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房東
羅鄴將照片放到黃狗和螃蟹的面前,等着他們的答覆。
黃狗和螃蟹對視了一眼,而後兩人的面色不約而同的鬆弛了下來——坐在羅鄴面前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就算是他們這樣的黑.道大哥,面對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瞳時也有些呼吸困難。
“我當是什麼大事呢,”螃蟹清了清嗓子,笑着說:“原來是找人啊。”他以替人催收高利貸而起家,找人這種事對他來說就像摟草打兔子一樣簡單。“羅哥,這娘們兒欠你多少錢?你給句話吧,要她腿還是胳膊?”
黃狗也沒想到羅鄴結識他們只不過是為了找個女人。但轉念一想又合情合理,照片上的女人雖然有些模糊,像是在極遠之處拍攝的,但還是能夠看出她的婀娜多姿、風情萬種,想必真人一定是位大大的美人。黃狗略微沉吟了一下,“三條腿的變形金剛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羅哥,如果你想要女人的話……”
羅鄴哈哈一笑,“我就喜歡跟你們這樣的壞人聊天。不過,我要辦的事只有她能幫上忙。”
“那可不一定!”螃蟹頗為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在下區,他可是橫着走的人物,“羅哥,不必找這小娘們了,什麼事你只管說出來,我螃蟹都能給你擺平了!”
羅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螃蟹立刻打了個激靈。僅僅是一瞥,就讓這位橫着走的“大人物”瞬間有種被蒸透的感覺。他開始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了,從羅鄴臉上的表情變化,他看得出這是個不希望他問的問題,當然,他也別指望羅鄴會告訴他答案。
黃狗也感覺到氣氛迫人,有些秘密是他們這種人根本沒資格詢問的。他用手肘捅了捅螃蟹,螃蟹識趣的低下了頭。
“這小娘們,”羅鄴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照片,對螃蟹和黃狗露齒一笑,“是中情局的特工。”
中情局的特工!
螃蟹細細的抽了一口冷氣,額上不禁冒出了冷汗。“中情局啊……”這真有些騎虎難下了,剛才那些信誓旦旦的話,如今全變成了累贅。
黃狗也不由自主的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相比照片上的女人,他更為擔心眼前的羅鄴——能跟美國中情局扯上關係,並且把話說的這麼輕描淡寫,羅鄴絕對大有來頭啊!
正在兩人躊躇時,他們的小弟們爭先恐後的沖了回來,每個人都抱着一大堆麥辣雞翅,整個肯德基餐廳立刻變成了麥當勞的海洋。
羅鄴站起身來,笑嘻嘻的接過雞翅套餐,分給螃蟹和黃狗一人一份。“來吧,我請客。等事成之後,我會像模像樣的再請你們吃一頓。”
黃狗捏着溫熱的雞翅,困惑的問:“羅哥,我們應該去哪找這個小娘——”突然意識到這種稱呼只有羅鄴才能叫,連忙改口說:“去哪找這位小姐呢?”
“明天下午五點,京華機場。”羅鄴一邊站起身來一邊說:“我不方便露面,你們就派小弟去遞個話給她,說:羅找她。”
螃蟹一看羅鄴要走,急忙跟着站起來問:“那到時候我們怎麼找你呢?”
