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他們兩個在鬧分手算不算?
夜色愈發深濃,窗外是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風聲混着雨聲,幾乎充斥着整個專家門診室。
傅青山站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燈影,和不時亮起的閃電,將他的眉眼輪廓渲染得更加高貴。
“現在啊……”傅青山抬手摸了摸線條精緻的下顎骨,隨後低聲說道,“他們兩個在鬧分手算不算?”
易教授聽后,捋了捋自己的花白鬍子,隨後大手一揮,“她沒什麼事兒,可能就是傷心過度,休息一晚應該就好了。”
林南城雙眼猩紅,“你怎麼能確定?”
“當年我夫人出現過和這位小姐一模一樣的情況,沒有明顯外傷和骨折,做各項檢查也都沒有異常,但就是昏迷不醒。”
“後來我才知道,她就是太累了,也許是幾天沒有睡好,或是連着十幾天沒有睡好,會出現這種情況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林南城顯然鬆了一口氣,易教授看他這個樣子,連忙囑咐他,“女孩子在戀愛的時候容易心思敏感,再加上你這麼優秀,她難免會有壓力,回去好好對她,別總是把分手不在乎掛在嘴邊欺負她了。”
林南城聽后什麼都沒說,輕輕的點了點頭,像是默認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傅青山看見,多少有些驚訝,一向自詡愛情於他再無意義的林南城,居然會在宋果的手上栽了跟頭。
而且這個跟頭,栽的不會輕。
離開軍區醫院,林南城就和傅青山分路而行了,一個回了南城別墅,一個回了青山別墅。
回去的路上,林南城將車速放的很慢,漫天的雨滴從墨黑色的天空墜落下來,好像要淹沒這座繁華的大城市。
後座上的女人靜靜的躺在那,眉目上雖然一片平靜,但他的腦海里卻始終迴響着易教授說得那些話。
太累,沒有睡好這樣的字眼,好像從來都沒有從她的嘴裏吐出來過。
面對他的時候,她大多數都是溫靜淡然的樣子,很好會生氣,也很少會說她難過不開心的事情。
以至於他一直都認為她過得很好。
這種認知的落差,讓他的心狠狠的揪起來,難受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胸口裏來回撞擊。
他拼了命,才收回落在後視鏡里的雙眸,然後加快車速,朝着南城別墅的方向行駛了過去。
四十分鐘以後,黑色賓利車子駛進了南城別墅的院落,王嫂聽到院落里傳來的汽車引擎聲,連忙撐傘迎了出來。
走近后,先是撐起另一把傘,遮住林南城頭頂的那片風雨,隨後支支吾吾的說道,“林林……林先生……”
傅青山看了一眼旁邊的陌生車輛,“什麼事?”
“宋小姐……宋小姐的父親來了,坐着等了好一會兒了。”
剛剛林南城就發現了旁邊的停車位上有一輛陌生卻又有些眼熟的車輛,經過王嫂的提醒,他竟然很輕易的就想起了這是宋岐山的座駕。
是對她周圍的所有人事物都上了心?還是……因為她才格外的注意了宋岐山?
