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想起這一兩年來,宮裏平白多出許多修行的女子,還有靜空常常以幫忙做法事為借口往外跑,她心中一沉。
她在夏侯彧即將要走出三清宮時將人攔了下來,「雖不知道那些人換到了哪裏,可是今日靜空說要去距此不到五十里處的唐家村做法事,還說待法事結束時辰太晚,會在那裏過上一夜。而唐家襯,從以前就聽說不怎麼歡迎外人,只怕……只望施主小心了。」
夏侯彧神色平淡,「多謝法師提醒了。」
他夏侯家的男人可不是被嚇大的,更別說那些匪徒還妄想傷害他寵着都來不及的人!不管是什麼人還是魑魅魍魎,惹上了他,那純粹就是找死!
夏侯彧冷冷一笑,率着人走出了三清宮,消失在山道上。
靜雲待人走遠后,收回目光,就見幾個被抓出來的道姑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她們平日是做粗活的,一輩子也沒經歷過這種事,接着被夏侯彧留下的其中一個士兵上前來,問她可有地方能安置這些受害女子,夏侯彧他們一行人還要去追捕歹人,帶着這些女子多有不便,也分不出太多人手送她們下山,所以暫時把人留在三清宮,又留下三人,讓他們盯着,以防萬一。
靜雲看着她們的慘況,心裏不忍,知道這些女子身上的傷口縱使痊癒,心上的陰影卻恐怕一生無法消退,甚至即便回家,日子也會很難過……
她揮揮手,讓人幫忙燒水清幾間乾淨的靜室出來,然後為她們梳洗上藥。
安排好一切后,她也沒回房,直接跪在了大殿裏,對着祖師像默念起經文來。
只願方才那施主能夠一切順利,得償所願之餘,也能夠救下那些無辜的女孩,至於靜空等人……自有該受的懲罰。
夏侯彧到了唐家村外時,就發現有人在放哨,村口還有哨樓,一個普通的村怎會如此戒備嚴密?顯然問題不小。
於是如同包圍三清宮一般,他們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了放哨的人,逼問出人藏身的宅子方位后,就讓人馬把宅子團團包圍起來,然後在其他村人和歹人反應過來之前,派出兩個士兵,一人一腳踹開了可疑宅院的大門。
這一聲巨響,把藏身在此的匪徒都嚇傻了,他們一直認為唐家村是他們最好的據點,因為村子裏的人不是他們的信徒,但也是熟識的人,要是有陌生人進來村子,肯定會有人過來通風報信,他們甚至還在村口那兒設了哨樓,只要有任何的不對勁,就能收到警報。
正因有此地藏身,這一兩年來他們在京城周遭拐騙那麼多女子和孩子,從來沒有失手過,有的姿色不錯的,他們還能先玩弄一番,等他們厭煩了,再轉手賣了出去,簡直一舉兩得。這麼賺的無本買賣,誰要收手?
可誰知,今天竟有人殺上門來了!
屋子裏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那個號稱璇山老祖的中年男子,可他要跑也已經來不及,夏侯彧手下的士兵已經把所有人都拖到了大廳。
夏侯彧讓人點了火把,瞬間就把宅子裏照亮,幾乎宛如白晝,在火光下,他一眼就看見璇山老祖。
乍看之下,男子樣貌稱得上俊逸,留着一把美髯,披着道袍,頗有幾分仙氣,可仔仔細細打量,就能發現他大約四十來歲,眼角嘴邊已有皺紋,隨意搭上的道袍沒系好衣帶,可以選過綠隙看見有些松垮的皮肉,而眼睛下頭還泛着青黑,那是沉迷於酒色後身子被掏空的跡象。發現這些細節后,縱然再怎麼打扮得像仙人,仙氣也頓時消逝,反倒只讓人覺得猥瑣。
璇山老祖平日作威作福,一遇上這些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精兵,就不敢張狂了,本來想氣憤填膺吼出來的質問話語,還要躊蹉好一會兒,才有些氣虛地說了出來。
「這是做什麼?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夏侯彧走了出來,發現在場的女子除了神智不清的,竟還有人用狂熱的眼神看着這個騙子,頓時覺得世間最荒謬之事莫過於此。
居然有人相信這種人是什麼三清老祖的弟子下凡來救苦救難,點化世人?那怎麼誰不點化,偏偏點化的都是女子,還點到床上去了?
