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教訓

第97章 教訓

但光湘郡主只是杜皇后的傳話筒,等消息傳到坤德殿,又過去幾天。

杜皇后對老太太的要求並不意外,也不阻撓:“宋太君的想法沒錯,武德侯夫人理應來燕都一聚,見見靜和公主也未嘗不可。”

光湘郡主笑着說是,可心裏暗罵這個皇外甥女不是一兩天,那天老老實實去杜府,和許世子見一面,再由自己一撮合,說不定就水到渠成。

現在倒好,一件簡單的事,越搞越複雜。

她實在搞不懂,皇后小姑子心裏並不喜歡那孩子,為何平日拚命嬌寵慣着靜和公主?

出了坤德殿,這口悶氣才吐出來。

而杜皇后似乎並不急,光湘郡主前腳走,她就叫來吳嬤嬤。

“靜和公主的婚事,大宗正院那邊準備的如何?”皇后抬抬眸,品一口御膳房剛熬制好的烏梅湯。

吳嬤嬤不敢怠慢,垂手道:“回娘娘的話,大宗正院一切辦妥,就差聖上手諭,但天氣悶熱,聖上因頭痛一直卧病在床,太醫院那邊輪番守在保和殿外,估摸有幾日了。”

皇上的頭風病已是舊疾。

杜皇后嗯一聲,問:“齊淑妃去保和殿了嗎?”

吳嬤嬤:“回皇后的話,淑妃娘娘自打皇上發病那天夜裏就過去了,未離開保和殿半步。”

“她倒勤快。”杜皇后語氣無不諷刺,揉着太陽穴,交代,“你這兩天準備準備,本宮也該去看看聖上。”

吳嬤嬤反應快:“娘娘打算把靜和公主的事辦了?”

杜皇后朱紅絳唇微微挑起,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慌什麼?本宮去探病,是因為跟聖上伉儷情深,與他人無關,再者竟然答應宋太君的事,自然不能食言。”

到底是伉儷情深,還是去看看那位久窩病榻的天子,能活多久……

吳嬤嬤揣測杜皇后的心思,沒敢吭聲。

探病那天,大概杜皇后心情不佳,看見一個宮娥進入保和殿時,神使鬼差想起十幾年前在親王府,將貼身丫鬟送到自己丈夫床上的那夜,滿心怨恨呼啦啦飛漲。

她眼眸透出寒意,腳步一頓,目無斜視對身側的人說:“吳嬤嬤,從明兒起,你每天教靜和公主四個時辰的女德,做不好就罰,不用姑息。”

靜和公主任性妄為慣了,突然被條條框框束縛。先不提心裏苦,光皮肉之苦,打得叫喚連連。

入夜,寶春一邊幫她擦藥,一邊勸慰。

靜和公主一句話都沒聽進去,這筆賬統統算在許翊瑾頭上。

她狠狠想,不能給個小教訓就完了。

然而許翊瑾正在品嘗人生中第一次小情小愛的甜蜜,完全不管覃府規矩,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隔三差五把玉芽叫出去遊玩。

理由嘛,世子爺逛皇城,必須要嚮導。

玉芽光榮勝任這個任務。

她被許翊瑾拉着手,在街上漫無目的亂轉。

“世子爺,天氣好熱啊,您到底要去哪?”玉芽又累又熱又渴,抹着脖子裏不停淌下的汗水,實在走不動了。

許翊瑾只要跟玉芽在一起就好,去哪都可以:“你要累了。我們就找個茶館歇會,你喜歡聽書還是聽戲?”

玉芽既沒正兒八經聽過書也沒認認真真聽過戲,以前陪着主子一起,要麼跟着車夫等,要麼在身邊伺候,這種享樂,她想都不敢想。

“奴婢不知道。”她有些高興,又有些露怯,“世子爺,您看什麼,奴婢看什麼。”

許翊瑾以為她矜持,樂呵呵道:“我單獨帶你出來,沒那麼多拘束,你想如何就如何。”

