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1章 殺人
這時天色已亮，街上行人已經很多。兩人餓着肚子來到了渤海路北面蘇州路的中段，這裏商社林立，又靠近火車站，人潮湧動熙熙攘攘，是個賣報紙的好地方。
上海灘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規矩。報童行業的規矩就是誰早誰就可以佔先批好報紙，在好地方賣。晚的只能認倒霉——當然，也不完全是這樣。還有流氓地痞摻和，有些時候這個規矩就行不通。
兩人叫賣了將近一上午，所有報紙都賣完了。數了數賺到的錢，因為有些客人出手闊綽，所以賺的錢遠比他們預計的還要多，竟然賺了四個大光洋還多些！
“走，狂子。咱們去老馮包子鋪好好的買些大肉包子拿回去，給家裏人開開葷！”
燕南天歡喜的摟着葉飛，兩個人興高采烈的向黃海路西段的老馮包子鋪走去。老馮包子鋪賣的肉包菜包又大又好吃，在城西貧民區非常有名氣。一般哪家要打打牙祭，都去那裏買包子！
老馮包子鋪的生意很是紅火，一大溜人等着新包子出籠。在這裏買包子的窮人還是少數，一般都是家庭比較富裕的人比較多——從這裏也可以看出，貧民區里能打牙祭的人家，少得可憐！一般棚戶人家能混口飽飯吃就不錯了，哪裏會吃得起包子啊！
燕南天和葉飛在這人堆里穿的最破爛，年紀也最小，顯得很是扎眼。
“新鮮熱乎的大包子出爐嘍！”
包子鋪里的活計們一喊，人群頓時就都擁向了櫃枱。這個時候，看的不是誰來的早，而是看誰能擠，看誰下手快！
燕南天和葉飛每天早上批報紙的時候都擠習慣了，而且路數很熟。所以很快就從後面擠到了櫃枱前，各買了二十個菜包子，十個肉包子。
菜包子是五個銅板一個，肉包子是十個銅板一個。價錢很公道，而且吃一口香很，這便是老馮包子鋪能做這麼大的根本原因。
兩人用紙袋提着包子，一邊走一邊吃。無論菜包肉包都特香。每人吃了兩個菜包子，一個肉包子，剩下的留着給家裏人吃。
葉飛前生家境不錯，好吃的東西吃過無數。可是，他卻覺得那些東西都沒有這包子好吃！
其實他知道：之所以覺得這包子無比美味，並不是包子的原因，而是心情的緣故！擁有健康身體的他，就算是吃黃蓮，都會覺得很甘甜。。。只是一想到父母，葉飛的心情就非常難過，在低頭那包子的時候，一串淚珠滴落在紙帶上。
再抬頭時，葉飛已經笑容滿面——既然有了嶄新的人生，他就要快樂幸福認真的生活！他祝願前生的父母可以幸福快樂。他要好好的活，活出個樣子來，不枉他們那深厚無比的愛，還有那未曾實現過的殷切期待！
兩人吃完了包子，有些口渴。已經走出了黃海路，前面是一片亂葬崗，穿過野地就是西牆根棚戶區。亂葬崗邊緣的野地里有很多前些日子下的雪，還未消融，就弄了一些吃下解渴。
就在兩人沿着無數窮人踏出來的小路走到一片樹林的時候，樹林裏突然晃悠出了一個人，笑嘻嘻的向他們走了過來。
這個人中等身材，面目猥瑣，一雙三角眼裏閃爍着邪惡貪婪的光芒。他穿着黑緞子的棉襖棉褲，腳蹬緞面棉鞋。他頭上帶着一頂黑色氈帽，手裏拿着一把砍刀，走到了葉飛和燕南天的面前。
燕南天和葉飛都認得這人，他是黃海路上的一個小幫派里的小頭目，他姓楊，因為他喜歡欺負壓榨窮人，所以人送外號“剝皮楊”。
“楊哥，您這是幹嘛啊？”燕南天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恭敬的問。
葉飛知道今天這錢怕是拿不到手了。給這個剝皮楊盯上，除非你不想在這片混了，或者你死了，要不就必須把兜里的錢都掏給他！
“他媽的廢話。你們今天沒少賺，趕緊把錢給爺爺拿出來！要不老子剁了你們。”
剝皮楊把刀架在燕南天的脖子上，將他按在一棵大樹上，伸手掏着他的兜！
“別的啊，楊哥，把本錢留給我啊！”燕南天叫嚷着，剝皮楊給了他一刀背，腦門上登時鮮血直流。
葉飛看到兄弟的腦袋正在流血，他原本有些發抖的腿突然不抖了，前生對老天的怨氣和今生往日裏對流氓深藏的恨意從心裏涌了上來。
他伸手扳起了一塊大石頭，躥了上去，照着正掏錢的剝皮楊後腦就開始狠砸！
那大石頭上帶着尖角，第一下砸下去，就已經在剝皮楊的腦袋上開了一個窟窿。人就已經連話都來不及說就完了。接下來的那些下，把一個腦袋砸成了爛柿子！
燕南天這時也上來了凶性，弄了一塊石頭跟葉飛一起砸。直到兩人把他腦袋砸成了一灘爛肉，這才罷手。
兩人望着這已經沒了腦袋的死屍，還有自己身上的碎肉鮮血，忍不住哇哇的吐了起來。直吐到渾身無力，這才意識到自己殺了人，而且還碎了屍！
“狂子，你後悔嗎？”
“廢話，這樣的人渣殺多少都不後悔。這是做善事，為民除害。我高興着呢！”
“狂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才殺的人。。。以後如果出了事，哥哥我兜着！”
“別廢話，一會兒要是過來人就壞了，快點幫我搜搜他衣服，看看有沒有值錢東西。。。這堆爛肉得趕緊扔黃浦江里去！”
葉飛和燕南天在剝皮楊的身上弄到了一隻金懷錶，一個鑲着綠寶石的戒指，還有二十多塊大光洋以及一串鑰匙。
兩人把這些東西收好，又把這塊地方弄乾凈。然後抬着剝皮楊的屍首來到了北面不遠的黃浦江邊，弄了兩塊大石頭用他們的褲袋和剝皮楊的褲袋綁在他身上，沉進了江里。
剝皮楊的衣服被他們包好拿着，準備回家燒火用。總之，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便死屍被撈上來，也沒人能認出那是剝皮楊！
回來的時候，他們把腳印都用雪蓋住。一直這樣走到小路旁的樹林裏。兩人用雪水洗了洗手和臉，把身上的血跡弄了弄——其實就是不弄，他們那一身黑衣服也看不出來。
兩人把藏在雪堆里的兩袋包子拿着，從樹林中穿過亂葬崗，一路還埋着自己的腳印，花了很長時間才回到西牆根棚戶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