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古怪的父親
晚上十點鐘,江少龍騎自行車來到了一家酒吧。
酒吧叫簡單酒吧,名副其實,確確實實是家很簡單的酒吧,面積不大,也不喧鬧,只是供一些客人簡單喝喝酒聊聊天的地方。
既然是酒吧,少不了的還是要有人賣唱。
江少龍就是過來賣唱的。
早在江少龍八歲時,他母親便跟一個富商跑了,拋棄了他和他父親。因為他母親貪財虛榮,也因為他父親是個古怪的男人,一個很難讓女人依靠的男人。
因為對父親很不滿,加上性格倔強,從十二歲開始,江少龍便自己打工掙生活費,他做過餐館洗碗工、發傳單的臨聘工、咖啡廳服務生、KTV服務生等等,有時候為了趕工作,他不得不逃課,這也是讓他淪為壞學生的原因之一。
一年前,江少龍來到簡單酒吧,成了這裏的一名侍應生。
半年前的一個晚上,簡單酒吧的駐唱歌手因為酗酒鬥毆沒來,江少龍自告奮勇,爭取了酒吧經理的同意,替補那名駐唱歌手上台演唱,展現出了很好的唱歌天賦,於是被酒吧經理看中,選定為一名駐唱歌手。
做駐唱歌手,收入自然比做侍應生要多些,工作時間也寬鬆不少,為了保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江少龍特意花半年時間學會了結他,展現出了很好的學習天賦。
將自行車停靠在了酒吧門口,江少龍匆匆衝進酒吧,對着坐在吧枱後面的一個中年女人面帶慚色說:“對不起,楊姐,因為一點小事耽誤了。”
楊姐是簡單酒吧的經理,當初就是她讓江少龍做駐唱歌手的,而且還針對江少龍上學的情況給了他特權,讓他在課後和放假時過來演唱便可。
楊姐對江少龍很照顧,江少龍也對她很感激。
“沒關係,才幾分鐘,可以理解。”楊姐打量了江少龍一眼,笑着說:“你這小傢伙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了?看你紅光滿面的,莫非是跟哪個小女生談戀愛了?”
江少龍聞言一怔,暗嘆楊姐的觀察力真是厲害,不過事實有所出入,他還沒有戀愛,只是暫時有了戀愛的方向和目標而已。
楊姐驚訝地問:“難道是真的?”
見江少龍有點尷尬,楊姐說:“好了,你趕緊去換衣服上台吧。”
江少龍趕忙點頭,如釋重負地跑進吧枱後面的更衣室,脫掉了身上的學生裝,換上一套比較成熟和前衛的時尚服裝,又從衣櫃裏取出了自己的一把破木結他。
簡單酒吧本就不大,舞台自然也很小,長不過三米,寬不過一米五,這樣的舞台可無法容納樂隊,酒吧也不會花錢去請樂隊。
駐唱歌手在簡單酒吧賣唱,舞台上只有他一個人和一個話筒,形式很單調,這樣的演唱形式反而對演唱者歌喉的要求比較高,所以江少龍才會特意花時間學結他,有了結他雖然也很單調,多少還是要強些的。
江少龍抱着結他走上舞台,並不能引起客人們的劇烈反應,除了那些形單影隻的客人或許會打量他,有伴的客人頂多只是淡淡望他一眼便繼續聊天了。
這種情況也再正常不過,畢竟江少龍只是個賣唱的,又不是什麼歌星。
撥動結他,江少龍開始演唱起來:“說不上為什麼,我變得很主動,若愛上一個人,什麼都會值得去做,我想大聲宣佈,對你依依不捨,連隔壁鄰居都猜到我現在的感受……我想就這樣牽着你的手不放開,愛能不能夠永遠單純沒有悲哀……”
唱的是周杰倫的《簡單愛》。
江少龍唱歌確實很好聽,又有些特別,雖然他年紀小,但他唱歌的歌聲有些沙啞,帶着攝人心魂的磁性,有一種獨特的魅力。這本是他的優點之一,只是他自己不覺得罷了,他賣唱完全是為了賺錢,並不覺得這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兒。
江少龍往常在這裏賣唱,唱的多半都是些比較傷感的老成的歌,諸如《溫柔壞男人》、《等你愛我》、《短暫的溫柔》等等,顯得與他的年紀不符,但他的嗓音卻很符合唱這種歌曲,倒也不會顯得彆扭。
今夜江少龍卻唱起了《簡單愛》這種怡情小調,而且,在他獨特的嗓音下,這首本來很清新亮麗的歌曲,被他唱出了一種另類的韻味。
唱到一半,便多了一些客人開始打量江少龍,靜靜傾聽起來。
一首唱完,不少客人都鼓了掌,雖然鼓得不重,卻足以表現出他們對江少龍演唱的讚賞。
吧枱後面,楊姐也在鼓掌,口中嘀咕:“看來這小傢伙是真的談戀愛了呢,即便現在還沒談,估計也快了,他的青春期開始躁動了啊!”
