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華哥哥?」

又狐疑訝異的眼神往後一瞧,落在華勝衣臉上,探索的目光中多了一絲逗趣的曖眛.被眾人盯着的華勝衣一言不發,冷着臉朝寧錦昌一頷首。

「兄弟,你認識人家小姑娘?」什麼時候認識的,在哪認識,為什麼兄弟們一點也不知情?瞞得也太深了吧。

「不熟。」

「還不熟?人家都叫哥哥了。」這小子太不夠意思了,「自己人」也不引見一番,害他沒事凶了人家一回。

「就是嘛!不熟會叫你哥哥,你這人心事藏得真深。」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吠,悄悄藏了佳人。

「她一向見人就叫哥哥。」華勝衣面無表情。

「是嗎?」

「我看不見得,她怎麼不喊我哥哥?」

一想到那張潤紅的小口甜糯地喊別人哥哥,本以為不在意的華勝衣心口有一絲淡淡惱意,好像那一聲哥哥本來就只該給他的,喊了別人不合宜。

「這位大叔,你不是病了嗎?快去看大夫,有病最怕不看大夫,死了都不曉得死因為何。」死不瞑目吧。

被稱大叔的蕭雲和也才二十七歲,長年在軍中至今未娶,不修邊幅地留了一嘴落腮鬍。「你哪裏看出我有病,這兒不只我一人,你怎麼不說他們病得快死了……」

晦氣。

寧知秋表情純真的仰起頭,「因為你的臉最黑呀!不是病入膏肓便是中毒,難道我看錯了?!」

他惱怒的大吼,「我這是日頭哂的——」每天在大太陽底下練兵,不黑才有鬼,全營的士兵一個個面如黑炭,蜀地的夏日呀!能曬得黑死人。

「喔!原來是曬的呀!我還以為你吞了一百條毒蛇,毒性發作,命在旦夕。」她可得注意防晒了,這裏的日頭真的很毒辣。

「什麼叫吞了一百條毒蛇,命在旦夕?你不能說句好聽話,別詛咒我嗎?」在戰場上最忌死不死的字眼,聽了難免心裏犯嘀咕,感覺不是很痛快。

「是他一臉急的,嗓門大得快把瓦片給掀了,我才誤以為有人生了重病嘛!」她指向一開始就鬧事的百戶大人,就因為他那一句「酸儒」,她覺得此人欠缺一些教訓。

「我不是……」他哪有急,只是天生雷公嗓,一開口就震耳欲聾,脾氣是控制不住。

寧知秋眉一皺,小嘴一扁,露出令人憐惜的驚懼。「我是來看病的,打小就斷不了的病根,只能好生養着,禁不起驚嚇,你平地一聲雷嚇得我動彈不得,我這下回去不知道會不會作惡夢,如果不幸嚇死了……」

「哎呀!小姑娘,你膽子沒這麼小吧!幾句話就能把人嚇死。」小丫頭不老實,這話說來吭人。

「我本來膽子就小嘛!不信你問華哥哥。」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憐,宛若風雨中揺揺欲墜的小白花。

男人本就有憐花惜弱的天性,一見她面白如紙,風一吹就倒的神態,鐵血漢子的石頭心都軟了一半,不約而同的怒視一臉兇相的雲詹先,認為他太不應該了,要收斂點。

遭同袍唾棄的雲詹先只好求助的將目光投向另一人,唯有他能救他脫離水深火熱,但是沒想到,出生入死的袍澤之誼如此脆弱。

「華哥哥?!」你敢不挺我,往後咱們沒酒喝,割袍斷義!

「她……咳!膽子是不大。」頂多把天戳破罷了。

「華勝衣,你是不是男人呀!那麼小的小姑娘也能迷得你色令智昏。」連朋友道義也不顧。

一閃身的華勝衣避開迎面揮來的拳頭。「她十二歲了。」

他不知為何會突然脫口說出這句話,但此言一出,不只他自個兒怔愕住,其它人也露出古怪的神情,想笑又忍住的在他和寧小姑娘之間來回看了好幾眼,意味深長。

此時的寧錦昌以身擋在女兒前頭,阻隔他人的目光,寧知方則氣呼呼的鼓着腮幫子,他家的人被欺負了。

「她看起來是不像,但事實上是……咳?咳!」怎麼有越描越黑的感覺,那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哪有姿色可言。