更可恨的是,這些蠢蛋連累了他心愛的姑娘。
「王法?你不是璇山老祖,是仙人?既然如此還跟我談什麼王法,覺得我這麼做不對,何不用仙法自保?」
璇山老祖張嘴,正想着要怎麼反駁,卻看見夏侯彧打了個手勢,壓着他的士兵就把他拖到夏侯彧面前。
夏侯彧急着找到莫湘蕾,哪裏還跟他廢話,璇山老祖一被拖過來,他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拿着的小刀,就輕輕的劃過了他的脖子,鮮紅的血絲瞬間滲出。看見這一幕的女子們全都尖叫着,而那些道姑,還有被壓跪在地上的璇山老祖等人,更是瑟瑟發抖。
夏侯彧沒有任何的憐憫,甚至連一丁點的眼神變化都沒有,依然平靜冷漠的說:「什麼下凡救苦,我看你連自己都救不了。現在我們來好好談談,昨兒個你們在夜市城擄的那個戴面紗的女子到那兒去了?」
已經被拆穿身分的璇山老祖唐高億,一邊抖着身子,一邊思考他的問話,眼風一掃,發現被抓出來的人里沒有靜空的身影,想着沒有證人,他膽子又大了起來,「我不知道,我們也沒有綁人,我……啊——」
他眼珠子一轉,夏侯彧就知道他在說謊,沒等他把謊話編完整,他的刀子就陷入肉里一分,這回可不只是丁點血絲了,而是滔滔的往外流。
在一片燦燦的火光下,那流淌的血無比的明顯,配上唐高億凄厲的慘叫聲,更是為這天明前的黑暗增添了幾分恐怖。
「我耐心剛剛已經在三清宮那兒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你最好不要繼續挑戰我的耐心,反正死了一個璇山老祖不會如何,我還有這麼多人能問,我就不信問不到一個能夠說真話的。」
然而夏侯彧這回倒是真的猜錯了,下令要除掉莫湘蕾的人,是靜空和唐高億,莫湘蕾的下落,只有他們以及去捉人的人知道。
而因為急着出城門,為了避免人數太多太過顯眼,所以那個拐人和下藥的在把人交給靜空之後,就繞路走了,到現在可能都還沒走到一半路程,並不在此處。
而靜空雖然把人弄來宅子裏,可院子裏頭的其它人,根本就不會在意這院子裏是否又多了一個可憐人,只專註在自己享樂而已,問也是問不出個答案來的。
所以,在看到夏候彧的行為後,不是沒有人想招,而是想招也沒話可招,以至於在夏候彧的話說完后整個屋子裏靜悄悄的,陷入奇怪的靜謐中。
他只當是有人不見棺材不掉淚,在方圓看了一眼,稟報說那個應該在唐家大宅的靜空不見人影,他也只是揮了揮手,然後讓一個人隨方圓去找人,他隱約覺得靜空在這個邪教里有着舉足輕重的位置。
而就在此時,不知道是否因為恐懼,那些被看管的女子中忽然有一個癲狂的大喊,「老祖,您就顯現您的神通吧!讓這些無知凡人知曉您的厲害,那我們就沒事了。」
夏侯彧笑了笑,「喔?你還有什麼神通?何不展現出來讓我看看?」
唐高億捂着脖子,對於大喊的女子恨到骨子裏,他現在就想安靜地等在一邊,等着靜空把莫湘蕾帶來,那麼他們說不定就可以談判,可她突然這麼一喊,根本是提早把他逼上了死路。
他咬着牙,不想回話,可卻被人扯着衣領拉了起來,整個人腳微微離地和夏侯彧相望。
他看着這個面上帶着笑的男人,恐懼不斷在四肢百骸中蔓延。
這個人外表看起來就是個普通文人,神色不帶半分狠戾殘暴,可從剛剛進來之後,每次出手就必然見血,而他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就像這些不過就是平常事而巳,這反倒更令人膽寒。
唐高億有他的打算,可是那個狂熱的信徒不斷地喊着璇山老祖,還帶動起一邊神色有些迷茫的人跟着大喊。
夏侯彧對那些人喊的話很感興趣,尤其是什麼懸空大法,分身之術,他把小刀在手裏轉了一圈,笑笑道:「既然都有人這麼說了,你就表演個神通來瞧瞧吧!要是表演不出神通來……這就是下場。」
語畢,一塊血淋淋的肉塊落在了地上,緊接着響起的是唐高億凄厲的叫喊。
夏侯彧冷眼看着他,不是很有誠意的說:「削耳朵就是下場,因為你剛剛讓我等久了,我就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