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放雙手置於前方,行禮,「謝姑娘早。」
謝無暇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見林放忽然行禮,愣了下,連忙還禮。而且這人知道她姓什麼,難道是認識的人?可不管認不認識,這般跟在後面偷窺她,也是無賴的行徑。
「你跟着我做什麼?」謝無暇單刀直入。就像秋紅說的,對於這種長得好看的人還是保持距離為好,並且要有一定的戒心。
林放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帥氣的笑容,然後道:「在下林家林放,冠禮那日得見小姐容顏,覺得小姐脾性甚合我意,算是一見傾心,不瞞小姐,我是多方打聽下才知小姐每日這個時辰出門,故在此久候,望能與小姐相識。」
林放文謅謅地說了一段自己都覺得繞口的話後,看着謝無暇,越發覺得幾天沒見,這包子臉更符合他的心意了,肉嘟嘟的,捏起來肯定很有彈性。
謝無暇被林放那笑容給噁心到了。這人一副和她很熟的樣子說著讓她肉麻的話,難道不覺得不好意思嗎?尤其是他剛才說話的時候提到冠禮那日,謝無暇才想起來為何她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面善,可不就是冠禮那日,那個對她擠眉弄眼的登徒子嗎。還一見傾心?傾心個鬼,撒個謊都撒得這麼沒水準。
林放見謝無暇一臉的不相信,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他的一個好友說了,遇到心儀之人就要三厚。長相厚,耐看;嗓音厚,有磁性;皮厚,怎麼趕都趕不走。有了這三厚,連嫦娥都能追到手。他這三樣都符合,沒道理拿不下謝無暇,烈女還怕纏郎呢。
「謝小姐勿怪,要是有唐突之處,林放在這裏賠禮了。」林放說著又施了禮。
謝無暇趕緊避開。這大街上的,動不動就施禮,很怪異啊。而且她也沒打算原諒他的,這禮,不受。
林放見自己文質彬彬地說完了話,對方不但不接受,還一副很嫌棄的樣子,他決定不裝了,裝斯文人也是很累的。當下,抖了抖外袍,他回復原本的秉性,道:「時間尚早,不如請謝小姐同我一同去茶樓坐坐,順便聊聊。」
謝無暇搖頭,「不去。」
「那去聽說書?」
「沒空。」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隨便逛逛,喜歡什麼只管說。」林放不自覺地露出財大氣粗的一面。
聞言,謝無暇看他一眼。秋紅在一旁拽了拽她的袖子,謝無暇表情有些糾結地道:「不、不需要。」
「真的嗎?」林放顯然不相信。
「欸,你這人很怪啊,走走走,趕緊走。」再不走,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答應他買買買了。
「別這樣啊,相識一場也是有緣,小姐怎可這般踐踏我的心?」林放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從剛才斯文人的角色轉到現在厚臉皮的角色,一點也沒有不自然,銜接得恰到好處。此刻他可憐巴巴地看着謝無暇,見她看過來,立刻眨巴着眼睛,「賞個臉吃個飯吧?」
謝無暇發誓自己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般臉皮厚的人,她都拒絕了好嗎,就算傾心,也沒他這樣的啊。
「再不走的話,我報官了啊。」謝無暇下最後通牒。
「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這般決絕是不是不太好啊?」林放又在那打感情牌,「十幾年前,我們林、謝兩家好歹也混過同一個衚衕啊,說不定我還見過你掛着鼻涕的樣子呢。」林放說著說著就沒個正形了。
謝無暇一聽,腦海里自動腦補了自己掛着大鼻涕的樣子,心頭一陣惡寒,「你才掛着大鼻涕,走不走,不走真的要報官了啊。秋紅……」
秋紅立刻道:「小姐別怕,我這就喊人了。」
見兩人來真的,林放只好不再逗謝無暇了,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道:「既然如此,林某隻好先行告退了,小姐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登徒子騷擾。」說完,轉身走了,這次倒走得乾脆。
見人走遠了,謝無暇才道:「你不就是個登徒子嗎,小心防着你總沒錯的。不過,這人說話還滿好玩的。」
「小姐,那叫油腔滑調,你可要擔心,不要被他的外表所騙啊。」秋紅一本正經地道。
「嗯,知道了。」謝無暇倒覺得這個看起來很無賴的人,性格倒是挺爽快的,至少想什麼就說什麼,不會藏着、掖着。
「小姐……」秋紅見謝無暇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由得又道:「那個林少爺我知道,不對,應該說整個涼州城的人都知道,反正風評不太好。」
謝無暇看着秋紅,「他風評好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好啦,你想多了,他這種人就是一時新鮮而已。走啦,去芸娘那看看。」
秋紅看着一點都沒將這事放在心上的小姐,心裏默默記下,以後看到林少爺,一定要提醒小姐離他遠點,有毒,易感染。沒聽說林少爺招惹的大姑娘都能排到城門口了嗎?
