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再親就拔舌頭

第110章 再親就拔舌頭

齊家三代太傅,朝野上下首屈一指的書香門第。

齊臣相作為兩代君王啟蒙先生,哪裏受過這等羞辱,就連當今聖上也禮讓三分。

正因這份德高望重,當初皇上把長公主許配給齊賢,齊賢從小受家父耳濡目染,一心只對文卷古籍感興趣,即便在翰林院做個小小修編,詩詞歌賦,廣交文人墨客,往來無白丁,足夠愜意。

加之人長得書生卷氣,白白凈凈,長公主談不上傾國傾城,也頗有幾分姿色,兩人第一次見面,互生情愫,結為夫妻后好過幾年。

但後來有一天不知為什麼,長公主突然搬回宮中,與齊駙馬分居而住,杜皇后問了幾次,長公主就是不說,再後來兩人間的流言蜚語越傳越盛。

傳到長公主耳朵里時,她毫不客氣把嚼舌根的宮女統統拔舌頭,丟到最下等的雜役司受盡折磨而死。

至此,長公主跋扈、暴虐的性子傳開,宮女們敢怒不敢言。

杜皇后猜自己大女兒在齊家受了憋,為保皇家和齊家的關係,隱忍不說,便對長公主胡作非為睜隻眼閉隻眼。

長公主一開始還收斂,後來越玩越邪,索性在自己宮裏養起男寵,除了滿足身體需求,更多用來泄憤。

只要她脾氣上來,或稍有不順,丹澤就是第一個受害者。

丹澤脫光衣服,被長公主從後面揪住頭髮,忍受蘸鹽水的鞭子抽在背上的痛楚,哼都不哼一聲。

而長公主自從沒在覃煬那得到自己想要,這段時間,丹澤就沒好日子過。

長公主上一刻還跟他濃情蜜意,愛得死去活來,欲仙欲死,下一刻舒服完,一腳把人從踏上踹下去,摔得丹澤口鼻流血,常有的事。

然後長公主一把拽起他的頭髮,耳提面命警告:“丹澤,你記住,你不過依附本公主的一條狗,本公主當你是人,你便是人,當是你狗,你便是畜生。”

丹澤面無表情回答,在下記住了。

長公主滿意笑起來,拍拍他的臉,叫宮女伺候穿衣,至於丹澤,沒人理會。

別人不知道,伺候在寢宮的上至老嬤嬤,下至小宮女,無人不知丹少卿的那點醜事,自然風向跟着公主轉。

丹澤似乎也習慣了,他擦擦嘴角的血絲,撿起錦衣華服,一件件自己穿上,然後一步三晃離開寢宮。

長公主發泄完畢,心安理得吃點心甜品,吃到一半。吳嬤嬤急急忙忙過來,說皇后請公主過去。

長公主笑得開心,要吳嬤嬤一起來吃:“母后找本公主什麼事,慌慌忙忙,御膳房荷蓮玉露羹,剛送來的,您嘗嘗。”

吳嬤嬤哪有吃東西的心情,屏退其他宮人,湊到長公主身邊,低聲道:“公主殿下,您趕緊隨老奴去趟坤德殿,皇後娘娘正發脾氣,您耽誤了,小心挨罰。”

長公主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看向吳嬤嬤:“母後為何發脾氣?又哪個小蹄子勾引父皇惹母親不快?”

“我的公主,您還有心思想別人?”吳嬤嬤快急死了,“跟別人都沒關係,皇後娘娘專找你去!”

語畢,她不管禮數不禮數,拉起長公主就往殿外走。

坤德殿內,所有宮女大氣不敢出一聲,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怒貴妃榻上的杜皇后。

吳嬤嬤把長公主帶進來后。打發走所有宮人,過去小聲道:“皇後娘娘,長公主來了。”

杜皇后假寐,嗯一聲,要吳嬤嬤也退下去。

而後偌大殿內,只剩杜皇后和長公主兩人。

長公主看出自己母后極不高興,過去跪在貴妃榻前,帶着幾分撒嬌的語氣,輕聲喚句“母后”。

杜皇后沒理,故意冷着她。

長公主不知道杜皇後為何事生氣,繼續撒嬌:“母後身體安康重要,女兒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先跟母后認錯。”

“認錯?”杜皇后睜開眼,氣不打一處來,“你何錯之有?你知道嗎?”

