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當初就是他的小廝慫恿他與人意氣相爭,他一時氣血衝上頭便動了手,然後曹國舅就死了。

不論他有沒有要曹立德的命的意思,曹立德都是因他而死,他做錯了,就該反省,誰叫他被人蒙蔽,是非不分,以為自己再怎麼胡鬧也不會有事,全京城有哪個官員敢辦輔國公府世子。

但他錯了,還是有人敢。

萬氏在大街上哭着說都是她的錯,是她太寵孩子了才寵出京城一霸,她跑求大理寺要嚴加辦理,把他的壞習性改正,不求有功,福蔭百姓,至少也要堂堂正正地做人,不愧於天。

殺人償命,一進大理寺就不可能無事出來,萬氏此舉就是要他死,她還收買人去擊鼓鳴冤,編列了教十條罪狀,表面上自己還去跟告狀之人賠禮道歉,因為教養出個不肖子。

要不是他打小常往皇宮跑,深受先帝的喜愛,加上德太妃的求情,否則萬氏早就如願了。

寧知秋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人心是什麼,唯有利也,那位能給他們什麼,無非是權與銀子,能被收買的人心就不是問題,你要相信我,我能解決的,操縱人心是我長項。」

她已經想到辦法要如何整治府里被養刁的下人,輕視她稚嫩的人可有苦頭吃了,她向來最愛挑這種人下手。

「我的,你是我的。」幸好他眼光獨到下手快,強橫地將人拘在身邊,不然他這一生也不會知道有人值得他如此深愛,為了她回眸一笑,他願化身石橋,等她從橋上走過。

忽被抱緊,她訝然之後是止不住的笑意。「你真心悅我了是不是?你愛上我的美色。」

「不。」

「不?」她眯起眼。

「我心悅的是你整個人,不論是你的好,還是你的壞,你的一切都圈入我的心。」他圍起牆藏住她,唯有他能擁有。

她嘴角上楊,心裏喜孜孜。「我喜歡這個「圈」字。」感覺很親密,將兩個人的心圈在一起,永不分離。

「我亦然。」他低笑。

「你聽說了沒有?」寧知秋覺得心口像有小鳥在跳躍。

「聽說什麼?」

「那位萬氏一聽到你將接任京衛指揮使,眼睛睜得有多大,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還把御賜的紫檀木琉璃彩繪牡丹如意屏風給推倒了,嘖!你說她力氣得有多大啊。」是氣得有多恨,拿件死物來出氣。

「御賜的?!」他忽地坐定,愕然的語氣中笑聲很輕。

「御賜的。」她肯定的點頭。

華勝衣面上一板,露出嚴肅。「看來我得進宮一趟。」謝罪。

毀損御賜之物輕則下獄,重者白綾一條、毒酒一杯,以死答謝皇家的厚德深恩。

「拜見一下德太妃,若沒她拉你一把,此時的你早已身首異處。」點滴之恩,泉涌以報。

當今聖上的生母是出身低微的宮女,她在皇上五歲那年便久病纏身的過世了,當時先帝憐他年幼便送他到德太妃宮中,由德太妃代為撫育,直到十年後才轉至皇子所,與年長皇子們同居一處。

若沒有德太妃的庇護,皇上早在皇子的爭鬥中被當墊腳石給斗死了,感念德太妃之恩惠,皇上在登基后追封自己的生母為慈惠太后,還將德太妃當成母親,日常請安不曾落下。

「不過我進宮也只是做做樣子,姑姑不會在意這種事,她只要我好心滿意足。」德太妃曾說過——我沒有皇兒,勝哥兒便是我兒。

太妃娘娘將侄子視同親子,娘親護子天經地義,何須言謝,那也是割肉之痛呀!

「再說了,毀損御賜之物的人也不是我們。」

「大哥,大哥幫個忙吧!我求你了,念在我們兄弟情分上,請你務必要出面……」忽聞門外一陣吵雜聲,夫妻倆同時眉頭一皺,不太痛快。

「何人喧鬧?」

門口的下人回應道:「是二爺。」

「他有什麼事?」兄弟情分?他幾時顧念過身在蜀地的兄長,如今卻來叫他顧念情分,着實可笑,他們之間哪有什麼情分可言。

「不知。」誰曉得他來幹什麼。

華勝衣吩咐,「讓他去偏廳等我。」

「是。」

他起身拉了拉微皺的上衫,將懷裏的妻子扶向一旁,下了錦煙蓉覃湘妃榻,輕輕喃語一句,「我去去就來,晌午過後無事,陪你上街逛逛。」

來到偏廳,他在主位上坐下便道:「你找我有事?」

看到意氣風發的兄長,華諾衣心裏五味雜陳。「有件事想找你幫忙。」以前,他一直活在大哥的陰影下,眾人只見到縱馬過街的兄長,無人識得輔國公府還有一位才高八斗的二公子,他只會讀書,在兄長盡情的玩樂時,他始終埋頭苦讀。

