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清醒的沉淪

郁萱不顧一切，與梁秋莎搶人的事，在天恆里傳開了。

大家共事四年，卻都還沒見過她用職權搶人，可見這名叫談永皓的新人，十分得她的心。

圈內流傳着這樣的一句話，‘只要被郁經紀傾心對待，不出兩年就能大紅大紫’。

所以，大家看着談永皓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未來的巨星……

談永皓處於人群的焦點，渾身不自在的。他萬沒想過，那夜在酒吧里遇到的美艷女子就是那個大名鼎鼎，又臭名昭著的郁萱。

現在他對她的感覺很微妙。

如果問，為什麼就固執地要選她當經紀人，那不過是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疏離感濃重的商業大廈里，只有她給他一份親切和熟悉，看到她，就莫名會覺得心安。

於是他決定把前途和夢想交給她，給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郁萱簽下他之後，他便正式成為天恆的藝人，開始跟她朝夕相對。

她會向他講解各家唱片的優勢和弊端，幫他設計發展路線。

“首先第一步，不是急着去演唱，表現你的音樂才能。在這個圈子裏，實力固然重要，但還要講究運氣機遇，懂得利用自身的優點，你知道自己的優點是什麼嗎？”

她就坐在他的身旁，距離很近，側過頭來，眼睛鎖定他的時候，他臉上一陣發燙，她怎麼……這麼專註地看着他，還有她的眼睛，怎麼可以這麼迷人……

“少年，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郁萱看到他失神的樣子，不由伸手扯了扯他滿是膠原蛋白的臉。

談永皓趕緊反應過來，認真地思索了會兒，不太確定地開口：“我的長相……？”

靦腆清俊的長相，是他的優勢。

郁萱點了點頭，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我想為你爭取一個廣告，你正式出道的方式，就由第一支廣告開始。”

談永皓說：“我都聽你的。”

然後，他就看着郁萱四下去奔波，為他找資源。他心裏十分感動，覺得自己能遇見她，能得她青睞真是太幸運。

在他以為自己是她最為上心的新藝人的時候，他發現了潘躍的存在。

他的長相也很出色，可跟他這種時下流行的小鮮肉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到底是同門，他猶豫了會兒，便上去跟他打招呼，“潘躍哥……”

潘躍朝他點頭致意，就與他擦肩而過，走到前方的郁萱身邊。

談永皓看着潘越跟郁萱密切地交談着，眼眸不由黯然下來，原來得到她青睞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郁萱的新助理楊佩佩說：“你也別嫉妒，潘躍跟萱姐本來就不單單是藝人和經紀人的關係，其中那層關係，是你不能及的。”

“什麼意思？”他聽得一頭霧水。

楊佩佩翻了個白眼兒，“你平時沒有關注娛樂新聞嘛？萱姐和潘躍的事，網上都有報道。”

談永皓當天收工后，回住所才打開電腦查詢有關郁萱的資料。

結果剛輸入她的名字，就彈出很多負面新聞。

一周前，她陷入懷孕風波，雖然一張孕檢報告澄清了這件事，然她跟手下藝人蕭東城傳曖昧卻是不可磨滅的。

談永皓繼續往下翻，便看到三個月前，她跟潘躍的床照……

談永皓驀地合上筆記本電腦，難道郁萱她……真的如傳聞中那樣，跟男藝人關係混亂？

潘躍因為跟她有了一夜，所以她給了他很多資源……？

這幾天，他待在天恆，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他都看在眼裏。

他心裏亂糟糟的，不知道要怎麼正視郁萱，忽然一條微信消息進來

郁萱：到我這裏來一趟。

因為懷孕的事情，每次回到郁家，郁萱總要受繼母許芬的言語轟炸，還有一向不怎麼管事的郁父，也說她年紀不小了，開始插手她的終身大事，給她安排相親。

郁萱煩不勝煩，再一次搬出郁家別墅，入住新興路的一所高檔公寓。

談永皓打車去了新興路，坐在車上忍不住想，她晚上叫他去她公寓，是幾個意思……

他是個小清新，極度厭惡潛規則，真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郁萱事先給保安打過招呼的，所以談永皓順利進入公寓的電梯。

等聽到門鈴響起的時候，郁萱剛從浴室出來，身上穿着寬鬆的睡袍，她用毛巾擦頭髮的水珠，光着腳去開門。

門一開，談永皓便看見她一副出浴的模樣，通身粉嫩誘人，看得他焦躁不已。

不會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吧……

在她的招待下，談永皓在她的招待下，趿上拖鞋進了客廳。

“萱姐，你這麼晚叫我來，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他別開臉，不去看她。

郁萱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才將將八點半，不算“晚”。“確實有事要告訴你。”