緊接着,江少龍又一連唱了《滴答》、《小情歌》、《獨家記憶》、《穩穩的幸福》、《你不知道的事》等多首歌曲。
原本按照合約,江少龍每晚只要唱八首歌就可以了,但今夜,江少龍一共唱了十八首,一直唱到下半夜兩點鐘酒吧要關門了才收工。
江少龍重新換上學生裝,並且將他放在酒吧里的所有物品都收拾起來,用一個大紙箱裝着,那把破木吉也插在了紙箱裏,顯得很顯眼。
身子骨嬌弱的江少龍,抱着沉重的大紙箱,吃力地走到了吧枱前。
不待江少龍主動開口,楊姐率先說:“你是不是要辭職了?”
江少龍點點頭:“是的,楊姐,對不起,我不能再在這裏駐唱了。”
楊姐問:“是想要有更多時間談戀愛?”
江少龍尷尬一笑:“不是的,我是想好好學習了。“
楊姐不由錯愕,隨即露出了笑臉:“你這小傢伙終於開竅了,認識到學習的重要性了。”
江少龍越發尷尬,他可不是因為這點,而是為了邱艷。
楊姐真誠地說:“學習是很重要的,這個社會沒學識可不成,而且,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小傢伙,楊姐相信,只要你肯努力,學習成績一定會非常優秀。”
江少龍“嗯”了聲:“謝謝楊姐,那我就先走了,以後有機會我會來看望你的。”
“等一下。”楊姐喚住了江少龍,“這月的工資你還沒結呢。”
江少龍說:“工資就不結了,這月我只唱了幾天。”
楊姐笑着說:“跟楊姐你還這麼客氣幹嘛,太見外了,楊姐少誰的工資也不會少你的。”
說著,楊姐打開了吧枱抽屜,拿出一疊百元大鈔遞向了江少龍,足足有五千塊。
江少龍在這裏駐唱,一個月不過才三千塊而已,這月他才唱了幾天,應該只有幾百塊。
江少龍趕忙說:“太多了……”
楊姐打斷:“不多,你在我這裏幹了一年了,無論是之前當侍應生還是後來做駐唱,都表現得很好,這是你應該得的,拿去吧,也算是楊姐我的一番心意。”
江少龍忍住感動,接過了錢,對着楊姐鞠了一躬,走了出去。
望着江少龍那瘦削的背影,楊姐口中低喃:“楊姐能力有限,只能幫你這些了,不過楊姐相信你的能力,只要你好好乾,未來的日子一定會很精彩!”
……
這是一座位於江海市郊區的破樓房,樓房雖破,院子卻很大,大院子周圍坐落着密密麻麻的豪華別墅,只是這些別墅的佔地面積卻都比不過這座破樓房和大院子,以至於這個住所顯得很是獨特,難聽點說,就是非常格格不入。
這裏就是江少龍的家。
江少龍疲倦地回到家中,剛剛走進一樓堂屋,耳畔便傳來“砰”的一聲炸響。
爆炸聲是從地下傳來的。
對於這種情況,江少龍再就見怪不怪,他厭惡地皺了皺眉頭,隨即便要默默無聲走到樓上自己的房間。
就在這時,伴隨着一陣吱呀聲,堂屋一角的地板突然打了開來,一個中年男人從地下爬了出來。這男人不過才四十歲,卻顯得有些滄桑,樣子很邋遢,身上的衣服很髒亂,還有一些被火焰燒出的窟窿,頭髮也很蓬亂,跟雞窩似的。
這男人就是江少龍的父親江德華。
“回來了?”江德華對着江少龍笑着問,同時走向餐桌,抓起一瓶白酒大口喝了起來。
江少龍簡單“嗯”了一聲,便快速跑上了樓,顯然,他是厭惡江德華的。
很小的時候,江少龍對江德華還很崇拜,崇拜他的才能,崇拜他非但會賺錢還很愛家,可惜後來他突然變了,變得很古怪,已經墮落了。
江德華不出去上班,就在家裏地下挖了個實驗室出來,他每天就在裏面獃著,吃喝拉撒睡都在裏面,經常弄出爆炸的聲響,每次他爬出來時,樣子都很邋遢,他還愛上了酗酒,經常喝得大醉酩酊,然後又鑽進地下實驗室。
這樣的狀況已經出現將近十年,十年了,江少龍都不知道父親他究竟在幹嗎,究竟在做着什麼實驗,因為父親不允許他走進實驗室。
江少龍只知道,每隔一個月父親就會出差一次,一次只出差一天。
江少龍還知道,父親其實是有能力的,若是沒能力,他家的破樓房和大院子必定早就被人收購,並且拆遷改造成別人家的豪華別墅了,而不會任由他父親天天在地下弄出爆炸聲,若是沒能力,他當初也不會進入江海一中讀初中,這是他父親特意給他安排的……
可是,父親他究竟在幹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