這個問題的確切答案,他並不知道,只知道此時此刻,他誰都不想見,只想和宋果好好獃着。
林南城臉色微微一變,隨後很快就恢復如常,“好,我知道了。”
說完,他就打開了後車門,並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包裹住後車座上的嬌小女人,隨後朝身後的王嫂囑咐了一句,“好好撐傘,別讓她林到雨。”
“哎哎,好的,林先生。”
王嫂回答完,林南城就抱着女人朝着別墅的門口走了過去,王嫂亦步亦趨的跟着,寧願讓自己淋到雨,也沒有人讓高大男人懷裏的女人淋到一滴雨。
進到別墅,宋岐山連忙站起身,林南城連拖鞋都沒換,就逕自朝着樓梯口走了過去,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曾看過來,好像從頭到尾根本沒有看到宋岐山一樣。
宋岐山尷尬的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又重新坐回沙發上等着。
王嫂跟着林南城很盡職的伺候着宋果,直到兩個小時后,才敢低聲的提醒一句,“林先生,宋小姐的父親還沒有離開。”
“嗯,他願意等就讓他繼續等着。”
王嫂聽後點了點頭,“好的,林先生。”
林南城很低很低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王嫂,然後揮了揮手,示意這裏沒什麼事情了,她可以出去了。
王嫂微微頷首,就朝着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並緩緩的帶上了房門。
宋岐山原本一點都沒慌,就連林南城看都沒看他就朝樓上走去,他都沒慌,只是等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慌。
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債主天天上門,他又無力償還,眼看利滾利都要滾出更加龐大的數字時,他實在坐不住了,才不要臉皮的找上門來。
畢竟像林南城這樣的男人,即便落魄了,他的根基還在,早晚有一天能重新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俯瞰眾生。
但他等不了了,一刻都等不了。
聽到樓梯方向傳來了腳步聲,宋岐山下意識的站起身,就看向樓梯口的方向,見到下來的人是王嫂,緊蹙的眉頭狠狠的皺成了一團。
王嫂邁着碎步走近,禮貌得體的說道,“宋先生,林先生在照顧宋小姐,恐怕無暇分身來見您了,要不您哪天和林先生約好了再來?”
商海浮沉了大半輩子的宋岐山怎麼會聽不懂這隱晦的逐客令,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半晌回了一句,“那就幫宋某人轉告一下林先生,我宋岐山的女兒不是什麼便宜貨,想娶她還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話落,冷哼了一聲,就怒氣沖沖的朝着別墅的門口走了過去。
王嫂站在原地恭送,“宋先生慢走。”
王嫂在宋岐山走出別墅的下一秒,就小跑着上樓,並迅速的敲了敲主卧室的房門。
在敲門聲響起后,裏面緊接着就傳來了低沉又磁性的男聲,“進來。”
王嫂放輕動作走進去,然後恭敬的站在林南城的身邊說道,“林先生,宋先生走了,臨走的時候讓我轉告一句話……”
林南城無聊的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漫不經心的吐出一個字,“說!“
“宋先生說……他的女兒不是什麼便宜貨,您想要娶宋小姐,還要看他同意不同意。”
林南城聽后,微微挑了挑劍眉,隨後揮了揮手,“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王嫂恭敬的應道,“好的,林先生。”
王嫂離開后,林南城繼續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高大的身形輪廓在棚頂暖橙色的燈光下,顯得孤傲又清冷。
很快,宋岐山驅車的引擎聲很快就蓋過了風雨聲,坐在房間裏的林南城聽到了汽車的引擎聲,便走到落地窗旁,一雙深黑如夜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了逐漸消失在雨霧中的黑色車子。
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就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嘟聲響了兩下,對面就傳來了顧西沉隱含怒意的聲音,“林總,我們白天才他媽見過面,你晚上又給我打電話,是準備開始喜歡男人了嗎?”
“少廢話,這兩天給宋岐山施加點壓力,我要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顧西沉揉了揉發疼的眉心,語氣充滿了無奈,“行,還有別的事情嗎?”
“有我會給你打電話。”
顧西沉深吸了一口氣,“林總,人沒有你這樣的,老子上輩子好像不欠你東西。”
“欠不欠我不知道,但我想你總會有求到我的那一天。”
“你哪來的臉和自信?”
林南城犯了煙癮,低頭從褲袋裏掏出煙盒,還沒有抽出煙,就從落地窗玻璃的反射里,看到了女人有些蒼白的臉,頓時就打消了想要抽煙的衝動,“以後你會明白的!”
