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於是另一個人立刻就將謝家的舊事扒拉個清楚,說什麼官家小姐,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哪裏有人家真正的官家的底蘊和家風?
謝廣運氣得臉都黑了,當場一言不發地起身,抽出大刀,猛地抬起砍掉了一塊桌角。那桌人嚇一跳,正準備張嘴罵人呢,一見謝廣運后,立刻不敢作聲了,丟下銀子灰溜溜地跑走了。
謝廣運氣得鼻翼一張一合的,他丟下一塊碎銀子后,抬腳就走了。他要回家問問那不孝女,還拿不拿他這個爹當回事。
謝家,謝無暇正一臉笑意地綉着荷包,今天下雨,林放早上捎來口信,不讓她去店裏,說怕她淋濕了,惹上風寒就不好了。
謝無暇現在完全是對林放言聽計從。
秋紅知道小姐真的被林放「下毒」后,雖然很是氣憤,但看着謝無暇每天都很開心、很甜蜜的樣子,秋紅也慢慢釋然了。只要他對小姐好就行,她這般對自己說。
謝無暇渾然不知她爹正提着刀,一臉怒氣沖沖地要來找她興師問罪。
謝夫人正準備出門,看到早就出門的謝廣運一臉怒容地回來,很是驚訝,忙問怎麼了。
謝廣運停下腳步,看着謝夫人,連帶着謝夫人都氣上了,都是她慣的,「無暇呢?」
「在房間啊。」
謝廣運一聽,抬腳就往謝無暇的院子走去。謝夫人跟在他身後,着急得一個勁地問:「怎麼了?老爺,發生什麼事情了?」
謝廣運不理,只怒氣沖沖地往前走。
謝夫人心驚膽顫的,老爺走在前面,她連報信都沒辦法。終於,到了院子門口,謝夫人故意大聲地道:「老爺,你倒是說你為何這般生氣啊?哎呀,你等等我啊。」
謝廣運大步在前走着,謝夫人提着裙擺在後面跟着。
正在繡花的謝無暇聽到外面傳來娘親的聲音,似乎跟爹說話,她放下綉綳,起身親自去開門。
謝廣運正想抬腳踹門,不想門忽然從裏面打開了,一個不察,差點摔倒。
謝無暇趕緊伸手扶了一把,驚呼道:「爹,你怎麼了?」
謝廣運的老臉一時掛不住,又氣又憤,看到謝無暇后,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將所有的人都打懵了,尤其是謝無暇和謝廣運。
謝無暇捂着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爹。她感覺自己的整個左臉都麻木了,而且她嘗到了嘴裏有鐵鏽的味道,肯定是聴幫子不小心咬破了。
謝廣運沒想到自己會動手打女兒,他剛才實在太氣了,一巴掌下去后,立刻後悔了,但他拉不下臉說什麼,尤其是在女兒那樣的眼神下。
包括謝夫人在內,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謝夫人看看女兒,又看看自家老爺,猛地哭出聲來,上前就就推了謝廣運一把,「你發的什麼瘋啊,做什麼打無暇?她是你女兒啊。」
謝廣運被自家夫人說得更慚愧了。他被推了一個踉蹌后,立刻將怒氣轉移到謝夫人身上,「還不是你教出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兒,瞞着家裏拋頭露面地做生意就算了,居然跟個商人勾勾搭搭的,我老謝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你還護着她,還護着嗎!」
謝夫人被謝廣運的話嚇到了。她轉頭看謝無暇,滿臉的不相信,她問:「你爹他說的都是真的?」
謝無暇看着娘親,彷佛自己對她說都是真的,她就能隨時暈倒過去似的樣子。謝無暇紅着眼眶,捂着臉,堅定地點頭。
謝夫人見女兒居然點頭,氣得用手指着謝無暇抖啊抖的,然後白眼一翻,嚶嚀一聲,身子一軟,景了。
「夫人!」
「娘!」
謝廣運和謝無暇幾乎同時接住謝夫人軟倒的身子。一個喊夫人,一個喊娘。
「還不去叫大夫!」謝廣運朝一群完全嚇呆的丫鬟喊。立刻有人反應過來,轉身跑去喊大夫了。
謝廣運將自家夫人摟在懷裏,怒不可遏地看着謝無暇,「你滿意了?」