“我會主動來找你們的,”羅鄴笑了笑,“到時候,我還要請你們吃飯呢。”
接着,他信步走到點餐區,拿出兩份套餐,放在已經看傻了眼的女服務生面前,頗為紳士的說:“不好意思,讓你們受驚了。”說完之後,他又壞壞的挑了下眉毛,讓兩名女服務生不禁懷疑他說的究竟是“受驚”還是“受精”。
頭也不回的走出肯德基后,羅鄴的心情並沒有比之前輕鬆多少。找**幫忙遞話給中情局特工,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可隨之引發的連鎖反應,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四年前,他脫離“公司”之時,曾秘密的將一個恆溫箱留在了美國,在那個長兩米寬一米的箱子裏,裝着跟他命一樣重要的東西。想要不被打開檢查而通過海關,就只能求助中央情報局。
要不是這樣,他才不想招惹照片上的漂亮女人呢——她就是一條蛇,色彩斑斕的美女蛇,一旦被她纏住,想要逃生可就難上加難了。
一邊思索着,羅鄴一邊打開了防盜門。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合租房,只有他一個房客,剩下兩間住的是房東和她五歲半的兒子。這個單間在京華市來說相對便宜,每個月只要五百塊,包水電費。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房東大姐是個離異少婦——
推開房門后,羅鄴發現客廳的電視機還開着,屏幕里的女演員正不遺餘力的推銷着“998”產品。房東姜雲夢只穿了件紅睡衣,斜躺在沙發上發出細細的鼾聲。睡衣上的一根肩帶已經脫落,酥軟畢現。
羅鄴輕輕笑了一下,故意沉沉的合上了門。
姜雲夢並沒有睡死,悶響立刻使她警醒,她眨了眨惺忪的雙眼,待看清楚面前是羅鄴,這才莞爾一笑,淡淡的說:“你回來啦?”
羅鄴覺得很溫馨。許多年前,他盼望這一生能有一個女人無論多晚都躺在沙發上等他,並對他說一句“你回來啦”的話,可當這一天真的出現時,他卻只是從容的一笑,“回來了。”他把手中的麥辣雞翅套餐抬了抬,“這是給你和小東帶的。”
姜雲夢扶正了肩帶,向後抿了抿壓壞的頭髮,想到剛才自己的睡姿和窘態都被羅鄴看在眼裏,臉上不由得像火燒一般。“放茶几上吧。”她細聲的說道。
姜雲夢今年剛剛三十,懷孕時她丈夫有了外遇,兩人協議離婚,那時候她孩子還沒有出生,她分得了這所破房子和孩子的撫養權。她本以為日子會平平常常的過下去,可當她生下個男孩時,她的前夫就三番四次的來找她討要兒子,有一次甚至對她拳腳相加,大打出手,她一個弱質女流,根本無法反抗,只能緊咬着牙關,死死的將孩子護在懷裏。
也正巧在那個時候,羅鄴來租房子,看到這一幕,笑嘻嘻的攬着她前夫的肩膀出門聊了幾分鐘,自那之後,她的前夫就再也沒騷擾過她——再也沒有。
雖然她並不知道羅鄴跟她前夫“談”了什麼,也不想把單間租給一個陌生男人,但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保護的時候,羅鄴的出現就彷彿是救世主一般。出於對羅鄴的感激,她才最終決定將房子租給羅鄴。
第一年裏,她對這個嘴角始終掛着壞笑的年輕人抱着警戒的心態,第二年裏,她開始覺得羅鄴一點都不壞,第三年裏,她心裏的某種情愫在瘋狂的滋長着,她開始依賴他,開始把他當做自己生活的一部分,開始每天每夜的等他回家——到了現在,她倒期望真的能跟羅鄴發生點什麼,她甚至不止一次的幻想過羅鄴衝上來,把她攬在懷裏,然後像對待愛人一樣親吻她。
她是一個矜持的女人,可越是矜持,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種瘋狂的念頭就越像緊箍咒一樣折磨着她……
羅鄴將麥辣雞翅一股腦的堆在茶几上,“晚安,姜姐。”說完,就轉身朝自己的單間走去。
“嗯,晚安。”姜雲夢恨這個稱呼。她抿了抿嘴唇,突然快速的說道:“等等,羅鄴——”
羅鄴回過頭,“有什麼事嗎,姜姐?”