長公主一臉無辜,盡所能哄杜皇后開心:“女兒不知自己何錯之有,但母后不高興就是女兒的錯。”

嘴巴倒甜。

杜皇后十分氣頓時消了三分,問她最近是不是私自出宮找過覃煬。

長公主坦然,換個說法:“是,女兒是去找過,不過因為宮裏的事,想請教覃統領一二,他現在是御林軍總統領,保護皇宮不是第一要責嗎?”

杜皇后冷哼一聲:“你真是請教他?”

隨即,她拿出齊家送到大宗正院的和離書,丟長公主面前,聲色凌厲:“你沒做什麼,齊家會主動撕破臉?!母后縱容你,就是看在你和齊賢關係不睦,擔心你受委屈,你倒好,不知檢點,公然跑去臣子家中,皇家顏面何存!要你父皇如何面對文武百官!!”

長公主從未聽過杜皇后一句重話,如今為一個外人訓她,不服:“母后,女兒就是見不得溫婉蓉那個狐媚子!她跟父皇保和殿裏掛的那副美人畫,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您不也討厭那個女人嗎!那個女人死了,現在她的女兒又跑出來興風作浪!女兒就是要給她點教訓!”

“放肆!”杜皇后將手中茶杯摔個粉碎,大怒道,“你父皇豈容你置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父皇喜歡誰是他的事!溫婉蓉好不好與你何干?她招你惹你了?依本宮看,不是她興風作浪,是你興風作浪!”

“女兒哪裏興風作浪!”長公主說起來也一肚子委屈,“當初您和父皇非要為女兒挑選婚事,女兒沒說半個不字。您真以為龍生龍鳳生鳳?五指有長短,誰能保證齊賢就能繼承齊臣相的衣缽?!事實證明他就是個窩囊廢!”

“齊賢是窩囊廢?”杜皇后怒極反笑,“本宮倒想問問你,丹少卿是什麼東西?不過一個西伯族和漢人的雜種,你竟為他在大理寺謀一官半職?”

長公主沒想到自己母親秋後算賬,偃旗息鼓:“女兒真喜歡丹少卿。”

“你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他的皮囊?”杜皇后冷笑,“你真喜歡他,又為何找覃煬?別說看不慣溫婉蓉,根本不是理由。”

長公主被看穿,乾脆承認:“女兒是喜歡丹少卿,但做駙馬,應該找覃煬那樣的,威武霸道,和女兒走一起才登對。”

杜皇后沒想到自己女兒完全異想天開:“本宮警告你,從明兒起,你離這兩個男人遠點,一個惡狼,一個惡犬,你覺得你能拴住誰?”

長公主無所謂:“有母親在,女兒不怕。”

杜皇后覺得好笑:“你母后再有能耐,也要聽你皇祖母的,本宮明着告訴你,太后喜歡溫婉蓉,不是一般的喜歡,至於原因,本宮不想告訴你。”

長公主立刻會意,嚷道:“不就因為她是父皇的私生女!”

“閉嘴!”杜皇后徹底被激怒,毫不猶豫揚手一巴掌落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保和殿裏那張美人圖畫的是誰?!”

長公主捂着臉,紅着眼眶,囁喏道:“知道,不就是先皇叔的麗嬪妃……”

“你知道為什麼說出來!”杜皇后怒不可歇,“你父皇最恨人提及往事,你還口無遮攔!傳到你父皇耳朵里,別說關你進大宗正院,殺你的心都有!”

長公主半信半疑:“難道父皇會為一個死去的女人殺自己皇女?”

杜皇后覺得長公主愚不可及,聲音冷下來:“今兒這些話就我們娘倆說,你知道你父皇頭風病怎麼來的嗎?真是常年征戰染惡疾?根本不是。”

“那是?”

