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骯髒的要求
“不同意？”洛明的語氣，忽的有些輕蔑，頓了頓，陷在沙發里的他又抽了一口煙，“葉施施小姐，你知道你現在在跟誰說話嗎？”
葉施施楞了一下，顯然，她沒有想到到剛才溫潤的洛明，此刻會變得咄咄逼人。
不過也是，他是總統，想來，向來都不喜歡別人忤逆他的意思吧。
“總統先生，恕我直言。現在已經不是舊社會了，而且根據婚姻法，在Y國婚姻自由，任何一個人都不允許包辦另一個人的婚姻，我想……總統先生應該不至於那麼陳舊迂腐吧？”
葉施施已經坐正了姿勢。
她當然知道洛明的用意，並沒有那麼簡單。再說，一個總統哪裏有時間來關心百姓的兒女情長，定是另有目的。
只是對於葉施施來講，婚姻是她這輩子最需要守護的東西，雖然在外界看來。厲宇辰已經死了。可事實上呢，他還活着，可她卻萬不能將這個秘密告訴別人。
此刻，空氣很安靜。
氣壓很沉。
氧氣和煙霧在滴答的鐘聲里不斷碰撞，甚至，極有可能爆炸！
面前的洛明好似被香煙撩撥起了醉意。
驀地，只見他站起身，原本挺拔的身體忽的有些晃動。他將抽到一半的香煙扔到煙灰缸里，“呲”的一聲，原本點燃的香煙在煙灰缸的水汽中，做着最後的掙扎。
這一刻，葉施施恍惚覺得，洛明的身後有一個影子，它的樣子和此刻掙扎的煙蒂沒有兩樣。
在掙扎，想着努力逃脫困境。
她覺得好笑，一個總統，還有什麼可掙扎的？
此刻，洛明已經將自己的身子俯到了葉施施的面前，“葉小姐，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知道，其實我們都是在玩一個骯髒的遊戲。既然誰的手裏都沾着血，那麼所謂的陳舊迂腐又算得了什麼？”
坐在沙發里的葉施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心頭砰砰作響，可依然鎮定，“我知道你們在玩紙牌屋的遊戲，但是你們怎麼玩，別扯到我頭上，也別扯到厲家的頭上。”
她已經起身，向著面前神色不明的洛明微微鞠躬，“抱歉了總統先生，我先生屍骨未寒，而且現在整個厲家都在我的手上。所以，讓我成為理查德親王的王妃，恕我做不到。
再說，結了婚，到時候很多厲家的重要命脈豈不是被L公國掌握？據我所知，我們Y國的關係和L公國並不是太好。”
她說完，便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只是“噠噠噠噠”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不自覺地連同着自己的心臟，害怕得慌張。
也許是太安靜。
木香味雜糅這強烈的男性氣息，讓此刻的葉施施喘不過氣來。
“就是因為不大好，所以才讓你去做王妃！”
猛地，原本靜瑟的空氣中，爆發出獅子一般的吼聲。
洛明，發火了！
而他從原本溫潤的樣子，一下子變成了暴怒的獅子，這，才是最可怕的。
果然，這樣的餘波讓門口的葉施施狠狠怔住了。她的呼吸急促，想反駁些什麼，卻最終找不到借口。
再說，她哪裏還有反駁的勇氣。
一瞬間，腦袋再次開始嗡嗡作響，她甚至害怕洛明這個時候會從抽屜里拿出一支槍，然後直直的指着她的後背。
電影裏，不都是這樣的么？
呼吸……開始變得有些紊亂。
然而，就在她以為此刻是劍拔弩張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洛明平靜的聲音，“抱歉，我剛才是太着急了，坐。”
好似在妥協。
葉施施已經沒有了退路。
轉身，略過洛明的眼神，再次在距離門口最近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包，依然放在膝蓋上。
一副戒備又準備隨時離開的樣子。
“總統先生，其他的好談，但是讓我嫁給理查德親王，抱歉我做不到。”
她還是重複着自己的立場。即便她知道面前其實是一直暴怒的雄獅，一旦有誰觸及了他的逆鱗，甚至那個人便會丟了性命。
洛明吁了一口氣，在書房裏踱來踱去。
“沒有說讓你真的嫁給理查德，只是，希望你的出現能夠緩和Y國和L公國的局勢。
L公國雖然小而且經濟不發達，但是他們的士兵強悍而且武器先進。所以整個國會對L公國很是忌憚，但情勢若是一直這麼緊張的話，我怕對於我們整個國家都不利。”
這話，洛明只是說了一半。另一半，更重要的是，洛明馬上要迎來連任的選舉，若是這個時候L公國公然進犯或者挑起爭端，那麼命中對於洛明的支持度就會大大下降，甚至，他都會被彈劾。
所以，葉施施的出現，正好成了他的救護傘。
葉施施當然不是傻瓜。