玉芽想,她想如何,也得知道怎麼如何啊,連一個完整的戲名都不知道,說出來不讓人笑話嗎。

“世子爺,奴婢真的不挑,您看着辦。”她盡量推脫,躲在街邊店鋪支起的布篷下,蹭陰涼。

“那去聽書。”許翊瑾不喜歡聽戲,就按自己喜好來。

玉芽點頭說好。

因為天熱,茶館裏生意清淡,聽書的寥寥無幾,許翊瑾要了個雅座,叫玉芽別站着。

玉芽伺候人慣了,要她一門心思坐着聽書,心裏不踏實。

“世子爺,您坐,奴婢站着就好,一會有什麼吩咐,端茶倒水,奴婢好伺候。”她邊說邊站在許翊瑾身後一步開外,做好下人本分。

許翊瑾看到她曬紅的臉,不免心疼。把人拉過來,坐在身邊的位置上,關心道:“你站着不累嗎?”

怎麼會不累呢?

玉芽笑笑:“奴婢習慣了。”

許翊瑾用袖子擦擦她額頭的汗,嘆口氣:“什麼習不習慣,都跟你說了,和我一起不用拘束,你要累得走不動,我花點銀子,雇個馬車,送我們回府也沒什麼。”

玉芽連連搖頭:“萬萬使不得,世子爺,奴婢怎能讓您破費。”

“都是我自願的。”許翊瑾把小廝端來的涼茶遞給她,“解暑的,你先喝。”

玉芽從沒被人禮遇,她看看涼茶,又看向許翊瑾,莫名想哭,低頭道:“世子爺,您對奴婢真好。”

“對你好是應該的,以後都對你好。”許翊瑾咧嘴笑,如同四月暖陽照進小姑娘心裏。

玉芽下意識接過茶水,大口大口喝乾凈,才想起來,惶恐道:“世子爺,奴婢把水喝完了,您喝什麼?”

說著,她趕緊起身,準備倒茶,被許翊瑾攔下。

他看了眼右手邊的茶桌:“我有,你不用管,喝完茶可以叫人再添。”

玉芽哦一聲,握緊手裏的茶杯,遲疑片刻,小聲說:“世子爺,奴婢真的好渴,可不可以多要兩杯?”

不知是她小心翼翼的神態太可愛,還是說話的語氣帶着幾分純真,許翊瑾哈哈笑起來,說想喝幾杯都行,就叫小廝換個大杯,另外叫了兩盤糕點。

玉芽看見白花花的馬蹄糕,眼睛都亮了,吃了半盤,又喝了兩大杯茶水,覺得肚子鼓鼓囊囊,多好的東西都吃不下。

然後窩在太師椅上,聽說書像聽天書一樣雲裏霧裏,最後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她打着瞌睡,頭一點一點的,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一時弄不清到底在茶館還是在下人房,頭往身側靠,有點硬的枕頭,也能湊合。

許翊瑾故意把椅子挪到玉芽身邊,讓她靠在他手臂上,好安睡。

玉芽許是太累,茶館裏有人喝彩,她也沒醒,就一直靠着許翊瑾,兩隻纖細的胳膊挽在他胳膊上,一動不動。

直到說書先生講完書,她才被叫醒。

“你累了,我們回去吧。”許翊瑾邊說邊活動活動被壓麻的手臂。

玉芽還未清醒,揉揉眼睛,乖巧地嗯一聲。

許翊瑾見她半醒的樣子,白嫩豆腐般的臉頰壓出淡紅印子,憨態可掬,忍不住低頭偷親一下。

“世,世子爺,您,您做什麼?”玉芽倏爾清醒過來,捂着腦門,瞪大眼睛,舌頭打結。

許翊瑾做壞事被抓個正着,自己也嚇到了,舌頭跟着打結:“沒,沒,沒什麼,就,就是沒忍住。”

“世子爺,您,您再這樣,奴婢再不敢跟您單獨出來了。”玉芽心裏不滿,面上只能旁邊躲了躲。

許翊瑾也覺得剛才自己輕薄,忙承認錯誤:“別,別,別,我以後肯定不會,你別生氣。”

玉芽作為一個下人。被世子爺輕薄,傳出去沒人會說世子爺不是,只會說她勾引。

若傳到老太太耳朵里還得了……

她低頭,退到角落裏,不說話。

許翊瑾有些不知所措,想解釋,又覺得越描越黑。

出了茶館,兩人一前一後,默默無言走了一路。

“玉芽,我方才沒別的意思。”許翊瑾停下腳步,盯着前方的青石板磚,微微嘆氣,像解釋又像說給自己聽。

“奴婢沒有生氣。”玉芽在兩步開外停下,垂眸道。

真沒生氣嗎?

