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該為的
蔚明珠想到這,突然明白了,鬼姑為什麼拚命讓宗政墨的武功變得高強,這不止是利用他,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得到他的功力。
或者,鬼姑不止對宗政墨這樣,對凌羽也是這樣,否則她都失去了武功,怎麼會*之間又得回了功力呢!
凌羽已經死了!這次蔚明珠是確定的。
想到這昔日的好友,蔚明珠心頭掠過了一絲憐憫,如果不是凌羽心太大,也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這憐憫在看到宗政墨時就沒了,比起他,蔚明珠此時更關心的是宗政墨。
“晏啟,就沒辦法幫阿墨把蠱引出來嗎?”她焦急地問道。
晏啟沉吟了一下看看宗政墨,就示意幾人跟他走了出去,另找了一間房間坐下才不安地說道:“也不是沒辦法,只是太冒險,你看師兄的黑印,螣蛇蠱蟲在師兄體內沒動靜時,這印子平淡無奇,可是蠱蟲一動,這印子就會發黑髮亮,那天我讓你刺他眉間,就是蠱蟲當時正在影響師兄的腦子……對了,忘記說一件事,螣蛇的蠱蟲越大毒性越強,師兄身上這些青色就是中毒的表現,等師兄全身都發黑,就是毒素最強,也是蠱蟲成熟的時候,到時就算沒人取出螣蛇蠱,它也會自己出來,尋找新的寄生體產卵。”
蔚明珠看過宗政墨的臉,都整個呈青黑色了,就知道晏啟所言不假,追着問道:“你快說,怎麼把蠱蟲引出來,冒險也要做,總不能看着阿墨死吧!”
晏啟苦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螣蛇蠱蟲如此霸道,也狡詐多端,黑印發亮的時候就是我們引它出來的最好時機,這時只要用劍劃破這黑印,再用比師兄功力更高的人的精血就能把它引出來,只是這螣蛇蠱蟲很有靈性,如果感覺到一點危險,它就會縮回寄生體的體內,瘋狂地吞噬寄生體,想再引它出來就再不可能了。所以,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不成功,我們就害死了師兄!”
“呃……比皇上功力更高的人上哪找啊?”況燁在一旁着急地問道。
晏啟看了看蔚明珠,沉聲說:“娘娘得了鄴后的靈力,又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生的女子,取些你的血我再混上些藥物就行了。”
“這個沒問題,只要能救阿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蔚明珠無所謂地說。
況燁不安地看看她:“娘娘你的身體不好,這樣會給你落下病根的!”
“那些以後再說吧!”蔚明珠淡淡一笑,身體不好可以養,沒了宗政墨,她身體再好又有什麼意思呢?何況,見死不救,她以後拿什麼面目對自己的兒子呢!
晏啟搓了搓手,撫了一把臉才道:“黑鼓如果沒有被師兄毀了,我們可以利用黑鼓把螣蛇蠱蟲引到師兄眉間,這樣我們還可以同時用銀針封住師兄眉間的血脈,不讓螣蛇蠱蟲到處逃逸。可惜黑鼓被師兄毀了,現在沒辦法把螣蛇蠱蟲引到師兄眉間,只有等機會了!”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蔚明珠擔心地問道:“你不是怕阿墨支撐不住嗎?螣蛇蠱蟲在吞噬他的精血和功力,到時我們就算引出蠱蟲,誰知道阿墨的身體會不會被掏空呢?”
晏啟苦笑:“我對這蠱蟲也是一知半解,能知道解蠱的方法已經是費了很多心血,我真不知道沒有黑鼓要怎麼引出蠱蟲。”
“也許鬼姑知道!”況燁插言:“她不可能只有黑鼓一種控制方法吧?她就不怕遺失了黑鼓就無法控制皇上嗎?”
關心則亂……蔚明珠一拍自己的腦袋,擊掌:“對,鬼姑戒心很重,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阿墨,她怎麼可能把控制阿墨的東西全交給一個人呢!行了,我知道怎麼做了,晏啟你去配藥,你們兩負責照顧阿墨,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她說完也不再和兩人商量,徑直走了出去,把毛光憲叫道了自己的房間,吩咐他通知江浦和韶於趕來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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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浦和韶於都趕到了,和蔚明珠關在房間裏商量了半天,兩人就分頭行事。
等中午,接到消息的白蘋和燕子,也帶着大寶和蔚廉用、蔚家兩兄弟也到了。
大寶幾天沒見娘親,一見到蔚明珠就往她懷中拱,大眼裏都是淚花,看的蔚明珠一陣心疼,抱着他親了又親。
白蘋笑道:“娘娘,小太子這兩天很乖呢,也不哭鬧,大家都說從沒見過這麼懂事的孩子,他一定是知道你幫他找父皇,不想讓你分心吧!”
