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倘若是教外公，教柳氏，教方茹，她都願意的很，就是顧芩那幾個，她一點兒也不想，只是，顧芩會就此罷手么？
她當然不會。
顧家上房，此刻顧芩在徐氏面前哭得滿臉是淚。
「我都求着他們了，還是不肯，也不知道為啥要這樣，咱們可是一家人那。」她抽泣道，「也算了，相公沒那個命，還是賣賣草鞋好了，反正咱也過慣了。」
徐氏沒想到大房那麼絕情，顧芩領了她的命令去找那幾個人的，結果竟然一點臉面都不給！
「不就是個教手藝，哭啥啊，沒個出息！」徐氏斥了一句，「以前是不知道這丫頭有那麼大的本事，我說怎麼會做這些呢，原來拜了個好師父！那御廚當年收徒弟，不知道多少人去求那，聽說稍微受到一點兒點撥的，後來開館子都發了財。你瞧瞧這死丫頭，做做月餅，還有那啥涼粉，幾個月就掙了這麼多錢，咱包子鋪一兩年也才這麼多！」
徐氏一口氣說完，拍拍顧芩的肩膀，「等我去說，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不聽！」
「我看您去也懸。」顧芩嘆口氣，「您是沒看到大嫂的樣兒呢，見到我就想把我趕出去，他們分走了，都不當自己是顧家的人了。以前我去鋪子拿包子，他們也都好聲好氣的，哪兒像現在！可惜咱玉珠找不到啥好人家，哎，不然我也不用求着他們了。」
她是要求太高了，非得跟李氏的擇婿標準看齊，如此，怎麼可能把洪玉珠嫁掉？
徐氏也知道她的想法，皺了皺眉道，「差不多就行了，不是我說你，夏荷都只能給人當填房，玉珠還能怎麼樣呢？」
「啥，填房？」顧芩睜大了眼睛，「咋的要去當人填房那」她很有些幸災樂禍，可又好奇，「哪戶人家呀？咱鎮上的？」
「鎮上的倒好了，是杏田村的，要不是有幾百畝田，我也不肯。」
「幾百畝田！」顧芩震驚了，心情頓時變成了羨慕嫉妒恨，撇嘴道，「原來還是個地主家呢，倒是肯要夏荷？她那不是」
徐氏橫她一眼，「不是啥，都叫穩婆驗過了，好好的！」
好好的又怎麼樣，還不是名聲臭了，不過就是這樣，居然也能嫁到地主家去，顧芩很是憤然，詢問道，「那人多大那，其實大了也知道疼人，挺好的。」
「倒是不大，二十來歲，有個女兒，聽說長得也不錯。」
顧芩又震驚了，怎麼他們二房有這樣的好事？
「那人怎麼樣？」她不甘心。
「這倒不知道呢，我跟你爹說了，你爹還沒有同意，說要打聽打聽清楚，不能再出錯了。」徐氏自個兒還算滿意，只是李氏一直不肯，拖延時間，她也是惱火了，才去跟顧老爺子講，打算等顧老爺子一同意，就強迫李氏把顧夏荷嫁出去。
李氏這夢不能再繼續做了，啥官太太，啥世家名門，顧夏荷現在能嫁個有錢的就不錯了，等到再老一點，指不定連普通的人家都不成，那她長那麼美有啥用？還不如去當個尼姑呢！
顧芩聽了心想，估計這人肯定不咋樣，不然會娶顧夏荷？連臉面都不要了，也不怕以後戴綠帽，她這麼一想，心裏舒服了些，又跟徐氏說了會兒話，這就走了。
顧春芽買的一籃子桔子，眾人吃了過後，還剩下半斤的樣子，她都一個個剝了皮放在海碗裏，皮子也留了一些，洗乾淨焯水，在砧板上切成泥。
楊氏看了奇怪，這是要幹什麼。
方茹直接就來問了。
「做桔子醬呢，晚上賣的東西要用到。」顧春芽回了一句，又把桔子一一切開，把果肉裏面的種子去了。
「桔子醬？」方茹笑道，「這桔子甜甜的，做了醬肯定好吃，我聽說有錢人家也會弄這個，只是一瓶醬得用好多桔子罷？」
「是呀，這點兒桔子只夠兩天用的，等天冷一點，好放了，我就一次多做幾瓶。」
顧冬兒撲哧一聲笑了，「天冷了，桔子就沒得賣了呀！」
是啊，她怎麼忘了這個！顧春芽這一刻真懷念冰箱，要是有個冰箱就好了，做多少都不怕。
「沒桔子，倒是有柚子。」楊氏笑道，「我看柚子還好做些，個兒大，哪要你剝這麼多，幾個都夠做了。」