「欲蓋彌彰。」

「禽獸。」

「人面獸心。」

為什麼他得承受這些罵名?華勝衣看向地上一雙藕荷色綉迎春花小粉鞋,小不及他巴掌大。

「各位,天色不早了,我們父女還有事要辦,恕難奉陪。」寧錦昌一拱手,做出意欲離開的姿態。

「你們要走了?」喊得最大聲的是百戶大人。

「是的,我們不住城裏,得趕在日落前出城。」米糧、種子還沒買呢!還有農具。

「喔!走了、走了,不送了。」滿臉彆扭的雲詹先揮着手,盡量壓低大嗓門,他可不想再聽見有人被他嚇到。

「等一下,壓驚費。」一隻小手往前一伸。

「壓……壓驚費?!」那是什麼鬼東西?

「你害我嚇着了,我得請神婆收驚,還有到廟裏請神明保佑,要點長明燈和捐香油錢,所以……」要什麼你知、我知,不用宣諸於口了吧。

「多少?」他遇到騙子了。

寧知秋笑容純凈的比出兩根雪白指頭。

「二十兩?好,給你。」花錢消災。

她一怔,笑得有若夏花般燦爛。「你真是個好人吶!我到廟裏燒香時會幫你求個平安符。」

「原來好人這麼好當……」花了銀子的百戶大人不但不惱,反而撫額開懷大笑。

「對了,華哥哥,你們的兵很久沒打仗了吧!軍愛民,民敬軍,四肢不動很快連長槍也拿不動,不如幫百姓做點事,我們過兩天要墾地了,需要挖溝整地的好手。」能來最好,不來也無妨。

沒再看眾人臉色的寧知秋跟着父親走出醫館,手裏捧着兩錠十兩的銀子,川蜀的熱呀迎面撲來,她腰一彎鑽入驢車,拿起扇子放在隨後入內的弟弟手上,要他給自己搧涼。

懶二姊,寧知方咕噥一聲,認命的揺扇。

「秋兒,你不該拿人銀子。」寧錦昌語重心長。

「爹,我說的是二兩銀子,原本是想到廟裏點長明燈,捐給和尚當香油錢,可他一下子掏出二十兩,我也愣住了,遲疑該不該收,只是想到本來就是想給他個教訓,誰叫他先不客氣,什麼好狗不擋路,嘴巴臭得很,收了這筆錢不過剛好而已,給您消消氣。」當兵的人傻錢多,當是幫他們消業障,殺人太多會有業報。寧錦昌仍舊有些擔心,「還是還他吧,那人看起來很兇,不太好惹。」

「他銀子給得那麼爽快,想來真是不計較這些銀子的,再說他真會肉痛才好,吃一塹,長一智,不再腦袋空空當阿傻。」寧知秋想了一下,又道:「爹,不如日後我到廟裏給他求個平安符吧!上戰場打仗的人都希望平平安安的舊來,算是謝他贈銀的心意。」

「唉,也只能這樣了,幸好你年歲不大,送個平安符還不致引人非議,以後不可再如此胡鬧了。」寧錦昌疼女兒,疼到明顯護短。

十二歲不小了,很多女子在這年紀已經在議親。

「是,爹,我不會再犯了。」她也從不會隨便要人家的銀子,要不是對方先出聲蔑視她父親,她也不會因氣不過而出手。

買了糧,又去了種子行,欠缺的日常用品、油、鹽等買齊,又去了一趟打鐵鋪,寧知秋留下幾張奇怪的圖紙,二十兩銀子居然還有剩下,父女倆又買魚買肉,切了一隻蹄膀,一輛驢車滿得快載不下。

「咦,等一下,他們在幹什麼?」

正要出城之際,寧知秋眼尖地看見有人要將一整車的石板丟棄,她連忙下車阻止,能用的東西丟了太可惜。

一番討價還價后,包含運費在內,一共五兩銀子,她一口氣買下上萬片石板,用意不小。

「大姊,我們來養蠶。」

墾荒在即,萬事俱備,連打鐵鋪子都送來已打好的奇怪農具,就等着寧錦昌一句話就要全家出動了。

當然,寧知秋除外,她負責遞茶送水,在搭起的棚子裏做些簡單的煮水的活兒,看看他們開墾的土地是否方正。

靠近水源地的幾塊好地早被先來者給佔了,如今都種上了水稻,一片結穗的稻米黃中帶綠,還要一個月才收割,寧家人要再播種就晚人家兩個月,怕是收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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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女古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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