許翊瑾再不開竅,也聽出來,轉頭,保證道:“以後只要你不願意,我絕不碰你。說到做到。”

說完,大步往前走。

玉芽原地愣了愣,趕緊小跑跟上去:“世子爺,奴婢真沒生氣。”

許翊瑾沒說話,繼續走他的。

“世子爺……”玉芽倏爾伸手拉住對方的袖角,聲音囁喏,“奴婢是擔心風言風語傳到老太太耳朵里,奴婢自己不能也不敢跟世子爺生氣。”

許翊瑾微微一怔,低頭看看並不白嫩的小手,用力握了握:“我說了,不管什麼閑言碎語,讓他們說,我會保護你,你別怕。”

玉芽抬眸,看着真摯誠懇的眼神,低下頭,輕嗯一聲。

“我現在,能不能親你一下?”他今天也不知道怎麼。鬼迷心竅,看見玉芽一張一合的紅紅嘴唇,就咽口水。

然後玉芽抿抿嘴,許翊瑾更受不了。

但對方不開口,他就忍着,等待答覆。

過了好一會,玉芽輕輕點點頭,問能不能找個避嫌的地方。

許翊瑾笑起來,說好,以最快速度雇輛馬車,報了覃府的地址,兩人便鑽進去。

玉芽害羞大於緊張。

許翊瑾緊張大於害羞。

誰也不主動,就面對面干坐着。

忽然不知外面發生什麼事,馬車緊急一停,一人因慣性撲向另一人。

恰巧嘴碰嘴。

兩人驚訝地瞪大眼睛。

許翊瑾似乎先反應過來,雙手摟住玉芽的腰,笨拙想撬開貝齒。

玉芽本能退縮,被對方按住後腦。

“世。世子爺,奴婢喘不過氣了。”好一會,玉芽憋紅臉,哼哼唧唧說。

許翊瑾連忙放開她,一個勁道歉。

玉芽緩了好一會,調整呼吸,只覺得耳朵根發燒,忙爬起來,跪到一邊,說:“世子爺,奴婢重。”

許翊瑾坐起來,摸摸玉芽弄亂的頭髮,笑得無比開心:“不重,不重,還可以吃胖點。”

說著,他又把玉芽拉到懷裏,吻了吻額頭,吐露心聲:“玉芽。我真心喜歡你。”

玉芽任由他抱着沒動,也沒掙扎,猶豫了好一會,雙手抱住許翊瑾的背,臉貼在硬硬的胸膛,很小聲說:“世子爺,其實奴婢也喜歡……”

最後一個你字,她說不出口。

尊卑有別,她沒資格跟許翊瑾稱“你、我”,沒資格跟他平起平坐。

可許翊瑾不在乎:“我一直考慮給家父寫信,把我們事情告訴他老人家。”

“世子爺萬萬不可……”玉芽剛想推開他,又被重新抱回去。

“你聽我說。”許翊瑾打斷道,“我想好了,如果家父同意我就帶你回樟木城,如果他不同意,我求表哥幫忙,留我在燕都。”

玉芽驚訝看着他:“您不回樟木城?”

“嗯。”

“可您是大世子。”

“沒關係,我還有兩個弟弟。”許翊瑾笑起來。緊緊抱着玉芽,聲音忽而沉下來,“我從小到大聽到最多就是我是哥哥,是大世子,將來要繼承爵位,要給兩個弟弟做榜樣,即便多不情願也要堅持下去,唯獨這次,我不想勉強自己,宋哥說的沒錯,人總要為自己活一次。”

玉芽面對他的心聲,不知道如何安慰,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她靜靜做個聆聽者。

許翊瑾繼續說:“除了你,我誰都不想娶,不管公主還是高門千金,我活得夠累,不想過貌合神離的日子。”