“麗嬪頭七第二天,你父皇當晚突然發作,落下病根。”

長公主沒感受過真正情愛,但杜皇后明白怎麼回事。

皇上不是沒動過真情,而是愛的女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愛了不該愛的人,動了不該動的情,就要付出慘痛代價。

“母后,那溫婉蓉真是父皇的私生女嗎?”長公主的聲音拉回杜皇后思緒。

杜皇后沒有正面回答:“也許是,也許不是,麗嬪侍寢過先皇。”

麗嬪因貌美被先皇和還是親王的皇帝同時看中,但麗嬪到底喜歡誰,以杜皇后之見,應該中意當時的親王,否則不會鬧着不想進宮。

也就那段時間,親王和麗嬪之間不清不楚。

杜皇后怎會把禍水留在王府。

其中手段,她自知。

長公主又問:“母后,您說,父皇哪天會不會把溫婉蓉接到宮裏,也封賞個公主,郡主什麼的?”

杜皇后想不是沒這個可能,可眼下,有得皇上有命才行。

“你父皇這段時間時常發病,你沒事多去保和殿陪陪父皇,別整天胡鬧,讓人說閑話。”她的意見,長公主不敢不聽。

可從坤德殿出來后,長公主就變了臉,叫人去查,自己秘密出宮找覃煬的事到底是誰鬧得滿城風雨。

當然她也消停許多,沒再找覃煬麻煩。

但她不找覃煬的麻煩,就天天找丹澤的麻煩。

丹澤經不起她病態的折磨和耗損,沒多久一病不起,被扔回家中,無人問津。

燕都幾場秋雨後,天氣寒涼起來。

溫婉蓉已經穿上新的厚外衣,肚子已經遮不住,頂着衣服,走路做事都變得不靈活。

覃煬只要回府,就成了她的跟班,只要溫婉蓉要的,哪怕天上月亮也想辦法摘下來。

溫婉蓉看在孩子的份上,並沒有跟覃煬繼續劍拔弩張,但就是不回原來的院子。

覃煬臭不要臉,溫婉蓉不來,他就大喇喇跑到她屋裏去睡,還裝可憐說,不讓睡床,他睡地鋪也行。

溫婉蓉自然不會要他睡地上,一是秋天涼,二是覃煬的傷就算痊癒,還要養,否則舊傷複發,疼起來要人命。

覃煬樂得不行,故意擠着她,犯賤道:“有人管就是不一樣。”

溫婉蓉不大理他,反正都是歪理邪說,沒必要當真。

覃煬繼續厚臉皮,手伸過去:“老子想摸摸崽行不行?”

溫婉蓉就讓他摸,不說話,不表態。

就跟覃煬之前對她一樣,覃煬說什麼,她都答應,就是少了熱情和主動。

覃煬心知肚明,不好受也受着。

正應那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可報應來得也太快了。

他想着,悶嘆一聲,像是說給溫婉蓉聽又像說給自己聽:“溫婉蓉,你對我好,我都知道,但誰都可以說我覃煬不好,你不能。”

後面一句,你是我最在意的人,他說不出口。

唯一表示,就是把溫婉蓉緊緊摟懷裏。感受彼此的體溫和呼吸。

溫婉蓉能感受到覃煬的歉意,努力挽回兩人關係,但她就不想原諒他,即便兩三個月過去,閉上眼他和長公主接吻的畫面歷歷在目。

覃煬對待長公主的每一個細節都曾經在她身上發生過的。

那一瞬,她再沒辦法自欺欺人,曾經天真認為只要自己是覃煬最後一個女人,以前如何就過去吧,畢竟曾經他們誰也不認識誰。

現在她明白,貓吃腥一輩子都會吃,不會因為一條魚放棄其他的魚。

同理,她不過是他睡過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他和她的每個動作,每次親吻,和別人沒有任何不同,自己又哪來的自信自我感覺良好認為,她是他的終結者呢?