被白蘋一提,蔚明珠就想起了大寶還沒見過宗政墨,就帶了大寶去見宗政墨。
去到時晏啟正給宗政墨扎銀針,況燁在外面守着,見到蔚明珠抱了孩子進來,還沒見過小太子的況燁就好奇地迎了上去。
大寶窩在蔚明珠懷中,亮着一雙黑眸看着況燁,那抿成一條線的薄唇像極了宗政墨嚴肅的時候,況燁驚奇地笑道:“小太子這樣子和皇上十足十的像啊,長大了一定是個厲害的角色。”
“他才多大啊,怎麼就看的出來呢!”蔚明珠失笑,不過心裏卻很驕傲,有她這樣的母親還有宗政墨這樣的父親,大寶能差到哪裏去呢!
等晏啟扎完銀針走出來,蔚明珠一見就抱着孩子迎上去:“晏啟,阿墨醒了嗎?”
晏啟先看了看大寶,才點點頭說:“過一會就會醒……只是他現在對我們都有敵意,我怕他會傷了我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是不是用藥物先控制住他的武功?”
“用藥物會傷害他嗎?”蔚明珠問道。
晏啟輕輕點了點頭:“是葯三分毒,總會有點影響的!”
“那就不要用!他現在已經夠脆弱了,我不想他再受罪!”蔚明珠說著就抱着孩子進去:“我先去看看他……”
“別……”晏啟還沒說完,蔚明珠已經走了進去,她一進門就睜大了眼,只見宗政墨坐在*上,正看着她。
緊跟在後面的晏啟一見他眉間的黑印閃着微光,就下意識地把蔚明珠拉到了身後,緊張起來,宗政墨不會聽到他說的話吧!
“阿墨……你看這是大寶,我們的孩子!”蔚明珠似乎沒感覺到晏啟的緊張,推開他抱着大寶走了過去,晏啟口中苦澀,緊緊地跟着。
“大寶,這是父皇……你看,你和父皇長得很像呢!”蔚明珠抓着大寶的手對宗政墨揮了揮。
宗政墨漠然的目光看過來,看到那紛嫩嫩的小臉上黑亮的眸子好奇地看着自己,他一愣,目光就被吸引住了,盯着大寶的眼睛一眨不眨。
晏啟緊張地看着他眉間的黑印,見黑光慢慢淡了,他才稍稍放心。
“阿墨,你不想抱抱他嗎?”蔚明珠柔聲問道。
宗政墨忽地站起身,晏啟一嚇,本能地拉着蔚明珠往後退了幾步。宗政墨濃眉一皺,嘲諷地一笑,就大步向門口走去。
“阿墨……你要去哪?”蔚明珠掙脫晏啟,抱着孩子搶上去攔住了他。
宗政墨揮手就向她擊來,蔚明珠舉起了大寶叫道:“宗政墨,你要打就連他和我一起打死吧!否則,你就留下來,讓我們一起想辦法讓你記起以前……”
宗政墨愣了一下,大掌揮在空中,看到大寶黑漆漆的眼看着自己,唇角突然裂開了一個笑,露出了沒一顆牙的粉紅色牙*,他只覺得一股奇怪的感覺涌遍全身,大掌還是揮了下去……
後面的眾人一見都驚叫起來,蔚明珠卻看到,他的大掌在向下的一瞬間變成了抓,竟然把自己手中的大寶抓了過去……
“你小心點,托住他的頭,他才出生沒多久,脖子還軟着呢!”
