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是怎麼了?」顧老爺子莫名其妙。
「敢給我臉色看了!」徐氏怒道,「要我去求她,呸,做夢!」
「你在說啥呢?」顧老爺子奇怪的問。
「還不是咱們那好兒媳!」
「如意?」顧老爺子驚訝道,「怎麼,她還能不肯了?」
「她說主薄大人不好說話,不能叫她爹丟了差事,你聽聽,這叫什麼話?這不是故意叫我難看?」
顧老爺子皺起眉,「也沒有哪裏說錯啊,如意是做人女兒的,替她父親考慮也是人之常情,你那麼生氣幹啥?話要好好說,如今咱們是去請親家幫忙,你當是什麼呢,還把兒媳婦差遣來差遣去?」
最近這段時間,顧老爺子也不是沒瞧見徐氏使喚金氏,自然知道一些。
「喲,我還不能差遣兒媳婦拉?我是她婆婆,應麟是她相公,咋的,這不是天經地義的!」
顧老爺子道,「兒媳婦聽你是天經地義,親家還能要聽你的?真是一點不懂事體!」
「你,你說啥?說我不懂事體?」徐氏瞠目結舌。
顧老爺子拂袖走了。
徐氏氣得直捶桌子。
院子裏幾房人也不曉得出了啥事,周氏低聲道,「哎喲,咋公爹跟婆婆又吵起來了,這四弟的事兒都還不知道怎麼辦那!」
正說著,顧老爺子出來了。
「娘咋個了?」顧應奇上去問。
顧老爺子不答,徑直去了四房那裏。
見到公公來了,金氏與顧應麟忙上前問了好。
金氏給顧老爺子上了一杯茶。
「剛才聽老婆子說,那事兒有點難辦,是不是?」顧老爺子開門見山,徐氏搞不定。只好他來了,總不能叫這事拖着。
要真等到學官去上報朝廷,可就晚了。
金氏慚愧道,「主要我爹也不是什麼官員,在主薄面前說不上話,不然我早就回去了,相公的事,我豈會不出力呢?」她嘆口氣,「爹親自來,是不是娘生氣了?嫌我不願回娘家?倒不是我不肯。只是一來一回那麼多天,我生怕這裏再出點兒什麼事,又不在相公身邊。」
顧老爺子聽了點點頭。沉默一會兒道,「我也了解你父親的難處,在人手底下辦事不是那麼容易的。你既然覺得路途遠,要不叫應麟書信一封,讓人捎回去如何?」
比起徐氏。顧老爺子的態度顯然好了不少。
金氏道,「這是個好法子,信么,我自己也識得幾個字,倒是能寫的。」
「這就好。」顧老爺子露出笑意,「辛苦你了。也麻煩親家了。」
金氏道,「這是兒媳婦該做的,我爹自然也關心相公。」
顧老爺子又說了幾句方才離開。
金氏果真親手寫了封信回去。
然而過了幾日。她父親那裏並沒有任何反應,學官照舊沒有叫顧應麟回書館,本來以為事情會順利解決的顧家又慌亂了起來。
徐氏同李氏道,「肯定是在信里沒說好話,這死賤人。倒是狠呢,對她相公都下得了手。真真毒辣!」
「怎會這樣?」李氏不敢相信,「四弟當不成秀才,對她有啥好處啊?」
徐氏白她一眼,「你也是笨,她還不是要我去求她,這些天累了她一雙金手了,心裏不樂意,還能有什麼?」
李氏張大了嘴巴,「哎呀呀,她真做得出來,就為爭一口氣?」
徐氏哼了聲。
「可這時間拖久了不好啊,萬一……」李氏眼睛轉了轉,「要不讓大嫂去勸勸?我同四弟妹本也無話可說。」
徐氏想了想,她自己不想去,倒不是不能讓別的人去說,便把楊氏找了來說話。
楊氏從上房出來的時候,目瞪口呆。
居然還有這種事!