面前這個玩轉紙牌屋的男人，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盤算。可是，現在就算自己揭穿了他又能怎樣？
“總統先生。這樣偉大的任務就交給更加適合的人吧。作為‘和親’的人選，我好似不大合適。二婚，還帶着孩子，您說對不對？”
她覺得這個理由足以說服洛明，不想，面前的洛明忽的嗤笑起來。
“葉施施，你要明白，其實你沒有和我談判的權利。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我的總統令遲遲不發，讓你們厲家依然在經濟封鎖中，我相信不出一個月，厲家的資金鏈一定會出現問題。
要麼你和理查德在一起，不用結婚，只要你和他在一起一個月就好。一個月以後，我自然會以Y國總統的身份接你回國。”那個時候，洛明也度過了最敏感的被彈劾期。
葉施施抓着拎包手環的手，緊了緊。
“真的不用結婚，只是逢場作戲？”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我只要一個月的時間，而任何一個王氏準備婚禮的期間起碼要半年，所以，相信我。”
洛明才不管葉施施的情感，他只關心自己的仕途。
葉施施心中嘆了口氣，驀地，抬眼看着窗外，淡淡道，“知道了。”
……
最終，葉施施像一個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洛家莊園。
即便自己在商場摸爬滾打了很久，但是現實告訴她，商場，不是最可怕的。
深秋的傍晚，C市的暮色來的很早，葉施施的車子緩緩穿過了洛家莊園的林蔭大道，最終駛向了主路面。
“夫人，外面回A市嗎？”知道今天葉施施的臉色不好，所以司機的聲音問的很是小心。
“去……葉家吧。”
若是真的答應洛明的要求，若是理查德親王真的和自己求婚，那麼她現在最放不下的就是小諾。
這幾年她過得很動蕩，外界大大小小的挫折猶如飛石一樣向她打來。她終是明白，很多看似光鮮的人，其實背後承受着別人難以面對的壓力。
驀地，葉施施似乎有些同情洛明。想着，反正自己和理查德不會真的在一起，所以也便是為國家盡一份綿薄之力吧。
至少洛明說的有一句話沒有錯，她和理查德在一起，那麼至少兩國之間會安寧。只是，一個月後呢，真的會如洛明所說的，以他Y國總統的身份將她接回去么？
更重要的是厲宇辰。
若是之前他告訴自己是真的，那麼現在算來，自己的丈夫，現在只有一個月的生命了。
可若是現在他趕來，自己卻去了L國，那麼自己是不是成了兩個人情感上的罪人？
她想了很多，最後，車子在葉家的大門口停下。
黑色的鐵質雕花大門緩緩打開。
葉施施從車子裏下來。
“媽咪！”只在下車的一瞬，葉施施就聽到小諾歡快的聲音。好似，之前的綁架毫無發生過一樣。
她有些怔然，看來，小諾真的應該留在葉家。
小諾已經跑到了葉施施的跟前，伸着小短手，一把摟住了葉施施的腰。
他很少像現在這麼熱情了。
“看樣子，你在外婆家住的很開心？”她蹲下了身子，撫了撫小諾柔軟的頭髮。有些離別的傷感，卻不想表露。
小諾的眸子裏發著亮光，努努嘴，“其實，這個是第二個原因，最重要的是，家裏來了我一個好朋友。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
葉施施愣了一下。
小諾最好的朋友？
難道是厲宇辰！對，一定是他！
一瞬間，原本有些涼涼的心口忽的有些澎湃。
努力鎮定着自己的情緒，站起身子一把抱起小諾，“走吧。”
說完，便快步朝着花園走去。
呼吸變得越來越快，腦海里不斷地想像着現在的厲宇辰會變成什麼樣子？他還好么？是不是身上威脅生命的東西接觸了？他來看小諾，是不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
可是，這個時候自己怎麼告訴他。洛明要求自己做理查德的王妃呢？
若是厲宇辰出現了，那麼自己是不是恢復了已婚的狀態，那麼自己就不用去答應那個骯髒的要求了呢？
“媽咪，慢慢走，別摔倒了。”忽的，小諾在耳邊提醒。
葉施施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差點一個趔趄。
只是這一切與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厲宇辰出現，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了。
“歡迎回來。”
還沒走到門口，已經傳來一個富有磁性的男人聲音。
只是這個聲音，卻一下子將葉施施原本心口的驚喜和幸福，狠狠澆透。
葉施施的心瞬間變得涼意四起。