“但感情可以培養。”玉芽想到夫人和二爺,“其實二爺和夫人一開始關係也不好。後來經歷很多事,關係就變好了,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我和表哥不一樣。”許翊瑾淡淡道,“而且表嫂與很多女子都不同,你沒發現嗎,無論說什麼,她總是把對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相處起來,給人很舒服感覺。”

聽他一說,玉芽也覺得是這樣:“不過世子爺,您沒見過二爺和夫人吵架的時候,吵起來可凶呢。”

許翊瑾挺意外,放開玉芽,一顆八卦心作祟:“表嫂還會吵架?我看她言行舉止溫柔,不像會吵架的人。”

“才不是。”玉芽搖頭,似乎忘記剛才感性時刻,“二爺脾氣您知道,以奴婢之見,府里上下,敢跟二爺對着乾的,只有夫人。”

許翊瑾恍然大悟點點頭:“這樣啊,我說表嫂有時說表哥兩句,表哥不吭聲,沒想到表嫂是狠角色。”

於是,他對溫婉蓉的欽佩又多了幾分。

玉芽很慎重地說:“這些話,您聽着就好,回府千萬別說出去啊,不然二爺會罵死奴婢。”

許翊瑾點頭道:“你放心,我肯定不說。”

兩人說話間,馬車到了目的地。

許翊瑾扶玉芽下車,他問她餓不餓,一會一起吃飯。

玉芽一個好字還在嘴邊,冷不防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許統領,靜和公主請玉芽姑娘一起用晚膳,還在聚賢閣。”

許翊瑾一見寶春,笑臉全無:“你回去告訴蕭姝,我許翊瑾,武德侯大世子,承蒙厚愛,但飯免了。”

寶春福禮,笑盈盈看向玉芽:“許統領,靜和公主請的是玉芽姑娘,還由姑娘定奪。”

玉芽一愣,翕了翕嘴,就被許翊瑾拉到身後。

“她一個小姑娘,找她做甚?”頓了頓,他反應過來,“你跟蹤我們?”

寶春笑得頗有深意,畢恭畢敬道:“許世子莫氣,公主誠心找玉芽姑娘詳談,總得知道你們動向。”

許翊瑾自從兩次領教蕭姝,也就是靜和公主的潑辣勁,心裏極厭惡,如今還玩跟蹤,冷哼道:“談什麼?該說的,上次在宮外不都講清楚了?而且本世子說了,落花無情,流水無意,何必浪費口舌。”

寶春在宮裏行走多年,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許統領,奴婢是來傳話的,您何必為難奴婢。”

頓了頓,她看向他身後的玉芽,笑道:“玉芽,你說呢?”

“我……”玉芽看看寶春,猶豫一下,站出來,小聲對許翊瑾說,“公主來請,奴婢不能不去,世子爺,您別擔心,奴婢去去就回。”

說完,就朝寶春走去。

寶春看出兩人關係匪淺,笑了笑:“許統領放心,奴婢一定將玉芽姑娘完璧歸趙。”

許翊瑾擔心強行留人,徹底得罪靜和公主,對玉芽不利,暫時忍下來。

轉頭就去找覃煬。

以覃煬的性子,許翊瑾免不了一頓吼。

“你說你能幹啥?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覃煬火力全開訓人,“別人跑到家門口挑釁,你竟然答應?!老子勸你老老實實娶公主,趕緊回樟木城,別在燕都丟人現眼!”

“不是,表哥,我……”許翊瑾剛想替自己申辯兩句,就被打斷。

“我個屁!趁你表嫂不在,老子實話告訴你。你嫂子這人嫉惡如仇,她很偏袒玉芽,你要讓她不好過,她會讓一圈人不好過!到時別說老子不管你!”

許翊瑾沒想到自家表嫂是外柔內厲,連表哥都忌憚三分,咽了咽口水,問:“哥,我現在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覃煬把他踹出去,“趕緊把人帶回來!怎麼辦!怎麼辦!就是個蠢得死!”