她一邊給他倒水，一邊說：“我給你拿下一個洗衣粉的代言，廣告商那邊時間比較趕，要你明天中午吃完飯就過去拍廣告。”

“明天中午再拍攝，萱姐你大可以在明天早上告訴我，怎麼今晚就把我叫過來……”

“晚上不行？”

談永皓忙搖搖頭，“也不是，就是覺得……覺得……”他越解釋，臉色越紅。

這少年心裏還是忌憚她的，畢竟她的名聲是不太好的。郁萱看穿他的心思，也不點破，直接說：“我讓你過來，只是想給你一張CD，讓你學習觀摩。我看着你性子放不開，擔心你不能順利地完成拍攝。”

拍廣告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性子要放得開，會凹造型，敢於表現自己。

她到電腦桌的抽屜里拿出一張CD推到他面前，“這裏面是專業的廣告拍攝，會教你怎樣在鏡頭前更好地表現。”

談永皓見她這麼為自己着想，不由一陣感動，“謝謝萱姐為我打算了這麼多，可我還誤解了你……”他說到一半，及時住了嘴。

“你誤解了什麼？”郁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談永皓語塞，“我，我以為……”

“以為我會這樣，”她忽然傾身下來，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唇往下壓了壓，與他靠得極近，“這樣對你？”

談永皓臉紅耳赤，恨不得現在就鑽到地面去。

郁萱瞧他這麼不經逗，正要退開，一個清冷的嗓音傳了進來：“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他們回過頭，就見潘躍站在玄關處，他手上拎着一個袋子，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郁萱拉開了與談永皓的距離，眼睛對上潘躍，“你怎麼來了？”

她搬新公寓的事，她的藝人都知道。有時候他們有事來找到她，為避免麻煩，她給小區的保安遞了一份名單。

名單上的人，不用經過通報就可以放行。但前提要出示身份證驗證。

至於進入室內，還是要有鑰匙才行。而潘躍能悄無聲息地進門，顯然是剛才談永皓沒把門關嚴實。

看着粗心大意的少年，郁萱說：“你回去吧，記得按CD上的內容學習。”

談永皓點頭，起身告辭。

經過潘躍身邊時，他抬眼看他，目光冷然。

談永皓感到莫名。

等門再次被關上，潘躍折身去上鎖。

郁萱：“……你幹什麼？”

自從流產一事過去后，他對面對她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今晚是他第一次主動來找她。

潘躍拎着袋子放到桌上，從中拿出一個八寸蛋糕。

看着她驚訝的表情，他淡淡地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郁萱有點恍惚，原來她的生日又到了，只不過她本人又一次忘記。

說了聲謝謝，郁萱拆開包裝盒，也沒有點燃贈送的小蠟燭，就拿起刀叉切了吃。

潘躍看了她一會兒，又從袋子裏摸出一個方盒。

自顧在她面前打開，一條鑲嵌着紅寶石的白金項鏈瞬間映入眼帘。

貴重的首飾，郁萱見過不少，與之前別人送的寶石項鏈相比，潘躍這個不算多貴重。

難得他會記得自己的生日，這禮物也是一種心意，她就坦然地收下了。

氣氛有點尷尬。

其實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單獨相處過了，之前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經紀人與藝人的關係。

還有滑胎的事，她都沒有跟他好好解釋過，他可能以為，她為了事業所以去做人流了吧。

她坐上藝人總監這個位置，就是最好的說明。

她也不想跟他解釋是因為意外流產，因為說了他也不信。索性就不說，好好給他安排片約，輔助他上位。

就當是補償。

他們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好談了。

潘躍還是先開口了：“你之前就認識談永皓？”

郁萱並不驚訝他的發現，他向來是心細的。“對，他資質不錯，是繼你之後，重點扶持的藝人。”

“是嗎。”他語氣很淡。

“你放心，他不會搶走你的資源。”郁萱到底是郁萱，他的心思怎麼會瞞得過她？“你們的發展路線不同，所得到的資源也是不一樣的。”

她繼續說：“過幾天，我會帶你去談一部男二的戲。”

終於，他從男七男八的角色，進到男四男五，眼下可以演男二了。只要演了男二，角色能夠充分地詮釋出來，演男一就不遠了。

郁萱不是不知道他今晚主動到來的目的，不過是因為談永皓的出現，讓他覺察到危機。

男二的角色，她遲早是要給他謀取的，但不會這麼快。可剛剛她提早告訴他了，她以為他在她這裏得到想要的東西，就會滿意離去，不想他還坐在那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還有什麼事嗎？”她打了一個呵欠，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顯。

他定定地看着她，“需不需要別的服務？”

郁萱反應過來，唇一彎，說：“不需要。”

站了起來，手腕被他握住，潘躍盯着她的眼睛，“不，你需要的。今晚，我想留下來。”