一句模稜兩可的話說完,林南城就切斷了手機通訊。
又盯着窗外看了一會兒,他就伸手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隨後走到床邊,繼續守着昏睡的女人。
這一夜,外面電閃雷鳴狂風暴雨,而房間裏面是男人深情脈脈的守候。
……
宋果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中的她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停的尋找着什麼東西,但她剛要靠近,就被什麼東西推了回來,然後只能重頭繼續尋找。
就在這樣無休無止尋找中,一次又一次燃起希望,然後又一次接着一次的失望。
直到有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在她的身後響起來,她停止了尋找,然後回身看過去,只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逆着光影朝着她走了過來。
她抬起手遮住眉眼,想要看清耀眼光影中的男人究竟是誰。
一步兩步三步……
最後,高大的男人終於停在她的眼前,而那張刀削斧鑿的俊臉也越來越清晰,她喃喃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林南城……”
“我在,果果。”
回應的男聲很真實,真實到好像不是在做夢。
她蹙了蹙眉,費力的睜開眼睛,夢裏夢到的那張刀削斧鑿的俊臉,與現實中的她距離只有兩三公分。
她的鼻端縈繞着他身上散發出的松木香味,有些冰冷的身體,甚至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體溫。
“這是幾?”
男人伸出三根手指問她,想要確定她的神識是否正常。
宋果聲音嘶啞的回答,“三。”
林南城顯然鬆了一口氣,隨後開始仔細檢查她的身體情況,“有沒有哪裏難受或是不舒服的地方?嗯?”
宋果搖了搖頭,“沒有。”
林南城低低的嗯了一聲,就起身走到門口去叫王嫂準備餐點,回來的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好看了一些,“果果,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從昨天夜裏她突然從樓梯滾落昏迷,到現在蘇醒,已經足足過去了48個小時,她如果再不醒過來,
宋果眨了眨眼睛,又搖了搖頭,“我就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原來真的挺長的啊!”
男人見她要掙紮起身,就伸手去扶她,卻被她不着痕迹的躲開了,“沒關係,我自己可以的!”
男人伸出去的雙手就那麼僵在了半空中,隨後蹙了蹙好看的劍眉,淡笑着道,“果果,你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就不怕傷了我男人的自尊?”
“我們已經分手了……”
說到這裏,她微微停頓了幾秒鐘,“我想……我不應該接受你的溫柔和寵溺了。”
三言兩語間,她就將她和他之間的感情推得乾乾淨淨,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性格本來如此,不然他真的要以為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了。
“所以,你覺得我的樣子像是同意我們兩個已經分手的樣子嗎?”
宋果瞥了他一眼,“你不同意又能怎麼樣呢?”
“沒有人可以不在乎父母長輩的意見和態度,你從小就是他們眼中的驕傲,如果為了我而成為他們眼中的不孝子,我的良心也會過意不去。”
說到這裏,她笑了笑,“我知道願意為我拿出一個億的男人很少,但萬一有那麼一個人出現了呢?”
“萬一?”
男人挑了挑劍眉,“你的身價應該用不到萬一這兩個字兒吧,畢竟願意為宋小姐買單的人有很多,比如我……”
他微微停頓兩秒鐘,菲薄好看的唇貼近她的耳廓,“再比如……慕遠橋。”
慕遠橋為了買回宋果母親的珍珠項鏈,不惜砸下重金,那麼為了從宋岐山的手裏替她‘贖身’,別說一個億,就是五個億,他可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想,今晚宋岐山會找上門來,很大的原因就是慕遠橋給了他非常誘人的價格,所以他才會這樣有恃無恐堂而皇之的過來他這裏挑釁。
“跟他沒有關係,但如果林總非要覺得我和他在藕斷絲連,那麼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林總,慕遠橋現在有身份有地位,又是離異單身男人,我選擇他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畢竟男未婚女未嫁……”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兩秒鐘,“還有就是……他離過婚,我有過孩子,都不是什麼過去空白的人,這樣也更般配!”
“果果,你現在是在故意挑戰我的底線嗎?”