蔚明珠還沒叫完,就見宗政墨已經托住了大寶,用自己的臂彎枕住他的脖頸。
大寶似乎以為身邊的人在和自己做遊戲,揚起長長的睫毛,又對宗政墨露出了一個笑臉,宗政墨又看呆了,目不轉睛地盯着手臂中的嬰兒。
“都退下吧!”蔚明珠朝後面的人揮了揮手,白蘋識趣地把人都帶走了,晏啟和況燁不放心,遠遠地站着留心房間裏的動靜。
“阿墨,你喜歡大寶嗎?他出生到現在還沒名字呢,你給他起個名字吧!”蔚明珠柔聲說道。
宗政墨似乎沒聽到,眼睛繼續盯着大寶。
蔚明珠在心裏給他翻了個白眼,這傢伙,以前想什麼就不會輕易說出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惜字如金,他多說幾句會死嗎?
“阿墨,外面陽光正好,我們抱大寶出去走走,好嗎?”她耐心地說道。
宗政墨還是不理她,好奇地摸了摸大寶的小手。這小子這幾天喝牛奶,吹了氣似地長,小手肉呼呼的,蔚明珠摸着都喜歡那種觸感,宗政墨喜歡也不奇怪。
蔚明珠見他摸了又摸,似乎發現了一個好玩的玩具,就是不理自己,她又陪了幾句,見他還是不說話,頓時急了,上前就要搶過大寶:“我是他母親,你不喜歡我就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宗政墨頓時挑起了眉,一手護着大寶,一掌又要向蔚明珠擊來。
蔚明珠抬頭挺胸,秀眉倒立:“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哇……”大寶見父母劍拔弩張,不幹了,小嘴一癟就乾嚎起來。
宗政墨一愣,那一掌就擊不下去了。
蔚明珠趁機一把搶過大寶,顛了顛,笑道:“大寶不哭,爹娘和你鬧着玩呢!”
她給了宗政墨一個白眼,扭身就抱着大寶走了出去,宗政墨莫名其妙地就跟着走了出來,眼睛直往她懷中瞟。
蔚明珠也不管他,邊走邊逗弄着小寶,路上有士兵見到她給她行禮,她也是抱着小寶微笑着回禮。
那些士兵給宗政墨行禮,宗政墨都是黑沉着臉不以回應。
沒走多遠,蔚明珠就站住回頭教訓他:“阿墨,這些都是你的士兵,他們給你行禮是尊重你,你不回應,難道以後都不想和他們相處了嗎?”
宗政墨漠然地看看她,低頭繼續看着大寶。
蔚明珠又好氣又好笑,這人怎麼變得像孩子一樣,任性胡為,這和他以前的為人處世完全是天壤之別。雖然有些無禮,卻透着率性純真。
“阿墨……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嗎?不喜歡就不理?”蔚明珠好奇地問道。
宗政墨不說話,蔚明珠也習慣了,自言自語地說:“一定是這樣……我好奇你小時候到底是怎麼生活的,母妃又不是自己的生母,她會教你什麼呢?暮蘭又是那種性格,除了胡攪蠻纏,自以為是也不會給你多少溫暖吧!這樣比,我比你幸福多了,我至少還有個哥哥疼愛我……”
她轉頭看向宗政墨,見他眼睛一直盯着大寶,她嘆了口氣,把大寶遞給了他:“你抱吧!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你只喜歡大寶了……”
大寶的笑容那麼純凈,又軟軟糯糯的,和自己這些大人相比,他身上沒有任何雜質,沒有算計,沒有仇恨。連自己看到大寶都會放下一切,失去了記憶的宗政墨卻沒失去警惕心,他們就算為他好,也懷了心機,只有大寶沒給他危險的感覺,所以他才親近大寶吧!
宗政墨一接過大寶,臉上的線條就柔和下來,蔚明珠看着就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對宗政墨又心疼又無奈。
印象中,宗政墨一直是無所不能的,他運籌帷幄,似乎沒有什麼事能讓他驚慌失措,他一貫溫和的外表把他的弱點都隱藏的無影無蹤,誰知道,骨子裏的宗政墨其實沒那麼堅強,他的防備意識比眾人都強,所以就算失去了記憶,他也下意識地掩藏着這一點。
看清了這一點,蔚明珠沒有失望,反而覺得撕開了宗政墨面具的一角,能更近地貼近他,了解他了。
“阿墨,還記得我們以前的事嗎?”蔚明珠慢慢走在前面,邊走邊和宗政墨說著以前的事,一點一滴,包括她算計凌羽,逼凌羽答應自己條件的那些事。她也不要宗政墨回答,就是自己說,他聽就行了。
她悄悄觀察着,開始宗政墨只顧看着大寶,後來慢慢的會把目光移到她身上,明顯聽進了她說的話。
蔚明珠心下高興,說了自己的事又挑着兩人相處的有趣的事也說了,宗政墨聽着,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等兩人把衙門內宅都轉了幾圈,宗政墨的表情已經沒有開始的僵硬,蔚明珠拉他在涼亭坐下休息時,他也沒抗拒,溫順地坐了下來。
“大寶該吃奶了!”蔚明珠從他懷中把大寶接了過去,白蘋趕緊去取了煮好的牛奶來,兩人配合著給大寶餵了奶,喂完后,大寶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縮在蔚明珠懷中睡著了。
“我們抱他回去睡吧!你也該休息一會了!”蔚明珠抱着大寶進了自己的屋子,宗政墨也跟了進來。
蔚明珠把大寶放在*上,對宗政墨一笑:“我還有點事去處理,大寶就交給你了!”
