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邱直兩隻手握一起,「她老是問我怎麼做蛋糕,師父,我沒有告訴她,我說了是不能說,可她還是」
「你覺得張姑娘為什麼要問你這些?」顧春芽眯了眯眼睛,她竟然還不止詢問了一次。
「我不知道,她說是覺得好奇。」邱直也不明白為什麼張文英老是問這個,不問話,兩個人好好,一問,邱直就有些心煩。
他不可能背叛顧春芽,把蛋糕配方說出來,即便是對自己喜歡姑娘。
顧春芽心想這徒弟也真是心思單純,也許經過這一次,他就會明白什麼叫做人心叵測了。
她沒有直接說出重點,當初她把張文英招進來時候就說了,邱直是要承擔責任,他舉薦她本就是感情用事,所以,張文英這件事,也應該要他親眼看到真相。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沒有什麼辦法比這個容易讓人成長了。
下午,王昌平跑來找顧春芽,說是要用一下傅琅印章。
顧春芽很是頭疼,王昌平來找她不是一次兩次了,每回總是關乎藥鋪事情,她直接把印章,錢財給他,他偏又不要。
這人按年紀也算她長輩,平日關係也是好,顧春芽想惡言惡語都不可能,只得回去把印章拿出來。
如今這藥鋪還開着,聽王昌平意思,傅琅請了一個通曉醫理人掌管,目前還算順利。
反正他也是不乎,就是開得不好,關門就是。
楊氏見到王昌平,笑着請他坐,問道,「你們家表少爺去湘南幹什麼了,倒真好久不見了。」
「是他家裏事情,辦好了就會回來。」
楊氏知道傅琅父母雙亡,猜想可能是家族裏事,也就不再問了。
顧春芽拿了印章,銀票回來,看到楊氏也,下意識把手藏了後面。
偏偏王昌平沒有注意,笑道,「麻煩你了,那邊有一批藥材等着收呢。」
楊氏一頭霧水。
顧春芽抽了下嘴角,只得把東西遞給王昌平。
王昌平謝了一聲走了。
真該讓他外面等,要麼她拿了直接去藥鋪,顧春芽想着搖搖頭,不對,剛才就是王昌平要跟過來家裏取,弄得好像很急,他是故意不成?
楊氏果然懷疑了,問道,「怎麼他們藥鋪買藥材,得找你呢?別打量我沒看見你剛才拿了什麼。」
顧春芽知道瞞不過,就算她不說,只怕楊氏也得去問王昌平。
王昌平哪裏會不一五一十告訴?
她無奈道,「傅琅走之前交給我保管。」
她有些心虛。
印章,錢財這兩樣,都不是可以隨便交給外人東西。
楊氏挑起眉,奇道,「為什麼給你?」
她抿了下嘴,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說聘禮么?難道說他半夜過來閨房,親了她之後,扔下東西就走了?
楊氏只怕要跳起來。
「他說……跟我算是朋友,他去時間比較久,王大叔也不太懂,就先讓我保管。」她勉強想了一個理由。
楊氏不太信,可這件事情超乎常理之外,她也想不出別可能。
顧春芽回了屋,把那個小匣子打開來又看了看。
算起來,傅琅自離開已經有三個月多了,虧他說兩三個月就回來呢,也是信口雌黃,如今倒好,這些東西放她這裏,扔也不是,用也不是,看得都心煩!
她打開抽屜,把小匣子又恨恨扔了回去。
張起高上回已經把張文英事情查過了,別倒是沒有撒謊,她確實父母都已經死了,也確實接過針線活,就是有一點很可疑,這個家她才搬來住不久,原先並不住這裏。
至於之前住哪裏,倒是打聽不出來。
顧春芽想起張文英好似春蔥一樣手指,農家孩子可沒有這樣細膩皮膚,這姑娘肯定是沒有種過田。
那她是偽裝身份了?
只是想偷師話,未免設計太多嚴謹,肯定還隱藏了別什麼!
