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娘，我聽人家說，那些富貴人家娶娘子，女家都可以帶個姐妹一起嫁過去的。」顧芩有些不好意思，「您看，夏荷能不能帶上咱玉珠呀？咱玉珠長得也不算差，腦筋也靈光的很，姐妹兩個出出主意，在司徒家可不是能過得更好么。」

這主意聽得徐氏直發愣。

「你是說想讓玉珠也給司徒公子做妾？」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是啊，娘你說好不好？」顧芩道，「他們司徒家大方呢，玉珠去了肯定不受苦，尋常人家看看那些吃的穿的，幾十年也比不過司徒家一年呀！」

徐氏眼皮子都跳了起來，她壓了壓道，「別胡說了，沒有這樣的道理。」

先不說那玉珠，司徒公子看不上眼，她已經有個孫女當人姨娘了，怎麼還能弄個外孫女去，老頭子不得被活活氣死！

顧芩失望極了，「為什麼不行呢，我家婆婆也叫我來問問，到時候玉珠做了姨娘，說也能幫襯下大侄子。」

「你婆婆就知道為那大孫子着想，你也傻了，跟着聽？」徐氏惱火道，「玉珠沒有那個命的，還是好好找戶好人家罷。」

顧芩白來一趟，垂頭喪氣的走了。

顧春芽此刻正在方家做地瓜點心。

柳氏的棗糕賣得不錯，她也有點兒手癢，想當初她可是個面點師，沒有一天不做點心的，然而，過來之後卻一直沒有機會給她發揮。

這次藉著同柳氏學習，自然而然就說到了做些別的吃食。正好柳氏的老娘又送了不少地瓜來，她就拿來洗乾淨去了皮。

「要說地瓜，蒸來吃，煮粥都很好的，倒沒想過做點心。」柳氏笑道。

「這東西甜，我看能做來吃，早前也想過，就是沒有試一下。」顧春芽手腳麻利的又把地瓜切成了塊。

柳氏在旁邊看着笑，「茹兒說你有這本事，比女婿做得包子還好，還真像是這麼回事呢。」

顧春芽道，「經常看大哥做，也就學會了。」

兩人說著話，顧春芽把地瓜蒸熟了，拿勺子壓成泥，這地瓜好，肉金黃金黃的，少許帶點兒紅，她嘗了一下，格外的甜。

這樣的地瓜做點心，肯定好吃！

方茹進來笑道，「喲，在做啥東西那？」

「春芽說是要做地瓜糕，我瞧着也新鮮。」

顧春芽也沒空說話，她對方家已經熟透了，自個兒找了豬油出來，同地瓜泥攪拌均勻了，又放在鍋里干燒，把水分去除后，然後打了兩個蛋黃進去。

方茹嘻嘻笑，「娘，我看她比你做得還順溜。」

「可不是么，我瞧着應該比棗糕賣得好。」

顧春芽擦了把汗，「我手生着呢，瞧我這頭上的汗，大嬸，您來幫我一下，把這些做成紅薯的樣子，大嫂，你給我再找些芝麻，有的吧？」

「有，我娘說做點心經常要用，上回買了好些呢，黑的白的都有，你要啥顏色的？」方茹打開廚房的一個柜子。

「黑的吧。」黑的配黃的，醒目。

方茹就拿了些黑芝麻出來。

幾人忙活了好一陣，終於把紅薯點心做出來了，吃一口，軟糯軟糯，紅薯甜美，豬肉不油膩，十分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方景，方安正好也下學了，秦夫子收了方安，兄弟倆每天一起去，一起回。

「正巧呢，快來嘗嘗春芽做得紅薯糕。」方茹歡喜的叫他們。

二人去洗了手就來拿。

「好吃。」方景點點頭，「我上回在秦夫子家裏吃的糕都比不上。」

方安也道，「是啊，是啊。」一邊就又取了好幾塊。

「拿給唐大叔賣，准成。」方茹拍手笑道，「這下唐大叔可要忙壞了罷！」

顧春芽笑道，「等咱們攢夠了錢，合開一家鋪子，到時候再請兩個夥計，這就不忙了。唐大叔也能坐着享清閑。」

大傢伙兒頓時都滿臉的憧憬。

柳氏取了個食盒出來，把紅薯糕裝了好些進去，「天晚了，你們也該回了，這些帶去給親家，女婿幾個吃。」

顧春芽伸手接了。

走出來后，方茹道，「其實眀益也不小了，咱們這樣每日賺錢，倒不如哪天讓秦夫子見一見眀益，也叫他跟着去念書，他們三個多熱鬧那。」

顧春芽笑着看看方茹，她這個大嫂還是一碗水端平的，沒有隻偏袒自己的弟弟。

「好呀，咱們去同爹跟娘說。」她點頭。

兩人手牽手進去了。

楊氏自然十分的願意顧明益去私塾念書，可問題是，顧老爺子同徐氏肯不肯，這是個問題。

「我去同爹說，現在眀益都認識這麼多字了，可見是個好材料。」顧應全難得的很有自信，在他看來，三房的顧明鑫是因為天賦不好，念不了書這才沒有準許他去私塾的，但是顧明益顯然沒有這種情況。