她說完就走了出去,白蘋也跟了出去,走遠了才敢問:“娘娘,你不怕他傷害小太子嗎?”
蔚明珠搖搖頭:“他不會傷害大寶的,你交待下去,任何人都不準在皇上面前露出猜疑防備的表情,要向一家人一樣對他,他要走也不準阻攔,馬上來稟報我就行了!”
“是,娘娘!”白蘋依言吩咐下去。
蔚明珠去前院和毛光憲和蔚廉用討論了一下政務,走出來就見雷昱站在門口,就主動叫道:“雷大哥,有事嗎?”
雷昱聽到她的聲音,抬眼看到她就愣了一下,蔚明珠已經洗了易容物,露出了本來的面目,雷昱被她的樣子驚了一下,細細打量了一下她。
今日的蔚明珠已經換回女裝,一襲紫色的紗裙簡單不失華貴,整個人的氣勢也隨之變得自信強勢。雷昱在心裏自嘲地笑了笑,這女人果然不是自己能想的,這樣的女人也只有宗政墨那種男人才配得上她。
“娘娘,我是來和你告辭的,我要走了!”雷昱道。
“為什麼要走啊,難道你怪我冷落你了嗎?”蔚明珠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今天太忙,沒顧得上去看你……”
“娘娘別這麼說,我知道你事情多顧不上我也是正常的,我只是覺得自己留在這也幫不上忙才想走的!”雷昱自嘲地笑道:“娘娘手下那麼多能人,雷昱什麼都不會,留下來只會添亂,所以才想走。”
“雷大哥別妄自菲薄,你會做的事可多了,我本來還想忙過了這一陣再找你好好談談,現在看來不能等了,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我和你好好談談!”
蔚明珠拉着他回到涼亭,讓白蘋上了茶,才和雷昱細細談起來,她直言道:“雷大哥,你們雷家做霹靂彈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對於它的威力我也不想和你討論,你是聰明人,也知道現在天下的形勢,你想走,主要的原因是怕我逼你違背祖訓做危害百姓的事吧?你不用否認,我和你說這些話就是想給你一個承諾,我決不會,也不會讓宗政墨逼你做霹靂彈危害百姓。”
雷昱的心思被她說中,臉微微紅了。
蔚明珠微笑道:“雷昱,如今三國亂成一片,你離開能去哪裏呢?我知道你見識過宗政墨的殘暴,你對他也沒信心,所以你不願效忠他,你有這樣的想法我不怪你,畢竟你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只是雷昱,你不相信他,你可以相信我一次嗎?這些日子我也和你一樣見識到戰亂帶給百姓的危害,如果我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夫人,我不會說後面的話。我不是……所以我才能說,我是蔚家的小姐,南齊的皇后,這些百姓都是我南齊的子民,也是我的子民。所以我有義務和責任幫他們獲得安定……平息戰亂,讓他們能恢復以前的生活,安居樂業……雷昱,你雷家的祖訓不做危害百姓的事只是小仁小義;而造福百姓,讓他們遠離戰火,這才是大丈夫該為的……”
雷昱呆住了,看蔚明珠說的凜然大義,他忍不住側目,這小女人腦中真這樣想嗎?除了兒女私情,她這顆心也能裝下天下百姓嗎?
“雷昱,留下來幫我,讓我們一起把安寧還給他們……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別人比我做的更好,你可以走,我決不阻攔你,行嗎?你就相信我一次……給我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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