她越過男人的視線，走向客廳，“您怎麼來了？”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理查德親王會在這個時候來到葉家，甚至更加諷刺的是，小諾竟然將理查德親王作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怎麼忍心告訴他，這個所謂的好朋友，其實是個大魔頭呢？
“施施，回來了。”這時葉母也迎了上來。
“媛媛呢？”葉施施不想說起理查德的話題，因為已經夠煩躁了。
葉母看了看理查德。轉眸對葉施施笑笑，“媛媛這段時間去國外散心了，好像說……和朋友一起。”
“男朋友？”
“這個……她好想沒有細說。”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早已將理查德晾在了一邊。
葉母當然是自覺不好意思，只是，卻也清楚自己女兒心中的想法。
“外婆，我想吃柚子汁，你可以幫我去廚房榨點么？我最喜歡和您做的果汁了。”小諾適時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
他還真是將理查德作為自己最好的朋友。
葉母無法，便走進了廚房。
客廳里，再次只剩下葉施施和理查德兩個人。
“你好像……對我有些敵意？”
理查德開門見山的話，忽的讓葉施施有些招架不住。原本努力想掩飾的表情。此刻轟然倒塌。
“沒有，你想多了。”即便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回答顯得很假。
“你怎麼不問問，我來葉家的目的是什麼？”
“我其實沒有窺探別人私隱的興趣。”
連着葉施施都不知道，自己的話語，已經變得原來越多咄咄逼人。
好在理查德也不介意。
只見他坐在葉施施一邊的沙發上，雙腿交疊。
卻沒有說話。
好似，他在審視她。
“親王殿下看着我做什麼？”葉施施似乎問到了獵豹的味道。
尤其是在她知道理查德的圖謀不軌和洛明的別有用心。
“真後悔，當年沒有早點遇見你。”理查德的話語裏透着油滑，顯然，是一個情場老手，“不過現在遇見，也不算太遲。”
“如果親王殿下這次是來商量厲家航線業務的話，抱歉，我還是不能和你合作。”她已經準備起身。
不想，理查德根本沒有攔住她的意思，而是繼續自言自語道，“我之前有很多風流往事，但是那些，大多數只是逢場作戲，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葉施施的身體頓了一下。
饒是在洛明的話語裏已經明白理查德會求婚，但是沒有想到，這個那人，卻有這種方式。
真是一個狡猾的男人，若是自己說介意，是不是顯得自己很沒有度量？
“抱歉親王殿下，其實您的逢場作戲，和我並沒有關係。所以，並不能扯上介意或者不介意。”她才不會落入他道德陷阱。
“可是我和你，並不是逢場作戲。”
忽的，男人這樣的話語，穿透了整個客廳的空氣。
他說的還是淡淡，但是這樣的話語裏，卻透着從未有過的真誠。
好似，一個回頭的浪子一般。
這一秒，葉施施的心跳快得厲害，轉眸，第一次認真地看着理查德親王，“如果您是在窺探厲家的財富和航線上的話語權，那麼抱歉，我和您並不合適。”
她忽然不想聽從洛明的話語。
“施施，我愛你。嫁給我號碼？和我一起去L公國，我會讓你過上更加幸福的生活。”
在這樣的空氣里，這樣的話語似乎有些突兀，但是因為青澀，反倒是顯得真誠。
這時，只見理查德從懷裏掏出一個深藍色的盒子，走到葉施施面前，單膝下跪，“這枚戒指，是我祖母留下來的，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純凈的祖母綠，代表我最純凈的心，我祖母的愛情很完美。我也希望，讓這份完美的愛情在你我之間延續。”
葉施施被理查德攔住了去路。她想要拒絕，可是此刻看着男人藍色的眼睛裏透出的青澀，卻有些不忍。
“收回去吧，我不適合。”
最終，她還是遵從了本心。
“理查德，你終於向我媽咪求婚了，太棒了！”不想，從角落裏，傳來小諾的聲音。
只見他邁着小短腿跑到理查德的身邊，俯身看了看他手中的祖母綠戒指，驚呼道，“媽咪，這個戒指我在網上見過，叫做綠洲之心，世界上最貴的寶石之一。理查德，你也太夠意思了。”
小諾只是將理查德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只是他不知道，他這樣做，讓他的母親陷入了為難的境地。
“媽咪，答應了吧。”
小諾拉扯着葉施施的衣角，開始不住地請求。
葉施施搖搖頭。
在這件事情上，她是篤定的，就算自己的孩子再請求也沒有用。