宋果的一雙水眸里好像倒映着全世界,而他就在她全世界的中心,“我沒有啊,我只是在實話實說,林總不能因為你不愛聽這些話,就不讓我說了呀,世界上沒有這個道理的呀。”
她的話既柔又軟,沒有特別的矯揉造作,但就是讓人無法忽略。
“果果,我不想跟你吵。”
“我也不想吵。”
宋果抬頭看向他,“林南城,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這樣下去我們都會很辛苦。”
“可我沒有你會更辛苦。”
他突然靠近她,薄削的唇好像隨時要吻上去,“果果,你聽到了嗎?我沒有你會更辛苦!”
宋果偏頭看向旁邊,躲着他製造出來的曖昧,“我看你很好啊,哪有什麼辛苦的地方!”
“是想讓我把辛苦的地方表現出來嗎?嗯?”
他越靠越近,與她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她縮着肩膀拚命的躲着,“林南城,你這樣逗着我玩有意思嗎?”
“宋果,質問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吧?”
他漆黑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聲音冷得像是億萬年沒有融化的冰山,“你說愛我,卻從來都不肯真正的相信我,說離不開我,又可以在我的父母反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那麼我想請問你,這就是你對我的愛嗎?”
宋果臉色更加蒼白,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被他有些冷漠的話震懾到,整個人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
林南城見她抖得厲害,又笑着說了一句,“冷漠的人設演不下去了,開始演可憐的人設了?”
“你可以出去嗎?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林南城霍地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Kingsize大床上的女人,“當然可以,我在你眼裏是那麼完美的男人,怎麼會拒絕你的請求。”
話落,男人就轉身走了出去。
王嫂端着做好的飯和菜剛剛走到房間的門口,就碰到了從裏面走出來的林南城,見他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王嫂趕緊誠惶誠恐的說道,“林先生,宋小姐的食療餐點做好了。”
“嗯,端進去吧,看着她吃完再出來。”
“好的,林先生。”
林南城低低的嗯了一聲回應,就邁着闊步下了樓,接着很快就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然後逐漸的消失在了夜風中。
王嫂嘆息了一聲,就端着托盤走近了坐在Kingsize大床上的女人,看她正出神的看着某處,王嫂只好輕聲開口,“宋小姐,晚餐做好了,你剛醒需要補充體力。”
宋果指了指床頭的方向,“王嫂,我現在吃不下,你放在那裏吧!”
王嫂沒有照做,而是很為難的說了一句,“宋小姐,你剛剛也聽到了林先生的話,如果他知道你沒有吃,會來責怪我……”
王嫂只是點到為止的說了一句,卻足夠讓宋果明白她現在的處境。
她的腦海里只浮現出了四個字,身不由己。
她是,王嫂也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身不由己。
宋果沒再推拒,而是開始吃起王嫂準備的餐點。
五分鐘以後,宋果將手中的碗放到一邊,隨後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洗手間的方向,王嫂怕出事,趕緊跟了過去,卻見宋果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去。
原來她不是撒謊,更不是矯情,而是真的吃不下去。
大概怕她為難,她才會把那些東西一口一口的咽下去,即便她真的吃不下去。
宋果趴在馬桶上吐得昏天暗地的,直到胃裏吐空了,她才覺得好受一點,但頭更暈了,她猜想她現在可能已經出現了低血糖的癥狀。
如果按照林南城的說法,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只打了一些營養針的話,她現在確實急需進食補充營養。
她雖然清楚也知道,但她真的吃不下去,而且就算吃下去了,也會覺得胃部不適。
“宋小姐,你怎麼樣了?”
宋果伸手按下馬桶沖水鍵,然後又跑到盥洗盆旁邊,開始漱口擦洗,直到她覺得好受了一些,才緩緩的說道,“沒事,就是有些頭暈。”
王嫂趕緊上前攙扶她,“宋小姐,我知道有些話我作為傭人不該說,只做好本分內的事情就行,但我很喜歡你,所以不得不勸你一句,別太跟男人較真,最後傷的還是你自己啊!”