柚子？那更好了，不止可以做柚子醬，還能做柚子茶呢，顧春芽很高興，「那就行了，我這東西看來可以一直賣了。」
「你到底是要做啥那？」顧冬兒拿手裏的繡花棚子桶她，「還不快告訴我們！」
「做蛋糕。」顧春芽指一指廚房裏幾籃子的雞蛋，「是用這個做的，等我弄好了你們嘗過就曉得了，不然說了，你們也不知道啥味道。」
「蛋糕？」方茹道，「我倒是吃過雞蛋餅，我娘拿雞蛋攤的。」
雞蛋餅當然也不錯，不過這兩個不是一個概念，顧春芽笑了笑。「等做完桔子醬，我就做給你們吃。」
顧冬兒就去給她燒火了，顧春芽把桔子的果肉還有桔皮的泥放到鍋里開始熬，這桔子甜，不用放白糖，等到有些濃稠的時候，加上一勺上回做月餅多到的轉化糖漿，隨後再繼續攪拌，又煮了會兒，甜中稍帶一點酸的桔子醬便做好了。
等涼了。她把桔子醬放在一個陶瓶里，蓋上蓋子，這就去做蛋糕了。
她打算做得兩款蛋糕。一個叫虎皮蛋糕，一個叫蜂蜜千層蛋糕。
虎皮蛋糕的卷本來是要夾着奶油的，可惜這東西鎮上實在沒有，她只好拿果醬來代替，幸好這裏的桔子天然可口。裹在裏頭應該也還可以。
做這兩款蛋糕，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步驟莫過於打發蛋白，蛋黃。
見她把蛋黃蛋白分離，拿了個東西不停的攪拌蛋白，幾個人全都圍上來看。
他們從來不知道，做什麼東西竟然是只要蛋白。還拚命得攪和的。
「這能弄出啥來呀？」顧明瑞格外的好奇。
雖然有打蛋器會更加容易些，可顧春芽早就練出了一身本領，運用巧力。把蛋白打到濕性泡髮狀態只花費了一會兒功夫。
眼見那蛋白膨脹了起來，好似一團糊糊，他們都瞪大了眼睛。
「這怎麼打的？」顧明瑞躍躍欲試。
顧春芽給他弄了幾個蛋白，說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就讓他自個兒琢磨去了。
這千層蜜蜂蛋糕工序有些麻煩。她烤好八大片蛋糕，再把蛋糕切成長方形的小塊薄片。中間用蜂蜜粘合，疊起二十層，足足用了兩個小時。
當然，成果是可觀的。
眾人咬一口，都覺得又香又甜，比起那些鋪子裏的點心，別有一番特殊的風味。
「也是怪了，都是糕，這個咋那麼蓬鬆呢，就是用了蛋白的緣故？」顧明瑞剛才打了老半天才打出來，手酸了好一會兒，他心想，弄這東西還真要些本事。
「是的，蛋白得打的很膨脹了才行，不然不好吃，這是關鍵。」顧春芽頗有些像老師，認真道，「我以後要做的蛋糕，都是要這樣的，不過下面要做的虎皮蛋糕，不止要打蛋白，還得打蛋黃，哥哥，你看好了。」
她又開始做虎皮蛋糕。
幾人都在圍觀，因柳氏還沒回來，所以唐達，方景，方安也在，楊氏過了會兒才發現天要黑了，忙喊了顧冬兒，方茹三人去準備晚飯。
夜幕降臨，顧春芽吃完飯，這就跟顧明瑞去夜市了。
蛋糕是她的拿手好戲，自然得要親自去銷售。
兩人途中在紫雲堂停下來，送了一些給衛大夫嘗。
王昌平早就習慣了，他們家每當做些新的東西，沒有一次不送過來的，道了謝，笑眯眯的拿去給衛大夫。
這會兒天晚了，但是紫雲堂還是開着門，衛大夫致力於救死扶傷，從來不曾懈怠。
「又是春芽做的？」衛大夫吃了一塊，詫異的道，「還真的不錯，比之前的月餅，燒餅還有些意思呢。」
「不是說她拜了御廚么，我看還真是，這小姑娘有前途啊。」
御廚都說出來了，坐在一邊的傅琅扯了下嘴角，伸手拿了塊虎皮蛋糕吃，當即就皺起了眉，「什麼御廚，她這是邪門歪道。」
「哦，難道御廚都做不出來？」王昌平看着傅琅。
要說誰有資格評價皇宮裏廚子的手藝，非眼前的表少爺莫屬，可惜，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就連老爺都被波及，要到這樣的小鎮上來。
傅琅卻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