他聲音喑啞惑人，性感無比。

這讓她想到那晚，腦中破碎的片段，給她帶來的極致感受。

身子不由燥熱起來。

可她還是說：“你已經不必再用身體換前途了。”

“我知道，”潘躍說，握着她的手愈發收緊，然後一拽，將她拉了下來，跌坐在他腿上。

他湊到她耳邊，“你還猶豫什麼。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你瘋了？”郁萱蹙眉看他。

潘躍已經將她壓倒，“你就當是我瘋了吧。”

在這方面他十分高明，不用多久就讓她迅速淪陷。

理智終是被擊潰。

她模模糊糊地想，一夜情和夜夜情是真的沒什麼區別……

這場歡愛可謂淋漓盡致，身心得到釋放。

然而他們不知道，有人在門外聽了很久。

蕭東城知道今天是郁萱的生日，所以下午的時候抓緊時間拍戲，加快進度，今晚好早點收工，帶禮物來公寓看她。

卻沒料到會撞見這種事。他忍着把東西砸地上的衝動，轉身下樓去了。

室內的兩人做完了運動，就進浴室沖洗一番。

潘躍洗完了澡，穿上衣服就回去了，出門之前，他說：“需要我陪的時候，就打電話讓我過來。”

郁萱沒回應。

從今晚開始，他們的關係更不單純，甚至可以定義為‘解決生理需求的床友’。

郁萱很清楚，所以她不會因此就給潘躍更多的幫助，他們只是‘互相滿足’，跟事業跟工作沒關係。

***

郁萱發現蕭東城的臉色很臭，一整天都板着個臉。

因為片場有其他人在場，蕭東城不好朝她發作，只得憋着。

新助理楊佩佩等一干工作人員都看得出來大明星心情很不爽，不過他竟然沒有摔東西、遷怒其他人，真是比別的明星好很多。

知道他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於是在休息的時候，大家都很識趣地沒有去打擾他。

郁萱跟着他進入休息間。

門剛關上，他急不可耐地撲了過來，將她按在門板上索吻。

直吻得她喘不過氣來，才放開她。

“你抽什麼風！”郁萱斥責。

“你為什麼又跟他睡？”蕭東城很惱火，“上次是酒醉發生的意外，這次呢？你又醉了？”

郁萱抿緊了唇，他知道，那麼他昨晚一定也到公寓去了。

見她沒出聲，蕭東城就知道她沒喝酒，在清醒之下跟那個男人睡了！

他簡直怒不可遏！“既然他可以上你的床，我也可以！今晚……”

他話還沒說完，郁萱便冷下臉，打斷他，“你跟他不一樣。蕭東城，我不希望你變成第二個段寒。”

提到段寒，蕭東城頓時冷靜下來了。

她的意思他懂了。

他跟段寒一樣，跟着她一起奮鬥，一起走上巔峰，從經紀人與藝人的普通關係，升級為另一種不可分割的關係友情。

在友情的基礎上，他們不可能建立愛情，更遑論是床上關係。

一旦他們之中誰做出逾越的事情，她就會解除合作，就像段寒一樣。

蕭東城深吸一口氣，說：“我明白了。”

扔下話，他走出休息室，繼續去拍戲。

***

盧霜霜是當紅花旦，片約也是接到手軟。她一邊演着《不成仙》，一邊接手新劇《秘密關係》的女主角。

這部新劇題材是都市情感類的，郁萱給潘躍接的就是這部劇的男二。

男二是個理工宅男的形象，戴着黑框眼鏡，從事軟件開發。他有個長相漂亮氣質出眾的女友，經常被單身狗的同事們羨慕。

之後，他的情敵出現了，他的女友遭受帥氣多金的總裁追求。

那樣英俊富有的男人，讓他深感危機巨大，他認為沒有哪個女人不愛帥氣多金的總裁。

他懷疑女友早就對那個優秀男人動了心。

他開始變得愛胡思亂想，最後忍不住，在她手機上動了手腳，植入一個類似監控的軟件，於是他就能窺視到她手機里的所有消息，包括女友和別人的聊天記錄。

最後，好好的一段感情被他生生作掉，女友最終投入大總裁的懷抱……

“我懷疑這部劇真正的男主角是男二，”盧霜霜看着劇本，跟郁萱抱怨道，“那麼多的親吻鏡頭，全是女主跟男二的，和男一完全沒有曖昧戲。”盧霜霜家教很嚴，家裏雖然允許她進入娛樂圈，但是堅決不肯她拍吻戲床戲。只要她一拍曖昧戲，她媽就會聯繫製片方，換了她的角色，所以一直以來，盧霜霜的曖昧戲都是找替身表演的。

“男二的吻戲真的很多？”郁萱拿過她的劇本，她有點不能想像，潘躍拍吻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