宋果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知道是一回事,會不會那樣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朝着王嫂笑了笑,“是啊,何必跟男人太較真呢?真的不值得啊!”
王嫂感慨似的搖了搖頭,“這世間最難猜透看透的就是人心和感情,活着本身就是一場地獄式的修行,你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嗯,謝謝你的安慰。”
“說什麼感謝,只要你不覺得我是在多嘴就好。”
宋果輕輕的搖了搖頭,“怎麼會呢?”
她從小到大就沒什麼女性朋友,更沒有得到過父母的關愛,能在這麼心力交瘁的時候,有一個人跟她掏心掏肺的說幾句話,她真的覺得心情好又暖。
很快,王嫂就扶着宋果走回到了床邊,接着又替她掖好被角,關了燈,才走出房間。
下樓,到了一樓客廳,王嫂就用台式電話撥通了林南城的號碼,嘟聲響了幾下,對面就傳來了林南城低沉又磁性的嗓音,“王嫂,她怎麼樣了?”
“不太好,剛剛逼着她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而且……”
林南城蹙眉,“而且什麼?”
王嫂猶豫了兩秒鐘才繼續說道,“我覺得宋小姐的情緒不太好,她說自己很累,身心都很疲憊。”
林南城的心臟驀地縮緊,“好,我知道了,你看着她點,我現在就往回趕。”
“好的,林先生。”
掛掉電話,王嫂就重新上了樓,準備去看看宋果睡熟了沒,只是沒有想到,她的手握住門把手的時候,竟然沒有擰動,也就是說房門被裏面的人反鎖了。
王嫂一驚,各種不好的念頭從腦海里滑過,她開始用力的敲打房門,不停的喊着宋果,“宋小姐,宋小姐……”
“我知道感情是一個難懂的命題,但你還年輕,未來的路上會碰到很多很多男人,如果實在不喜歡,你還可以選擇其他人,不要非得在一棵樹上把自己弔死,你要想開一點啊!“
王嫂一邊勸着,一邊拿手機撥通了林南城的號碼。
林南城正驅車往回趕,車載藍牙將手機信號切過來的那秒鐘,就自動接聽了來電,下一秒鐘,就傳來了王嫂有些顫抖尖細的聲音,“林,林先生……林先生不好了,宋小姐把自己反鎖在了房間裏面,我不確定她在幹什麼,會不會……”
“不會。”
林南城斬釘截鐵的打斷了王嫂的話,隨後趕緊說道,“叫門口的保鏢過來把門撞開,確定房間裏面度的情況后,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要知道她怎麼樣了!”
“好,好的,林先生。”
王嫂按下掛機鍵,就馬不停蹄的往別墅大門口跑去。
值班的保鏢聽見夜風中的腳步聲,全都變成了警備的狀態,直到王嫂走近,告訴他們別墅里的情況后,幾名保鏢臉色突變,然後像是夜風一樣,迅速地就消失在了眼前。
王嫂也跟着往回跑,等跑回去的時候,幾名保鏢已經把主卧室的房門用蠻力踹開了。
房間裏面沒有人,或者更準確點說,房間裏的人從外陽台跳下去離開了。
得有多麼想要劃清界限,才能不顧身體的拚命離開。
還是,徹底的對這段感情失望了?