忽的，卻在此刻手機鈴聲乍然響起。
是葉施施的。
“抱歉，我接個電話。”剛好藉此，葉施施走出了尷尬的客廳。
花園中。
“你好，請問您是？”手機顯示是A市的固定電話，但是這個號碼卻很是陌生。
難道是老宅有什麼事情？
“葉施施小姐嗎？”
“我是。”
“哦，我是A是警|察局的，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們厲家在這段時間有重大的洗黑錢行為。所以，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調查。”
“洗黑錢？抱歉。我們厲家這段時間都處於被江城查封的階段，怎麼可能還會洗黑錢？”葉施施說著，脊背開始發涼，“請問，是誰舉報的？”
“抱歉，這個我們無法告知。當然，我們知道厲家在A市的影響力非常大，所以葉小姐，我們不想驚動社會，還是希望您能夠儘快回到A市，配合我們調查，這樣，對您和對我們都好。”
葉施施嘆了口氣，“這個，我的律師會處理。”
之後又說了很多，最後警察那邊的意思，還是希望葉施施儘快回去。
她無法，只能給厲家的律師打了電話。
可剛一打通電話，律師便十分緊張的問葉施施，“夫人，您這段時間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得罪？
“沒有。”
她說得有些心虛，可是此刻。她已經漸漸明白了這些事情的大致原因。
“夫人，本來江城出掉，我們厲家應該是最先被扶正的，但是沒想到，其他財閥總統令都撤銷了，可唯獨我們厲家卻還沒有撤銷。而且剛剛還說收到消息，說我們厲家洗黑錢！所以，我想問問您，是不是得罪了那些不該罪責的勢力。”
葉施施聽言，心口緊了緊。
手死死抓住手機，強忍着洶湧的心潮，涼涼道，“沒有。”
“那就奇怪了。”
“你好好調查下，也許是同行誣陷。”
“是，夫人。”
掛下電話的那一刻，葉施施的頭暈的厲害。
呵，真是沒想到，洛明的手段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狠辣。
她打算撥打總統辦公室的號碼。
未料，卻在再次打開手機的一瞬，手機屏幕中亮起了一條信息【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更何況是對一個死人。我並沒有讓你真的嫁給理查德，只是，所謂的逢場作戲，對你，和對我，都好。】
信息沒有署名，但是葉施施知道，一定是洛明。
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耳朵嗡嗡作響。
下一秒，她快速刪掉這條短訊。
轉身，驀地看向客廳中的理查德，他依然還跪在那裏，而小諾。則一臉認真地陪着他。
葉施施有些哭笑，所以，現在她是不是必須答應了？
可若是厲宇辰回來，或者看見這一切，自己應該如何解釋？
也許找個機會，和厲宇辰說清楚，他應該會理解吧？
想到這裏，她邁開腳步，走進了客廳。
“花園的景色很美，我想在花叢中，你應該已經經過深思熟慮。”理查德哪裏不知道葉施施此刻焦急的神情，可是他並沒有拆穿。
所以，他這樣的行為，反倒是讓葉施施的心口忽的一暖。
下一瞬，只見她俯身，雙手捧起理查德手中的深藍色盒子，最後，緩緩蓋上。
“這個禮物太貴重，下次吧。”
她還是找了一個理由開脫。
“下次？那就是說你下次不會拒絕對么？”
“我……”原來自己的話語給自己下了一個陷阱。
“施施，和我一起去L公國吧，那裏真的很美。對了，我聽說厲家還沒有接到總統令，你放心，我現在就找洛明。”
話音剛落，只見理查德走向門外，打了一個電話。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笑容滿面了。
很快，葉施施的手機也收到一個信息【夫人，看來是我弄錯了，總統已經頒佈了總統令，厲家一切都好。】
完全沒有想到，理查德一個電話，就把厲家的危機解除。
“謝謝你。”
“我帶你一起去L公國散散心。”
……
葉施施最後還是和理查德來到了L公國。
只是她下飛機的一瞬，忽的發現理查德看她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奇怪。
不似原來的真誠，而是，變得像頭鱷魚……
“怎麼了，不舒服？”理查德走到葉施施面前問着。
語氣還是溫柔。
“沒事。”
她搖搖頭。
嘆了口氣，想來，是自己想多了。
機艙門打開，卻在這時，她卻看到了一輩子都不願看到的人，心猛地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