林放第一次和謝無暇的正面偶遇以失敗告終了。
林放躺在床上左思右想,難道是他不夠帥,所以謝無暇對他沒有太特別的感覺?還是她不喜歡他這樣的?不對啊,他一開始文質彬彬地說話的時候,她明顯一臉的不耐煩,後來恢複本性說話的時候,他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臉上很明顯沒有不耐煩,還跟自己說了那麼「久」的話。
看來,謝無暇不是不喜歡他這樣的,只是還不熟而已。怎麼才能讓他跟她熟起來呢?林放左思右想。嘿,有了,她不是喜歡錢,喜歡做生意嗎?那他要是將生意送上門,她會不會就開心了?
林放越想越美,越想越覺得謝無暇得知真相後,肯定會激動得無以復加,最後以身相許。林放想着想着,睡過去了。
林放作了個夢,夢裏的謝無暇真的變成了包子被他捏來捏去的,手感好得不得了。睜開眼後,想到夢裏那真實的觸感,林放覺得有必要儘快將謝無暇拐到身邊。
林放調查了兩日,又精心安排了一日後,才上門去找跟謝無暇經常合作的水粉鋪子,這鋪子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媚娘,門口更是毫不掩飾地寫着,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這一日,林放喬裝一番後找到芸娘,說是要以高於市場的價錢從她家訂購那款叫流雲的蔻丹,數量是五百份。為了保證品質,他要求籤下協議,確定訂貨時間和品質,並且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他建議雙方各拿出部分銀錢壓在錢莊當作擔保。
芸娘一個女子既然能獨立門戶開商鋪,那自然是個厲害的。隨着林放的敘說,芸娘計算了下,這筆買賣要是成了,她賺的銀子絕對比她這個小小的店鋪都值錢。但是天下沒有如此好的事情,就算有,也落不到她的身上,當下就懷疑林放的用意了,直接問他,她需要做什麼。
林放很是欣賞芸娘的性格,直言不諱地道他很心儀謝無暇,得知她喜歡做生意掙錢,直接給錢太俗。不如就送點生意給她做,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博美人一笑而已。
「好一個為了博美人一笑。」芸娘看着眼前這個明顯是喬裝過的男子,「既然如此,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傾心她,但是她不待見我。」林放也不怕別人知道,「你不用管那些。我說了,你的押金和我的款項都放在錢莊裏,不會有什麼風險的,這樣已經足夠說明我的誠意了。」
芸娘早已經心動,但謝無暇這個小姑娘她也認識很久了,她可不想為了錢而害了謝無暇。當下不敢一口應答,說是要跟謝無暇商量。而且林放提出來的兩千兩的押金,她一時也沒有那麼多錢啊。
「你可以與她商量,但是不要說我傾心於她的事情,我怕說了後,她就不接這買賣了。她不參與,這生意自然不作數。」林放叮囑道。
芸娘點頭,她可沒那麼傻,只要不損害謝無暇的利益和名譽,傻子才拒絕送上門的生意呢。
二人談妥後,林放離去,芸娘也立刻去找謝無暇商量了。
彼時,謝無暇正在盪鞦韆,高高地飛起,又慢慢地落下,這種感覺還有心底那一刻的悸動都讓她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