王嫂嚇得臉色灰白,她顫抖的撥通林南城的號碼,把房間裏的情況如實的告訴了他。
他聽后,沉默了良久,才低聲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話落,他就按下了掛機鍵,隨後打了右轉向,直奔宋氏老宅。
宋果會在身體沒有恢復的情況下選擇離開,一個是她已經徹底的厭惡了這段感情,而另一個……
就是她回去找宋岐山談判去了。
宋岐山那麼精明的人,在自己那裏碰了一鼻子灰,那麼他就會在宋果那裏都找補回來。
更何況宋果的外公外婆還在他的手裏,他做什麼都有恃無恐。
他在往宋宅行駛的路上,不停的撥着宋果的號碼,可每一次都是自動掛機,顯然她不想接他的電話。
他無奈的閉了閉眼睛,竟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對。
夜已經很深了,天空中掛着一輪殘月,與一地的落葉,都在預示着秋天快過去了。
他盯着路況,不停的加快車速,終於在十幾分鐘以後,趕到了宋氏老宅的門口。
在林城,誰都知道宋岐山是出了名的愛顯擺,從他門口的景觀設計,再到老宅院落里極盡奢華的裝飾,都能很完美的體現出這一點。
他沒着急進去,而是把車子熄了火,隨後打開車門下車,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夜風有些大,吹起他西服的下擺。
煙霧裊裊,將他的身形輪廓籠罩其中,遠遠地看過去,好似從天而降的神邸,尊貴的令人屏息。
站在院落門口的幾名黑衣保鏢認出了倚在車前的林南城,連忙跑進去通知宋岐山。
而此時此刻的宋岐山正在氣頭上,沒等保鏢說話,就隨手扔出來一些瓷器,“都給我滾出去!”
瓷器落地發出的聲音,一時充斥着整個老宅,不過瞬間就變成了沒有硝煙的戰場。
宋果看着氣急敗壞的宋岐山,忽然笑了,“宋先生,麻煩您能去照照您此刻的嘴臉么?說實話,真的很讓人倒胃口。”
“甚至還會讓人覺得……噁心想吐!”
她的臉色蒼白,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如蟬翼的過膝長裙,書房的窗戶沒關,夜風透窗而進,吹起了她肩頭的長發,和長裙的下擺,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柔弱感,只要是看到的男人無一倖免。
宋岐山眯眸看着笑容燦爛的宋果,有那麼一秒鐘的恍惚,這種感覺,彷彿回到了當年初見她母親時的場景。
一頭如海藻般的長發,一襲月牙白色的過膝長裙,夜風吹亂了他的心湖,開始蕩漾。
宋果見宋岐山難得沉默下來,唇角緊接着就牽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還有就是……”
“你當初只是為我母親提供了一顆精-子,這二十幾年來,沒有養育過我,更沒有在我的身上花過一分父親該花的心思,所以你又有什麼資格跟我說,我該為你花費了一輩子心血的宋氏付出變賣婚姻這麼慘痛的代價?”
今晚的宋果有些不一樣,宋岐山原本是被她的魅惑的樣子迷了心魂,可此時此刻,她的咄咄逼人,更像一朵已經盛開的玫瑰花,讓他不禁感慨那些逝去的年華,和她母親的那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坐下來,利用父親的這個角色,開始語重心長,“果果,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因為你媽媽的死而埋怨我……”
“宋總,如果你是想開始打親情牌,那麼我還是勸你省一省吧,我和你之間,只是在我外公外婆無力拿出出國留學的費用時,你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出了一些錢而已。”
“況且……我這些年已經連本帶利的都還給了你,實在不知道你從哪裏來得臉,讓我繼續感恩戴德?”
說到這裏,宋果就緩緩的從真皮沙發上站起身,聲音和她臉上的表情一樣沒有任何的溫度,彷彿對面的這個男人真的只是一個陌生人。
甚至……
連陌生人都算不上。
“三天之內,我希望我的外公外婆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如果不能,抱歉宋總,我會讓你知道一個女人狠起來,是怎麼樣六親不認的!”
宋果說完,也沒有等宋岐山做出什麼反應,就踩着高跟鞋往書房的門口走了過去。
高級梨花木的地板上滿是碎裂的瓷器,她昂首挺胸,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卻徹底的激怒了宋岐山,心存對她母親的美好回憶,也瞬間化為了無休無止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