覃煬時不時主動和她說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也不想聽。

說不定這些話,他對別的女人也說過,換湯不換藥而已。

“我累了,睡吧。”溫婉蓉閉上眼,她確實累。肚子一天天增大,她身體負擔一天天加重,加上心情不好不壞,對覃煬沒興趣也沒耐心。

覃煬本來還想說什麼,話到嘴巴又咽下去,說聲好。

曾經這都是他對她做的事,故意冷着她,晾着她,不冷不熱,聽她求自己,說盡好話,任意妄為踐踏她的好心好意,一門心思要狠狠治她一回,看她以後敢不敢口無遮攔,說傷他自尊的話。

他一度認為,溫婉蓉跟其他女人沒有不同,把他看得緊緊的,他說什麼,她都信,看他的眼睛亮晶晶,帶着崇拜,變花樣求他重視,極大滿足他的虛榮心。

現在他依舊認為溫婉蓉跟其他女人沒什麼不同。唯一差別,是她佔據他心裏的分量。

愛是真愛,為什麼愛到後來,遍體鱗傷。

覃煬反思。

至於和長公主的事,他處於百口莫辯的尷尬中。

換以前,他有一百種方法治死長公主那種浪蕩貨,現在不行。

但說那天沒邪念是假話,長公主天天糾纏,他早就想好就用軍中蹂躪官妓的辦法,給長公主一個教訓,讓她知道男女先天優勢差別。

結果……他什麼都沒做,被溫婉蓉抓現行。

其實就親個嘴,像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想想,很冤。

溫婉蓉大概不太舒服,睡眠淺,覃煬一翻身,她就醒了,但又沒有完全醒,迷迷糊糊喚聲覃煬,下意識抱他,整個人蜷縮他身邊,又睡過去。

覃煬輕手輕腳把胳膊伸到她頸窩下當枕頭。然後拉了拉被子,將兩人蓋好,趁溫婉蓉睡着,低頭親了她一下。

他現在只剩偷親……

覃煬覺得窩囊,他什麼時候輪到“偷,親”的地步。

再看看溫婉蓉一臉靜謐的睡相,實在想不出她甩耳光的凶樣。

覃煬犯賤想笑,被打了幾次,當下氣,事後想想算了。

他肯定不能動手,否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她讓他不好過。

想到不好過,覃煬接着嘆氣,不知這次記仇,又記多久……

隔天覃煬輪值,不用一早進宮,陪溫婉蓉睡到自然醒。

溫婉蓉剛醒,人在迷糊的狀態下,很黏人,哼哼唧唧習慣性往覃煬懷裏鑽,像撒嬌。

覃煬也就這個時候,感受她的愛意。

他也趁這個時候,柔聲問她想吃什麼。或者今天想做什麼。

溫婉蓉都會回答,而且聲音軟糯,乖巧地像只貓。

覃煬現在特別珍惜,兩人好好說話的時光,哪怕只有一會,他滿足她所有要求。

溫婉蓉懷孕后,口味越來越怪,喜歡吃酸的,也喜歡吃辣的,而且還喜歡吃大油的東西。

她跟覃煬說,早飯想吃梅菜扣肉。

覃煬連忙答應,起床跟冬青交代,要小廚房快做。

而溫婉蓉躺在床上繼續睡。

覃煬問她起床嗎?

溫婉蓉搖搖頭,說腰疼,不想起。

覃煬又上床,抱着她,輕輕給她揉腰。

總之以前都是別人伺候他的事,現在他學着伺候溫婉蓉。

“覃煬,”她緩緩睜眼,微微蹙眉,“孩子剛剛在動。”

覃煬緊張:“是嗎?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大夫說都是正常的。”溫婉蓉靠在他胳膊上,眼底透出母性的慈愛與溫柔。

覃煬把人往懷裏摟了摟:“你有不舒服就告訴我,我不在家。你就叫冬青。”

溫婉蓉嗯一聲。

覃煬問:“你要不要再睡會,早飯估計還要等。”

溫婉蓉說不睡了,想起來活動一下。

覃煬轉身伸手把她衣服都拿過來,腰側的盤扣溫婉蓉看不到,就由他幫她扣。

“謝謝。”每次這種時候,她都小聲言謝,覃煬什麼時候幫女人系過扣子,她見好就收。

覃煬瞥她一眼,笑了笑,趁機表白:“溫婉蓉,你說老子不在乎你,老子長這麼大,給女人穿衣服扣扣子,就你一個。”

溫婉蓉換以前肯定早樂開花,她現在連笑都不笑,說:“以前睡那麼多女人,有也忘了吧。”

覃煬就知道她會說這種話嗆人,邊扣邊嘆氣:“哎,憑良心說,我真罪無可恕?我對你如何,你心裏有數,其實那份調令書,只要你拿來。老子都會簽,杜皇后晾死這點,才要你來當說客。”