許翊瑾哦一聲,在府邸找匹快馬直奔聚賢閣。

他還真路上,玉芽就被寶春帶到雅間。

包間內除了靜和公主再無他人。

寶春將玉芽推過去,轉身出去關上房門。

隨着門砰的一聲響,玉芽哆嗦下肩膀,微微發抖看向茶桌邊的靜和公主,小腿發軟,一下子跪在地上,磕頭道:“小女冒犯公主,還請公主恕罪。”

靜和公主瞥她一眼,皮笑肉不笑:“你是許世子要娶的正妻,何來冒犯一說,倒是本公主,說不定將來還要給你敬茶。”

玉芽額頭緊緊貼着地面,急急道:“小女萬萬不敢,請公主息怒。”

“不敢?”靜和公主冷笑,“那日被許世子庇護滿心得意吧?”

“沒有,絕對沒有!”玉芽搖頭,心裏極害怕,只要靜和肯放過她,什麼都願意,“公主,小女自行掌嘴……”

她話音未落,靜和公主打斷:“千萬別,這麼漂亮的臉蛋的打壞了,許統領又該心疼了吧。”

語畢,她將煮好的花茶倒了一杯,眼底閃過一絲狠戾:“想走也行,有個條件。”

玉芽一聽她能走,連忙道:“公主,別說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條件,小女定能做到。”

“這可是你說的。”靜和公主要她先平身,而後拿了個空杯子給她,“聽聞,民間妾室要給正妻敬茶,本公主不知道如何敬茶,你先做個樣子。”

玉芽聲音發抖說聲好,就看見靜和公主拿起剛煮好的茶水,往她空杯子裏倒,即便茶滿,依舊沒有停的意思。

灼熱的茶水漫過杯沿,順着流到玉芽的手上。

她被燙得本能想扔掉杯子,但再想只要公主消了氣,就能走,便拚命忍。

靜和公主見她強忍,不哭不鬧,恨意更加一分,加快倒茶的速度。

最後一壺茶倒乾淨,玉芽的手燙得又紅又腫,起了水泡,依舊不吭一聲。

“你以為一壺茶就完事了!”靜和公主把手中的茶壺扔過去,砸在玉芽腳邊,摔得粉碎。

玉芽不敢動,紅着眼眶,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靜和公主把茶具摔得七七八八,很是解氣,冷冷盯着玉芽:“你說,許世子會不會來救你?”

“肯定不會。”玉芽蠕動嘴唇,聲如蚊蠅。

“算你有自知之明。”靜和公主惡狠狠掐了把玉芽的臉蛋,還在想如何折磨眼前的小丫頭,門被人砰的一聲踹開。

“蕭姝,你放開她!”許翊瑾急匆匆闖進來,顧不上禮儀,掃了眼玉芽的手,臉色極怒,拽起靜和公主,大力一推。

靜和公主沒防備,整個人撲出去,撞倒一旁茶几,連人帶桌子摔到地上,動靜不小。

寶春趕緊過來扶,又被靜和公主推開。

許翊瑾知道她要開口罵人,目露凶光:“蕭姝,你今天敢出言不遜,別怪本世子無情!”

說完,拉着玉芽頭也不回離開。

再靜和公主反應過來,追出去,兩人早已不見蹤影。

玉芽手心手背全是水泡,一碰就疼。

許翊瑾策馬狂奔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找覃煬要外傷葯。

“怎麼傷成這樣?”正巧溫婉蓉也在屋裏,看着玉芽的手。眉頭緊蹙,“你們剛才去哪裏了?”

“表嫂,我……”許翊瑾滿臉愧疚,“都怪我沒保護好玉芽。”

“你保護個屁!”覃煬把藥瓶給溫婉蓉,冷嘲熱諷,“老子說你吃屎趕不上熱乎,一點沒錯,用後腦都能想得出的結果,你還要去嘗試一下,開心吧?”

“不,不是,我……”許翊瑾心裏亂成一團,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好了!都少說一句!”溫婉蓉坐在一旁,被兩人吵得心浮氣躁,轉而問向玉芽,“誰把你燙成這樣?是不是靜和公主?”