娘要他忍耐,忍一時才有宏遠的將來,他不能像大哥那樣一事無成,只知胡鬧而無上進心,若要得到想要的就得更用心,機會是自己給自己的,不要相信身邊的人。

他聽了,默默地當個影子,不多話也不彰顯自己,他在累積實力,在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可是就在他沾沾自喜,自以為出人頭地時,五品的翰林院待讀值得得意了,那是服侍皇上的近官,他可以天天見到皇上,與皇上近如咫尺,怎麼昔日的狂風暴雨又來到。

家眼中的紈褲子回來了,帶着他不知出自哪個旯旮的妻子,主子和下人加起來不到十人,這得過得多拮据,多落魄呀!連奴才都養不起,可見日子相當艱辛。

結果所有人都錯了,他不是過不去才逃回來,而是受到重用了,小時候常跑皇宮還是有用的,與皇子們打好關係,不論誰上位都於他有利,不爭不搶便有天大的好處等着他。

華諾衣嫉妒他的兄長,非常嫉妒,母親的話誤他一生,若是他也像大哥一樣常往宮中德太妃那兒跑,也許今日的他就不只是五品小官,看在太妃娘娘的分上,皇上最少封他個三、四品官兒做做。

「何事?」華勝衣的聲音很平靜,無半絲起伏。

他忍住到口的急吼,手心悄悄握起拳。「想必你已聽到消息,母親她失手打破一座琉璃屏風。」

「御賜的,剛剛傳到我耳中。」原本是要賜給他,他嫌笨重難看沒要,宮裏便轉賜給萬氏。

「大哥怎麼看?」華諾衣滿臉不安的看向他大哥,猜測他會做何打算,毀損御賜之物這件事可大可小,主要是看人。

「你認為我該怎麼做?」華勝衣反問。

頓了頓,他笑容中有幾分澀然。「大哥這麼問,還在記恨我們當年沒有出面保下你,還親手把你推下無底深淵?」

「我忘了。」不值得掛懷的人何必當人看,豬狗牛羊噴了你一身臟,難道你還噴回去?這是妻子說的。

「忘了……」華諾衣呵呵苦笑,沉重的心頭凝窒成團。

「這事你不用求我,琉璃屏風在國公府摔壞的,身為世子的我也有責任,我會出面擔下。」反正背黑鍋的事他也沒少做過,早習慣了。

曾經,他也想像別人家一樣兄友弟恭,哥哥調皮帶着弟弟一起胡鬧,上樹掏鳥蛋,下水摸魚,一起做丑得要命的彈弓打其他小孩、捉弄夫子,在他臉上畫烏龜,偷吃祠堂的供品等,他認為有個弟弟很好玩。

但是他拉不動弟弟,不是力氣上的拉不動,而是弟弟並不與他一起玩,不論他說得多天化亂墜,口沫橫飛,又拉又扯又威脅利誘的,明明很想玩的弟弟卻不為所動,只說他不喜歡。

很久后他才知道弟弟只是不跟他玩,跟其他孩子卻玩得很起勁,尤其是萬家的表哥表弟一來,弟弟笑得可開心了,他大老遠都能聽見笑聲。

後來他再也不找弟弟了,既然他不當他是哥哥,他也當作沒有這個弟弟,各玩各的,他還缺人陪玩嗎?

漸行漸遠的兄弟再也沒有任何交集,但即便他在被流放的那一天,他還是希望能見到弟弟,口中說一聲保重也好。

但是沒人來,祖母因他的事病倒了,府里人急着請太醫為她醫治,每一個人都留在榻前侍疾。

「我不是……要你負責,只是說句話……」華諾衣漲紅臉,極其難堪的不敢抬頭見人。

他是躁的,因為他親娘才是惹出禍事的人,可是她為了維持她可笑的顏面希望可私下解決,別傳了出去。

母親太天真了,這種事哪有可能私了,她要面子,皇家就不要嗎?她這打臉的舉動可視為對皇室的不滿,就算被殺了也是罪有應得,誰敢為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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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女古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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