溫婉蓉不吭聲。

覃煬拿厚外套給她披上:“我知道,你把檢舉信背地裏交出去了,宮裏風言風語,另外長公主不來騷擾老子,就知道你一定做了什麼。”

何止她了解他,他也很了解她。

“哎,你就不怕長公主報復?”覃煬有他的顧慮,“別人怎樣老子無所謂,你不能怎樣。”

“你在乎我,為什麼要跟別的女人親嘴?”溫婉蓉不是聽不出好賴,可想想就很難過。

提起這事,覃煬也覺得冤:“溫婉蓉,到底是老子去找她,還是她主動貼上來,你不都看見嗎?”

溫婉蓉蹙蹙眉,眼眶泛紅:“我看見了,你為什麼不拒絕?”

覃煬說:“你以為老子沒拒絕?她在宮裏三番五次堵老子,老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被個女人糾纏不休,還要躲,還要避,老子不煩,不窩囊?”

溫婉蓉別過頭,不悅道:“所以她親你,你就逮到機會回擊她是吧?”

覃煬煩躁抓過自己衣服一件件套上:“你說我怎麼辦?她是男的,老子早打死他。”

“那你也不能親她!”溫婉蓉吸吸鼻子,眼見又要哭。

覃煬連忙哄:“是是是,不該親,不該親,你說什麼都對,我都按你說的辦還不行。”

說著,他想抱抱她,被一把推開。

“別碰我。”溫婉蓉徹底清醒后,對覃煬態度判若兩人。

覃煬哭笑不得:“好好,我不碰你。”

典型農夫與蛇,剛剛迷糊狀態,黏死人,等他幫她把衣服穿好,扣子系好,馬上翻臉不認人。

覃煬心想,這次哄好,長個記性,再不隨便招惹溫婉蓉,現在誰治誰……世風日下。

想歸想,哄歸哄,態度必須端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然後溫婉蓉說想出去轉轉,覃煬鞍前馬後,問她想去哪裏轉?

溫婉蓉也說不出去哪,她就不想天天窩在府里。

覃煬說乾脆一起出門,他入宮,正好一路,把她送到她想去地方。

溫婉蓉沒反駁。

覃煬陪她坐在馬車裏,搖搖晃晃,看她頂着肚子,端坐在一旁,對襟豎領的一圈銀狐毛正好到她下巴,毛茸茸,襯着粉嫩的臉龐,嬌俏又可人。

他實在忍不住,一把把人摟到懷裏,低頭想親,被對方推開。

饒是如此,他還是碰到她的臉頰。

溫婉蓉擦擦臉上口水,嫌惡說臟死了:“你吃過別的女人口水,別碰我。”

覃煬看她一臉哀怨,笑得不行,歪理邪說:“你吃老子口水吃少了?早飯還跟老子吃一盤菜,怎麼不嫌臟?”

溫婉蓉回嘴:“行,以後我們分開吃!”

覃煬馬上改口:“哎哎,我就隨口一說,還來真的。”

溫婉蓉別過頭,不理他。

覃煬投降:“好,好,不親就不親,你說了算。”

他嘆氣,溫婉蓉說得出,做得出,懷孕快五個月,現在別說瀉火,碰都不讓碰,有幾次半夜趁睡熟下手,不小心把人弄醒,差點把他從屋裏趕出去。

明擺要憋死他。

覃煬大嘆一口氣小嘆一口氣,感覺自己快要發霉。

溫婉蓉確實也是故意的,她想覃煬管不住下面,想出去瀉火,隨便他,讓他去親別的女人親個夠。

她又不是沒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在書市附近下了車,車夫說送完二爺就來接她,溫婉蓉點點頭,帶着冬青離開。

覃煬在車裏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盡頭,嘆氣,以前都是她目送他,現在反過來了。

溫婉蓉對書籍沒什麼特別要求,只要自己感興趣的都會翻看,賣多了,掌柜自然認得她。

店裏夥計見她是老主顧,又是孕婦,特別搬張椅子給她坐,又倒杯清茶,把她看中的幾本書都拿來,供她一一挑選。

溫婉蓉正看得津津有味,倏爾一張紙從書的末頁滑落出一角,她下意識抽出來看一眼,愣了愣,叫來夥計,指着自己手上的書問:“這本書被人預定了嗎?”