謝無暇眼淚直掉,剛才她爹罵她不知羞恥的時候,她的心像是被人挖去了似的,又委屈又疼。此刻看到娘暈了過去,更是自責到不行。
「你還要跟那人來往嗎?」謝廣運問着。只要她搖頭,外面的流言蜚語自有他去擺平。
謝無暇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你倒是說話啊!」謝廣運吼。
謝無暇哭着搖頭,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她是真的愛上了林放了。要她放棄他,她捨不得,也不願意。
「好、好、好。」謝廣運一連說了三個好,然後打橫將謝夫人抱了起來,走出門去,吩咐道:「從今天起,不允許這個孽女跨出房門一步,不然唯你們是問。」說著,轉頭喊管家,「來人,給我將小姐鎖進去。什麼時候反省了、認錯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一旁的管家有點猶豫,想勸,「大人……」
「怎麼,你也想造反?」
管家立刻不敢說話了。送走謝廣運后,親自去拿來鎖頭,將謝無暇鎖在房間裏了。臨走時,管家道:「小姐,你就服個軟吧。」
門內的謝無暇不做聲,須臾后,問:「我娘怎麼樣了。」
管家道:「沒大礙,夫人剛才已經醒過來了,現在正哭着呢?」說完這些,管家嘆息一聲,「小姐需要什麼,儘管跟我說。」
「謝謝趙叔。」
外面又傳來管家的一聲嘆息后,響起了腳步聲,那腳步聲漸漸離去,片刻,室內一片安靜。
等人都走了,秋紅才猛地跪下,哭着對謝無暇道:「都是秋紅無能,沒有保護好小姐。嗚嗚……」
謝無暇讓她起來,「那是我爹,你還能打我爹不成?」說完,她自動腦補了秋紅上次打林放時的那潑辣勁,然後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一笑,牽扯到了腮幫子,一陣疼痛襲來,她又想哭了。
秋紅見小姐還有心情笑得出來,簡直無語了,「我去讓他們煮幾顆雞蛋來給你熱敷下。」
秋紅去門口喊了幾聲,立刻就有人應答,然後去了。
謝無暇坐在椅子上,看着放在桌上的綉綳,上面的繡的是一對並蒂蓮。自從兩人確定關係后,林放非要她綉兩個荷包,最好是那種一看就知道他們倆是一對的那種圖案。
謝無暇一開始不肯,被他磨得受不了,答應了,結果店裏又進了一批字畫,她一頭扎進去,沒捨得出來,結果林放吃醋生氣了,她才答應着趕緊綉。今天下雨,她正好拿出來綉,結果就發生了這件事。
【第八章】
一連幾日,林放都沒看到謝無暇去店裏,一開始以為她之前忙着看字畫累着了,也想着讓她好好休息,可今日都第五天了,就算休息,也要露個面出來見見他吧。不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他跟她這一眨眼都過了十幾個秋了。
「來人,去謝家打聽下謝小姐怎麼了。」林放吩咐道。
「是。」
下人領命而去。
半天後,下人帶來一個不幸的消息,謝小姐被禁足了,因他而起。
林放聞言,揮手讓下人下去,然後轉身往林家走去。
一回到家的林放第一次這麼迫不及待地見他爹林豪。他去了他爹的書房,撲空了。問了下才知道,這對老夫老妻正在後面賞枯荷。
林放又立刻趕過去,看到他娘和他爹恩愛有加的樣子,林放心裏更加確定要娶謝無暇了。
當下,林放大步走過去后,在他的爹娘驚訝的眼神里,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把夫妻兩人嚇了一跳。
林放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了后,磕頭,道:「爹,是孩兒考慮不周,讓她受委屈了。現在還想爹出面,替孩兒去謝家提親。」
林豪看着跪在那磕頭的兒子,又見林夫人一臉心疼地看著兒子,半晌才道:「你去換衣服吧。」
林放起身看着他爹,這是什麼意思?
林夫人見兒子也有傻的時候,趕緊道:「你爹要去找媒人啊,總不能就這麼空手去吧,那不得被打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