看顧應全走了，楊氏嘆口氣。

哪裏有那麼容易的！

「娘，不要擔心，眀益肯定能念上書，您瞧春芽做得地瓜糕多好吃，好賣錢呢，大不了咱們自個兒拿出來。」方茹安慰她。

「這事兒相公還不知道，要是自己拿錢出來，又得同他解釋。」楊氏知道顧應全的個性，一開始就沒把兩家合著賺錢的事情告訴他，生怕哪日他說漏了嘴，到時候徐氏肯定會鬧得不可開交。

顧春芽嘻嘻一笑，「就說是大嫂的嫁妝錢，看奶的臉往哪兒擱！」

自家的孫兒要念個書，還得讓孫媳婦拿錢出來，到時候誰不知道徐氏的刻薄，明明鋪子的生意還不錯的。

「瞎說。」楊氏點一點她腦袋，「說出去，咱顧家人的臉面都不好看，好歹是你奶。」

還顧忌徐氏的面子呢，也罷，家醜不可外揚，家裏有個這樣的極品祖母也是叫人看笑話，可是，不說這個，那要找個什麼樣的借口？

「還是先看看你爺爺怎麼說。」楊氏道。

等了會兒，顧應全回來了，說顧老爺子是同意的，但是徐氏不贊成，拿其他幾房說事，說顧明鑫都沒有給念，要是讓顧明益去念了。三房，尤其是周氏得吃心，那會兒為這事兒都生病了。

顧應全就有些不好意思。

顧老爺子後來說稍後再議，一時沒個定論。

吃飯的時候，徐氏指桑罵槐，拍打着大腿，「這天兒也有蚊子，吸血的東西，成天不得滿足，跟一些人一般。沒臉沒皮，要這要那，生生得要把家給敗掉了！」

楊氏氣不過。顧明瑞是長子，給他操辦婚事，就算隆重些也是應當的，更何況，也只是一般的彩禮。並沒有超出，現在說得反像是他們大房做錯了，佔了家裏的便宜，而今小兒子要念個書，平心而論，他這資質可比顧應麟好多了。怎麼就不行，還得要被徐氏這樣罵？

她咚的站了起來，「娘。眀益現在都能看好些書了，為啥不能給他去念書？」

徐氏沒想到她有膽子當眾質問，一把摔了筷子，指着她鼻子道，「你對誰這樣說話呢？當人娘的。沒個體統了！」

「是啊，都在吃飯呢。大嫂這是幹什麼？」坐在旁邊的李氏也斥責道，「讓娘吃個飯都不安心，還懂不懂一點道理？怪不得有句話叫有娘生沒娘養」

「你說什麼？」楊氏厲聲喝道，她從小娘就死了，是沒有娘教養大，可是在她心裏，那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李氏看她的表情，心裏也有點發虛，頭一次見楊氏的臉色那麼恐怖，可嘴巴上卻不讓，嘟囔道，「我說錯了嗎，要是有娘教，能這樣啊，我看爹也不是個好的」

話未說完，楊氏的手就揚了上去。

李氏的臉上立時傳來清脆的聲響。

母親居然會當眾打人耳光，顧春芽驚呆了。

看來這是楊氏的逆鱗，誰也不能碰觸！

「你，你居然打我，你反了啊！」在家裏有徐氏撐腰，一向耀武揚威的李氏自然受不得，兩手一張就撲了上來。

兩人扭成了麻花。

徐氏也是才反應過來，趕緊叫她們住手。

方茹便伸手去拉，結果見楊氏的頭髮給李氏扯住了，心頭一陣惱火，趁機就去捶打李氏，引得李氏連連嚎叫。

徐氏一看不對，轉頭罵周氏，「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幫忙，死的一樣！」

這邊都打了，那桌上的男人們自然也靜不下心吃飯，都走了過來。

顧應全看到楊氏披散着頭髮，忙問，「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