「你除了鋪子盯緊她,等關鋪了,也看看她去做了什麼,或者你找些合適人去查。」顧春芽給了他十兩銀子,「一定要小心些,別讓她察覺。」
張起高連連點頭,「掌柜請放心。」
他是縣裏本地人,要找人不難,但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叫了自家兩個機靈堂弟表弟,那張文英也不認識,每天盯梢,十兩銀子算是給自家人賺了。
只是幾天功夫,他們就發現了端倪。
張文英有次街上拐了好幾條街,後來偷偷去了延喜街那裏,趙牧就是住延喜街。
顧春芽對這個結果並沒有太多意外。
她只是覺得噁心。
趙牧並不是第一次針對他們鋪子,上一回是買斷了黃油,這一回加齷蹉,竟然派姦細來使美人計!
真是卑鄙可以!
但另一方面也表明,趙牧肯定很怕她,怕她搶走了他們康蘭食坊生意,趙牧是膽怯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來對付她。
顧春芽暗地裏冷笑起來。
趙牧這是找死啊!
原先她也沒有想過要趕殺絕,各人做各人生意,全憑自己本事,結果有人卻偏偏不遵循這樣原則,到頭來只會害了自己。
顧春芽走到櫃枱那裏,對眾人說道,「前幾日又有人來賣sū油了,咱們鋪子用不掉這麼多,天一暖不好放,我打算留一部分,其他轉手賣掉,你們可有要?要不問問周邊,誰要買多,我免費教一款蛋糕做法。」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顧春芽笑道,「只是簡單做法,學了也沒什麼用,家裏吃吃罷了。」
小李搖頭道,「這sū油那麼貴,我就是想學也買不起,不過我會幫掌柜問一下,指不定有人要呢。」
其他人也都是這麼說。
唯有張文英不說話,眼睛轉來轉去。
顧春芽看了她一眼,進去了。
過了會兒把張起高叫來。
「那張文英肯定要去跟趙牧通報,你等會不管用什麼方法,領着小直去延喜街。」顧春芽吩咐,「不可做得太明顯。」
張起高笑道,「保管讓邱小弟見着張姑娘。」
傍晚,張文英果然急匆匆往延喜街去了。
其實顧春芽說這件事,只要用腦子好好想一想,就覺得十分不符合邏輯,這點心鋪做夥計人,怎麼可能認識買得起大量sū油呢?
就是認識,一般人也不可能會買,基本只有做吃食才會要。
張文英是太心急了。
趙牧派了她來,她一點成績都沒有做出來,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機會,假如趙牧叫人買了sū油,可不就學會一款蛋糕做法了么?
他們又是做點心,只要再琢磨琢磨,沒準兒就能想通。
張文英自以為可以立功了。
只是她沒想到,她敲開趙牧大門時候,邱直正立斜對角看着她呢。
那會兒關鋪子時候,張起高假裝扭到腳,叫邱直扶他去延喜街找一位專看跌打大夫,那小醫館就趙牧住地方斜對門。
張起高記憶力是很高,表演能力也是不錯,所以邱直完全沒有懷疑。
「哎喲,這不是康蘭食坊趙掌柜家么,怎麼張姑娘會來這裏?」張起高故意這麼說,「真是奇怪了,邱小弟,我跟你說啊,咱們鋪子那次不是沒有sū油了么,就是那趙掌柜叫人買掉。這人齷蹉很,專會使這些手段,咱們掌柜也沒跟你們幾個講,省得你們擔心呢,後來去了趟草原,就又買到sū油了。」
趙牧買光sū油事情,顧春芽確實沒有跟邱直說過,因為也沒有切實證據,只張起高還有家裏人知道,邱直聽到這話,半天都沒有出聲。
再傻人,現也明白了。
張文英總是問他做蛋糕事情,肯定是要偷偷去告訴他們競爭對手,趙牧!
這瞬間,邱直兩隻手變得冰冷。
張起高忙道,「我自己進去就行了,看你臉色也不好,回去歇着罷。」
邱直點點頭,轉身就跑了。
他xing腔好似要爆裂開來。
張文英笑臉浮現腦海里,此刻好像嘲諷他一般。
怎麼會那麼傻?
邱直問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人?
可是他找不到答案。
第二天,邱直再來鋪子時候,神色憔悴不已,看上去就是一夜沒有睡好覺,顧春芽未免心疼,也有些內疚。
她把他叫進來,親手調了一碗杏仁茶給他,關切道,「不舒服話,回去休息幾天。」
邱直看着她,忽然就流下了眼淚,哽咽道,「徒兒對不住師父!」
顧春芽咬了下嘴,心想,邱直該知道都已經知道了,接下來事情他不應再去承受,張文英,還是她來處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