說著,她把手上的紙條遞過去:“喏,這是從書裏面掉出來的,你看看,是不是掌柜寫的?”

夥計一看,確實是掌柜寫的。連連道歉:“夫人,真抱歉,這本書確實是丹大人預定的,您要不再挑別的?”

溫婉蓉笑笑,說無礙,把書還回去,又拿起另一本開始翻看。

夥計大概怕得罪老顧客,趕忙拿着書去問掌柜怎麼辦?

掌柜拿起紙條看了眼,又看了眼溫婉蓉,親自過去賠禮道歉:“夫人,都是愛書之人,丹大人雖預定,但早超過取書時間,且沒付任何訂金,您若不嫌棄,我這就打發人去他府上問一問,是否願意將此書讓給夫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溫婉蓉正因為看到是丹澤預定的才沒要,她想如今的丹澤肯定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過去,連連搖頭,說不必麻煩,也不是非買不可。

掌柜是生意精,嘴上說不麻煩,那頭已經叫夥計去找丹澤。

夥計去了沒一會回來,說對方不要了,夫人喜歡買去便是。

溫婉蓉是挺喜歡這本書,既然對方成人之美,她沒客氣,買完書,正好府上的馬車來接,她沒多想上了車。

走到半路,她想起什麼,要馬車原路返回,叫冬青找書鋪掌柜要了丹澤的地址,打算登門道謝。

既然都是知書達理之人,該有的禮儀免不了。

原以為丹澤府邸起碼是三進三出的大院子,沒想到是個一進院落的三合院,而開門的小廝一看就是缺乏管教的下人,瞟一眼溫婉蓉又瞟一眼冬青,橫聲橫氣問:“你們找誰!”

冬青皺皺眉,上前一步,攔在溫婉蓉前面,聲音清冷道:“是大理寺少卿丹澤,丹少卿家嗎?”

小廝一聽對方敢直呼其名,氣勢弱了幾分,梗着脖子問:“是,你們是?”

冬青自報身份:“麻煩你跟丹大人通報一聲,覃府的少夫人登門拜訪,快去!”

她后兩個字陡然提高音量,嚇了小廝一跳,趕緊進去。

等了好一會,溫婉蓉以為丹澤不會出來,準備離開,半舊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個縫,從裏面探出一張蒼白的臉,有氣無力朝她笑笑:“夫人拜訪,有失遠迎,在下失敬。”

溫婉蓉看出來丹澤病得不輕,他人靠在大門上,一隻手緊緊抓住門邊,勉強撐住。

“你沒事吧?”她下意識上前詢問,“要不要我叫大夫來瞧瞧?”

丹澤輕輕搖頭,低聲說不用,又問溫婉蓉找他何事?

溫婉蓉本來準備道謝,一看丹澤這個樣子,明白為什麼預定的書沒去拿,估計一直病着,耽擱了。

她覺得現在拿走書跟趁人之危沒差,忙將書遞過去,話鋒一轉:“方才我去書鋪,看見你預定的書,掌柜與我相熟,求我帶給丹大人。”

丹澤看看她手上的書,又看向她,一愣:“剛剛書鋪的夥計說這本書有人要了,怎麼又?”

溫婉蓉笑起來,善意謊言:“夥計新來的,可能不懂,掌柜嫌他闖禍,這不才求我過來。”

丹澤遲疑一下,接過書,說聲謝謝。

溫婉蓉客套兩句,福禮告辭。

她帶着冬青才走出幾步,倏爾身後傳來一聲響動,再回頭,丹澤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剛剛進去的小廝不知跑哪去,也不出來扶人。

溫婉蓉沒多想,叫來車夫,把人扶進屋,隨後找到小廝,要他趕緊去請大夫。

她有意避嫌,沒進丹澤的廂房,但從屋門口看進去,四壁空空,除了一張桌子,一張條凳,一個兩開門的衣櫃,再就是一張床,別無其他,桌上連個茶壺都沒有,幾個茶杯又舊又臟。

好歹大理寺少卿,四品官員,怎麼家徒四壁,未免寒酸。

溫婉蓉心思,不是跟着長公主吃香喝辣的嗎?

