來到這兒就像餓死鬼般窩在餐飲區,不顧形象的大啖美食,完全不理會那些男子。
直到她的繼父劉田一臉陰沉的和她的母親一同來到她身前,才稍稍拉回她放在食物上的視線。
黃枝柳低聲囁嚅着開口:“小琉,你有見到你二姊嗎?”
葉楓琉吞下嘴裏的蛋糕,不以為意的說:“跑了。”
“跑了?”劉田睜大雙眼,下巴的肥肉也同時顫抖着。“什麼意思?”
“簡短的說,就是她又跟新的姘夫私奔;若要聽詳細一點的,她收拾了一堆行李,跟着前不久在牛郎店認識的林高尚,手牽着手去創造他們美好的未來。”葉楓琉說著話時,又塞了一塊蛋糕進嘴裏。
今晚她一定要吃夠本才回去,抵一些今天莫名其妙被迫請假的工資。唉,就當是拿被扣掉的薪水來吃大餐吧。
“什、什麼?”劉田氣得渾身發抖,若不是黃枝柳扶着他,恐怕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明珠又給我搞出這種名堂來!難道她不知道今晚很重要嗎?你……你怎麼沒有留住她?”
“咦?”葉楓琉故作驚訝的望着他。“我以為這每隔三個月就會上演一次的戲碼,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劉田氣得臉色漲紅如豬肝。“反了、反了……”
他匆匆的轉身欲離去時,卻在轉身後看見幾名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來。
“劉董,我們說好的條件呢?”
為首的男子長相俊美,但看在葉楓琉的眼中卻顯得過於邪魅。
她立即評斷,這個背後跟着隨從的男人絕非善類,再加上他眼中流露出不屑,更是讓人渾身不舒服。
“這……這……”劉田急得滿頭是汗。“鷹……鷹先生,家中突然出了點意外,能不能請你等個幾天,讓我把小女找回來?”
鷹希桓濃眉一挑,輕佻的撇了撇唇。“等?這輩子只有別人等本少爺,還沒有我等過別人!”
不想等就滾啊!葉楓琉還是若無其事的吃着蛋糕,但目光中透露着鄙夷,不以為然的射向那位鷹家少爺。
同時,鷹希桓注意到一道打量的目光,一對上,發現有個女人正看似不悅的望着他。
她沒有避開他的目光,依然大啖着蛋糕。
從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無禮的看着他,而且眼神充滿了不屑,甚至看了他幾眼之後,他還能感覺到她心裏的嗤笑之意。
她這樣的舉止引來鷹希桓的不滿。
眼前的女子稱得上是美女,但雙眼卻透露着“敢來惹我,你就死定了”的警訊。
然而這世上除了自家老爺子之外,任何人鷹希桓都不放在眼裏,他就愛挑戰得不到的。
“她又是誰?”鷹希桓開口問。
“是……是我的繼女。”劉田小聲的回答。
“喔?”鷹希桓唇一勾,像皇太子般下令,“那換成她吧。”說完之後,他便領着身後的隨從們離開。
劉田欲言又止,看了葉楓琉一眼之後,便連忙追了上去,看似是拚命想要說服鷹希桓改變決定。
換成她?什麼意思?葉楓琉瞇眸望着一旁的母親,只見黃枝柳有口難言,連忙低下頭快步離去,留下一臉不解的她。
她輕哼一聲。不知道他們又在搞什麼鬼,反正她也不想多問,只想填飽肚子之後閃人。
只是,當葉楓琉移回目光時,又察覺一雙熾熱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她撇撇唇,毫不理會。她就是討厭參加宴會,那些所謂的有錢人總把女人當獵物般瞧,令人受不了。
於是,吞下最後一口蛋糕之後,葉楓琉優雅的以紙巾抹抹嘴,便提着裙擺離開。
那雙眼睛依然盯着她離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無蹤。
男子依然好整以暇的留在原地,因為,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再見到她了。
被鷹家的男人盯上的女人,向來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
這世界是怎麼了?
壞人會被唾棄,但當好人就要被欺負?
葉楓琉自宴會之後,以為從此就和劉家井水不犯河水,但她真的是太天真了,劉家的人向來以貪婪出名,她有利用價值,當然不可能輕易放過。
加上她有個無能的母親,這輩子像是矮了人家一截,老是要低着頭生活,感謝賞她一口飯吃的金主。
然而她不想低頭,只想靠自己的實力過活,也是個遙遠的夢想嗎?
葉楓琉在昏沉中睜開雙眼,剛剛在她腦海里,把自小見過的臉孔都播放過一遍。
夢中,她看見繼父以及劉家姊妹的嘴臉,他們嗤笑她的人生、她的身分,而她的母親沒有勇敢的捍衛她,反而站在他們身後,避開她求救的目光。
她不斷掙扎,想靠自己的力量爬出這樣的泥淖,想證明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有尊嚴。
只是,當葉楓琉自渾身無法動彈的夢中掙脫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
她雙手抱着頭,回想着上一刻有記憶的畫面。
只記得那時她自速食店下班,準備回到所租的小套房,忽然在樓梯口被人捂住中鼻,吸入一股嗆鼻的味道之後,便昏過去。
現在她醒來,竟然身在擺設華麗的歐式房間裏的一張大床上?
葉楓琉疑惑的攏眉,待腦里的昏沉感慢慢散去之後,她才明白自己是被綁架了。
綁架?!那麼她為何會出現在這看似有錢人家豪宅的房間裏?
該死的!她暗罵一聲,連忙下床,想要尋找自己的背包,才發現她除了身上的衣服,所有東西都不見了。
葉楓琉冷靜的走向房門,心想,也許她不是被綁架,再說,她平時低調得像個小孤女,應該不會有人聯想到她與劉家那個暴發戶有任何關係。
撐着昏沉的腦袋以及仍有些無力的身子,葉楓琉來到門邊,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先將腦袋探出去,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之後,便連忙踏出房門。
像是後頭有頭猛獸追逐着她那般,她以畢生最快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憑着直覺沖往樓梯的方向。
葉楓琉以為救命的出口就在前方,正準備下樓離開時,突然被一名正巧自房裏走出來的人擦肩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