玉芽掃了眼許翊瑾,替他求情:“夫人,您別怪世子爺,是奴婢自願去的,世子爺趕來救奴婢時,還把公主推倒在地,奴婢親眼所見,不敢欺瞞夫人和二爺。”

溫婉蓉心疼地摸摸她的劉海,對覃煬說:“你有傷,先進裏屋歇息,我單獨和許表弟還有玉芽說幾句話。”

覃煬懶得管許翊瑾的破事,巴不得快點離開,眼不見為凈。

等外屋只剩三人,溫婉蓉幫玉芽上藥,話說給許翊瑾聽:“許表弟,不是表嫂對你有意見,玉芽年紀小,性子直,心眼好,從買來跟着我到如今,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好吃好喝都想着她一份,從不讓她在府里受半分委屈,你懂我的意思嗎?”

說著,她看向許翊瑾。

許翊瑾點頭,說懂。

溫婉蓉繼續給玉芽上藥:“你懂,表嫂也不拐彎抹角,從明兒起,你什麼時候解決了和靜和公主的親事,我什麼時候允許你們在一起,如果你解決不了,必須娶靜和,我自然不會勉強,但玉芽這邊,你別想了,我會等她到了年紀,尋一門好親事給她。”

這下,換許翊瑾急了:“不是,表嫂。我,我沒想娶蕭姝。”

玉芽沒想到夫人會動怒,低着頭,不敢說話。

溫婉蓉語調平平,卻透出冷意:“另外,我猜你表哥一直沒告訴你,大姑姑馬上要來燕都,你想好怎麼跟大姑姑提及玉芽嗎?”

許翊瑾錯愕,下意識說了句,沒想好。

溫婉蓉淡淡道:“你既然解決不了靜和公主的事,也沒想好怎麼和自己父母提及玉芽,我怎放心把她交給你?”

而後,她轉頭,像一個家長似的口氣問:“玉芽在我身邊,就傷成這樣,樟木城那麼遠,她受委屈,想回又回不來。你要逼死她嗎?”

許翊瑾連連擺手,下保證:“表嫂,我絕對不會讓玉芽受半點委屈!”

溫婉蓉不鬆口:“一切等你解決,我說的兩個問題,再談後面的事,否則一切免談。”

說完,她又轉向玉芽,語氣稍緩:“你這樣,也不可能在冬青身邊做事,從明天開始,住在我院子裏,起居有人伺候,你老實在屋裏養傷,不準出院門,知道嗎?”

許翊瑾知道,表嫂要徹底隔絕他和玉芽,還想說什麼,就看玉芽給他遞了個眼色。示意別說話。

然後很聽話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不會亂跑的。”

至此,隔天開始,兩人再沒見過面。

倒不是許翊瑾不想見,是他想見,溫婉蓉不讓。

玉芽手不方便,又怕天熱感染,大部分時間躲在屋裏,只有等天色將晚,暑氣下去時,偶爾在院子裏坐坐。

兩人只能隔着院門,一個在院子裏,一個在院子外,對望一眼,算是見過。

覃煬見過幾次許翊瑾,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想想,對溫婉蓉說:“差不多得了。別弄得兩人跟苦命鴛鴦似的,老子的院子不是風花雪月的地方。”

溫婉蓉不答應:“這事你別管了,我心裏有數。”

覃煬知道她的脾氣,替許翊瑾說好話:“阿瑾除了腦瓜子笨點,其他還行,他在邊界的口碑挺不錯,就是大姑姑捨不得他上沙場,不然去年我就帶他去疆戎。哎,好歹是老子表弟,算了行不行?”

“不行,不行。”溫婉蓉犟脾氣上來,“哪怕今天就是傳到祖母那,我依舊這個態度。”

她見覃煬臉色變了,語氣放緩:“覃煬,若玉芽是你妹妹,今天發生這種事,你會答應承諾保護,卻沒做到的男人嗎?以你的脾氣。不動手打人,算萬幸吧。”

這話被溫婉蓉說著,覃煬哼一聲:“要是老子妹妹,這輩子別想見面,老子打他滿地找牙算輕的。”

“那不就得了,正因為阿瑾是你表弟,你才袒護他吧。”

溫婉蓉一句話,說的覃煬啞口無言。

“隨便你吧。”他懶得跟她打嘴巴官司,免得吵起來,不是許翊瑾不好過,是他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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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就上:將軍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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