這是吃哪門子香哪門子辣?

不說其他官員家裏,光覃府一個下人房也比丹澤屋裏殷實。

最誇張的是,大夫請來后,小廝要溫婉蓉墊付診金,說自家大人最近手頭不寬裕。

溫婉蓉覺得莫名其妙,大理寺少卿,按理不至於連幾兩銀子的診金都拿不出吧?

丹澤大概羞於啟齒,拿來紙幣,寫了借條給溫婉蓉,說過幾日一定歸還。

溫婉蓉倒沒太在意這幾兩銀子。她疑惑的是丹澤怎麼會沒錢?

不過對方現在是病患,她不好多問什麼,反正大夫也來了,便轉身離開。

回府後,冬青提議以後少跟丹澤來往。

溫婉蓉沒太往心裏去,她沒說丹澤的過去,只說之前認識,算個故交,朋友有難,伸手幫一把,舉手之勞而已。

冬青知道自家夫人分寸,沒再多說什麼。

溫婉蓉懷孕后,府里一切事物不用她操心,閑暇時間大把,買回幾本書,沒幾天能看完,看完她又想買新書回來。

而這一次去書鋪,掌柜拿了幾兩銀子給她,說是丹大人給的。

溫婉蓉都忘記診金的事,趕緊叫冬青回去把借條拿來,叫掌柜幫忙給他。

之後她沒怎麼出去,因為孩子已經五個月,天氣早已從秋轉冬,一個天冷怕染風寒,一個行動不便,她索性窩在屋裏取暖,看看書,準備小衣服。

直到有天,垂花門那邊來報,說二爺同僚登門拜訪。

溫婉蓉還奇怪,自從覃煬成為御林軍總統領后,除了樞密院幾個關係特別好的,一般沒人登門拜訪,更別提同僚。

她整理好衣服,披上厚披風,拿着手爐出了屋。

以為是樞密院的哪個禍害胡鬧,她一直從垂花門走到大門口,也沒見半個人影,正打算進去,聽見街對面傳來熟悉聲音,叫了聲夫人。

溫婉蓉轉過頭一愣,沒想到是丹澤。

他畢恭畢敬朝她作揖行禮,如君子般,保持一步開外的距離,感謝道:“上次多虧夫人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說著。他從袖兜里拿出之前那本書,雙手奉上:“在下後來聽掌柜說,愛書之人正是夫人,在下愚鈍,物歸原主,請夫人不要嫌棄,丹某提前翻閱看過。”

“不嫌棄,不嫌棄,”溫婉蓉伸手接過書,低頭淺笑,“看來你都知道了啊。”

丹澤點點頭:“夫人好意,在下記住。”

溫婉蓉笑得不好意思:“別在意,書原本是你預定的,你成人之美,我該感謝你才對。”

丹澤笑笑,沉默片刻,另起話題:“夫人,寒舍不雅讓您見笑,還請夫人……”

他話未說完,溫婉蓉會意道:“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丹澤垂眸,眼底閃過一絲難為情:“夫人是不是也覺得在下厚顏無恥,骯髒齷蹉。是個藉著長公主上位的無恥之人?”

溫婉蓉是有耳聞,但沒往心裏去,她想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

她抿抿嘴,安慰道,“你跟着長公主能過上好生活,吃得飽穿得暖比什麼都強。”

“夫人果真這樣想?”丹澤第一次聽到不同的聲音,眼底泛起幾分活氣。

溫婉蓉莞爾淺笑:“你別在意人家怎麼想,關鍵你自己怎麼想。”

丹澤低下頭沒吭聲。

溫婉蓉看他氣色不好,估計身體沒恢復,忍不住規勸道:“長公主對你好嗎?你年紀輕輕,得為自己打算,總不能跟在長公主身邊一輩子。”

她不好挑破男寵這兩個字,太傷自尊。

而丹澤也沒想所謂男寵,恃寵而驕,相反處處低調,小心隱忍退讓,給人感覺他並非為權貴,而是為生計,討口飯吃,很幸運被長公主看中。

但長公主的德行,被她看中是幸運嗎?