“沒、沒什麼——”姜雲夢突然被羅鄴的眼神弄的心慌意亂,她按住狂跳的心臟,故作鎮定的說:“你那屋沒有暖氣,晚上肯定會很冷,實在不行……你、你睡客廳吧。”其實客廳的暖氣並不比單間要熱多少,不過這好歹是第一步。
羅鄴笑了笑,“我習慣裸睡,萬一嚇着姜姐那就不好了。”
“我不介意的!”姜雲夢脫口而出,甚至來不及掩飾語調中的迫不及待。說完之後,她也覺得這話有些不妥,臉刷的一下又紅了起來。
羅鄴頓時覺得有趣之極,他興緻盎然的挑了挑眉毛,壞笑的說:“那——要不要我直接搬裏屋?”
姜雲夢嗔怒說:“凈說些不着調的話!”她希望羅鄴口中的事情變成現實,但卻沒有膽量承認。
“哎呀,我是說搬到裏屋跟小東一起睡。”羅鄴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說:“姜姐,你想哪裏去了。”
“我……”姜雲夢恨恨的瞪了羅鄴一眼,“算了,不理你了,成天沒個正形,我去洗澡睡覺了。”說完,起身走進了浴室。
羅鄴也回到了自己的單間。他平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盯着天花板,重新開始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作為脫離“公司”的殺手,這四年來他隱藏在這座人口最多的繁華都市之中,可一旦跟中情局搭上關係,日後就不會有安寧日子了。他不能繼續住在這裏,這會連累姜姐和小東——
“啊!”浴室方向傳來一聲驚呼和摔倒在地的悶響。
羅鄴蹭的一下從床上跳起,身法如鬼魅一般迅速,抬腳踹開了浴室的門。
花灑還噴着嘶嘶作響的熱水,姜雲夢一絲不掛的倒在地板上,已經失去了意識。
羅鄴一個箭步衝到姜雲夢身邊,快速的用雙指探查了一下她脖頸處的脈搏,發現她只是暈厥了過去后,才起身將花灑關掉,扯來一條幹燥的浴巾,蓋在姜雲夢的身上,將她抱出了浴室。
她的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香味,皮膚白皙緊緻,腰肢細軟彷如無物,一點都不像是生過孩子的少婦。
她微微的睜開眼,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困惑的朝羅鄴問道:“這是哪?”
羅鄴將她平放在床上,替她擦乾髮絲上的冷水,“這是你的卧室,你剛才洗澡摔倒了,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來。”
“不——”姜雲夢一把抓住了羅鄴的手,“我沒事,你別走……陪着我。”
羅鄴微微一怔,但很快的回答說:“我不走,就陪在你身邊。”他用空着的那隻手捋了捋姜雲夢的長發,“睡吧。”他溫柔的說道。
姜雲夢不想這樣睡過去,可被撞擊過的腦袋昏昏沉沉,她掙扎了幾下,倦意就像洪水一樣席捲而來。
這一夜她睡的很舒服,幾乎是這一生中,最舒服的一覺。
當她睜開眼時,牆上的時鐘已經顯示是下午兩點鐘了。她發現自己手裏還抓着羅鄴的大手,為了不驚醒她,羅鄴竟然保持了這個姿勢一整天。
“你醒了?”羅鄴微笑着問道。他坐在陽光處,笑容加上陽光,說不出來的迷人。
姜雲夢臉色漲紅,鬆開了羅鄴的手,“抱歉,昨天晚上讓你費心了。”
“別客氣嘛,”羅鄴壞笑着說:“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到了。”
姜雲夢嘴角動了動,卻沒有開口叱罵羅鄴的不正經。“跟你在一起,我覺得特別安全。”她像着了魔一樣說出了真話,並且一點後悔的意思都沒有。“謝謝你。”
羅鄴臉上的表情變得令人難以捉摸。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臂。“好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今天還有事,晚上見。”
“嗯。”姜雲夢輕輕的應了一聲。
從姜姐的房間裏走出來,羅鄴就立刻聯繫上了黃狗和螃蟹。兩人紛紛表示自己的小弟已經把整個京華機場包圍了,只要照片上的女人一露面,保證能收到信息。
羅鄴跟他們約了個地點見面,然後匆匆走出家門。
終於,要見到照片上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