「什麼,叫你去勸四弟妹?」顧應全撓撓頭,「四弟妹這不是已經寫了信回去么,怎麼還要你去勸?」
「我咋個曉得,不過四弟妹最近幹活幹得多,許是對婆婆有怨氣,但也不能拿這事兒來出氣不是?公爹着急的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香,大傢伙兒也都擔心呢,她這麼做太不厚道了。」
顧應全就道,「那是該說一說她。」
楊氏就要去四房那裏。
顧春芽早就等着了,上前同她一起走。
「娘,我看你甭管這事兒,叫小嬸折騰去。」
「這叫啥話,你爺爺急呢,你看不到?」楊氏皺了皺眉。
「可爺爺都親自出馬了,小嬸還不是這麼個樣兒,娘去,小嬸會聽?娘能比得過爺爺的面子大那?」
「這倒是。」楊氏嘆口氣。
「我看小嬸也就這幾日氣氣奶,她還真能不理?」顧春芽道,「娘去還是去,隨便說些也就回來了,費了力氣,省得兩頭不討好,有這功夫,咱還不如去挑一挑首飾呢,給茹姐的首飾都還沒買呢。」
這次是金氏同徐氏之間的戰爭,他們沒必要攪和,總會分出一個勝負的,就看誰的耐性好。
楊氏就笑了,果然很快從金氏屋裏出了來。
「我看咱也不用擔心四弟的事了,四弟妹總會想明白,倒是那唐家老大,你啥時候去問問。」她同顧應全說。
下午鋪子不忙,柳氏已算是親家了,顧應全自然要把她的事情放在心裏,忙就提了一罈子酒去找唐達,回來后,笑容滿面。
「說肯,只要柳大妹子願意嫁給他,啥事都肯做。」
「我就說么,這唐家老大是個好的,准沒錯,柳大妹子嫁了他,以後有得享福,她這些年也熬夠了。」楊氏回頭同兩姐妹道,「正好,你們倆幫着我一起給你們茹姐姐挑首飾。」
顧冬兒跟顧春芽興高采烈得去了。
「娘,咱買金的還是銀的?」顧春芽問。
「金的倒買不起,銀的總要的,傢具打下來,除開別的,還有二兩銀子左右的剩餘,買一副銀耳環,一對銀釵該是夠了。」楊氏盤算了一下。
三人去到最大的首飾鋪子,挑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中意的。
楊氏又去傳達唐達的話。
「已經都找好了媒人,你倒是同你娘說了沒有呢?」楊氏笑道,「這媒人,總不能同你商量。」
柳氏紅了臉。
方茹笑道,「說了,咱娘拖拖拉拉的,我叫人給外婆去說了,指不定這兩日就要來。」
「那就好了。」
過了幾日,柳氏的母親趕了來,在老家聽說女兒遭遇了第二春,那是高興得直流淚,忙不及的就要見一見新女婿。
那唐達本也長得高大壯實,很讓人有依靠感,老人家十分的滿意,媒人一來,當即就定好了時間,本來還要早些,可柳氏一定要在方茹嫁人之後再嫁,這就推遲到了十一月二日。
聽到這消息,他們都很為柳氏高興。
高興之餘,顧春芽同大房的人宣佈了一樣事情,她暫時不再做腌菜賣了。
「啥,不是還要越做越大的?」顧明瑞第一個叫出來,「怎麼好好的突然不做了?庫房可都租着呢。」
顧春芽嘿嘿一笑,「咱怕繼續做,奶又要我教,到時候拿來鋪子賣,咱們吃什麼?索性就不做了,奶也沒話講。」
楊氏沒想到小女兒忽然來這一出。
顧應全倒是沒什麼反應,「不做就不做了罷,這些也累,咱們包子好好做也是錢,你小女娃還是同冬兒學學針線活,將來好嫁人哩!」
包子鋪再賺錢還不是別人的,他們有什麼,就算顧老爺子給提高了五十文,能過上好日子嗎?
顧春芽不以為然。
楊氏已是很了解小女兒了,知道她心思多,低聲同她道,「你又是有什麼鬼主意?這腌菜掙得錢可不少,真捨得不做?」
她笑起來。
楊氏還是比較細心些。
「以後大哥成了親,咱們同方家就是親家了,娘同大嬸的感情不一般,我看唐大叔不也在擺小攤的么,另外賣些別的應該沒問題罷?」她早就未雨綢繆了,到底沒有分家,在一個屋檐下賺錢,不拿出來也是叫父母為難,但假如借旁人的手賣出去,暗度陳倉,神不知鬼不覺,那才叫好呢。
最主要,方家跟他們家是一條心的,經歷過這次的事,兩家的情誼更是不同,柳氏肯定會同意,再說,她也不會白借別人的手,兩家一起發財更好。
誰叫徐氏逼她到這一步?
要徐氏好好的,手心手背一個樣,她自然將心比心,然而,事實不容人樂觀。
楊氏摸摸她腦袋,「你倒是想得出來,小鬼頭!」
「咱明天把罈子搬回來,就說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