溫婉蓉對長公主打心裏厭惡。

丹澤對於她的規勸似乎聽進去一些,拱手道:“多謝夫人提點。”

頓了頓,又道:“公主對在下很好。夫人不必操心。”

語畢,告辭離開。

溫婉蓉站在原地,看着丹澤的背影微微愣怔,難道方才是她眼花,長公主對他好,為何要哭?

她不是沒看到,丹澤眼眶紅了。

然而這件事來不及細想,她家那位騎馬橫衝直闖的覃二爺,隔着大老遠就喊她名字。

“天這麼冷,你跑到大門口做什麼?”覃煬從馬上跳下來,拉起溫婉蓉的手搓了搓,笑得和艷陽天一樣燦爛。

溫婉蓉拿出書,沒做過多解釋:“丹少卿給我來送書。”

覃煬打心裏瞧不起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嗤之以鼻:“少跟這種不三不四的爛貨來往,免得教壞老子兒子。”

說著,他伸手要摸溫婉蓉的肚子,被一巴掌拍下去。

溫婉蓉推開他,自己回府:“你罵人,說粗口,一樣教壞孩子,從來就沒聽你好好說話。”

覃煬跟在後面,扶着她,笑道:“好。好,我不會說話,你會說,你教教我。”

溫婉蓉懶得跟他胡扯八道,甩開手:“你走遠點,我不想跟你說話。”

覃煬死皮賴臉跟上去:“哎,你對我態度好點不行,兒子聽到你這種語氣,我這個當老子的顏面何存,威嚴何在?”

溫婉蓉瞪他一眼:“還顏面,還威嚴,早被狗吃了!”

覃煬繼續歪理邪說:“對,對,我在你這早沒了,說,是不是你吃了?”

溫婉蓉反應過來:“你才是狗!”

說著,她煩死他,推又推不動,提着棉裙,小跑進垂花門。

她一跑,把覃煬嚇到了,趕緊追上去,拉住她:“哎!別跑!小心兒子!”

溫婉蓉抽回手。要他離她遠點。

覃煬臉皮比城牆厚,隨便她怎麼趕他,就是不走,妥妥跟着溫婉蓉,她去哪他去哪。

照說,覃煬這段時間表現,可圈可點。

溫婉蓉也看出他極力和好的態度,就覺得不能輕易原諒,免得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次不整治下來,以後還敢胡來。

覃煬仰天長嘆,他哪是娶個媳婦,簡直娶個祖宗。

冬季天黑早,兩人吃完晚飯,覃煬和她進裏屋說話,一臉嫌棄:“這個屋子沒我們的屋子暖和,你乾脆搬回去吧,我無所謂,就是擔心凍到兒子。”

說著,他摸她肚子,嘴上抹了蜜一樣:“當然更怕凍到你。”

溫婉蓉不想回去,但覃煬說的也是事實,猶豫再三。同意了。

覃煬行動派,她話音剛落,他就穿好大氅,又給溫婉蓉披上斗篷,拉着她說回去。

溫婉蓉不願意:“屋裏什麼都沒準備,還得找炭盆取暖,就不怕冷了?”

覃煬嘿嘿一笑,說回去就知道了。

他推開門的一瞬,屋裏暖意撲面而來,屋裏乾乾淨淨,看得出每天都有人打掃。

溫婉蓉進屋看了一圈,忽而發現,之前她收起來的劍穗,不知什麼時候覃煬又掛回去,還有她以前掛的小玩意,統統掛回去。

覃煬把門關上,過來從背後摟住她:“盡量保持原樣,掛得對不對就不知道了。”

經這麼一提醒,溫婉蓉發現確實掛錯了幾個。

見她不吭聲,他笑起來:“哎,不感動一下?老子翻箱倒櫃才找到這些玩意,你以後收拾東西不要藏那麼深。”

溫婉蓉本來感動的心情,被一句話逗笑了。

她倏爾轉過身,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懷裏,忍不住哽咽:“你以後不準親別人!不然就拔舌頭!”

覃煬樂不可支,拍拍她的背:“不親,肯定不親,老子不想拔舌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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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就上:將軍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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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再親就拔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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