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山洞指點
山洞內,尤璃慵懶側卧於火堆旁,指尖捏着瓷杯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圈圈。
好似突然想到什麼,他喚了一聲:“柱子。”
柱子用尤璃新教的方法在一旁打坐運氣,聽到叫喚,收了功法,起身拍了拍草屑走到火堆旁。
這個說要授他祈山功法訣竅的老先生一夕之間變得比他還年輕,着實讓他摸不着頭腦,雖莫大好奇,卻也不敢多問。
“老……”原本是喚尤璃‘老前輩’,如今怎合適?柱子頓了一頓,“厄……前輩有何指教?”
火光印着尤璃臉上若有似無的笑,只聽他漫不經心道:“你根基雖不好,但只要用我教與你的方法修習,不出半年,定有長進。”
柱子謝過。
但看尤璃飲去杯中余酒,又道:“我知道你對我的身份好奇,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這麼說吧,如果我還在門中的話,你應該喚我一聲師叔公。”
柱子頓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默默聽尤璃繼續說著。
尤璃直起身子,撥了撥面前的火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人做了什麼,或許當時能瞞天過海,嫁禍他人,其實若有執念,不管過去多少年,總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到時候該還的還,還報的報,該痛苦的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
柱子眼神飄忽,吞吐回應:“晚輩……不明。”
尤璃眉眼一挑:“我是在總結我的往事,不知對你可有啟發?”
柱子把頭越發低了去:“晚輩愚鈍。”
尤璃呵呵笑了兩聲,又側卧下去,懶懶道:“今日就到練這。”
“那晚輩先回去了。”柱子起身走到洞口時又被尤璃叫住。
“近日來有些不適,明日你來時順道帶一碗驅寒湯。”
正常一個字就能應下的話卻讓柱子猶豫了好幾秒才吐出一個‘是’。
柱子在廚房門口躊躇,今日這湯是送還是不送?他摸了摸腰間的芫花乾粉末,想到剛才在山洞內前輩那一番捕風捉影之話,難道是發覺了什麼?
可若不送,豈不前功盡棄?他並不想害人,只是這幾年若無明亦師兄相護,他少不了被其他弟子欺負,況且只是使其身體不適,應不算傷天害理。
如是安慰自己后,柱子撩開布簾進了廚房。
李大忠看見來人,把手中吹火筒一擱,急道:“這幾天你神出鬼沒的幹嘛去了?明亦都來廚房尋你好幾次了,你趕緊先去他那。”
柱子看了一眼地上熱氣騰騰的藥罐子,納悶問道:“師兄急着找我何事?”
李大忠聳肩。
還是先送湯吧。
柱子蹲下來打算盛湯又被李大忠攔下。
“靜思居的不是?回頭我幫你送去,明亦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再過七日便要比試了,他急躁着呢,你可別惹他,趕緊去吧。”
柱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心想今日就算了,反正那小丫頭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厲害的對手,應該對明亦師兄夠不成威脅。
這前腳剛踏出廚房,迎頭就碰上又來尋他的明亦。
明亦眉頭一鎖,沉聲道:“你跟我來。”
和登陽堂比起來,她居所的園藝可以稱得上是美景了。
竇扣坐在樹下,隨手接住落下的楓葉,想到那天因有弟子提早回來而和凌央草草結束的對話,至於關係到底有沒有緩和,說真的,看凌央最後的表情,應該是白走一遭了。
她頹敗地把頭磕在石桌上,手中楓葉捏得粉碎。
感知有人進了園子,竇扣直起身,拍掉手中碎削,朝來人看去,是一個生面孔,轉而看向來人端着的湯,她心思一沉,暗襯:到底要讓她喝幾日的毒湯?
李大忠把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朝竇扣行禮后把她打量了一番,心裏嘀咕:怎麼看都是個稚嫩的丫頭,還得鞠躬哈腰喚師叔,也難怪明亦心裏堵悶。
竇扣皺眉看着那碗同樣漆黑的湯問道:“今日怎的換人送了?”
“了真被師兄喚去做其他事了,所以讓弟子代送。”李大忠看竇扣遲遲不動湯匙,以為是她怕苦,便好心提醒:“湯藥涼了會更苦,師叔趁熱喝反而好下咽。”
可聽在竇扣耳朵里就變成‘你趕緊把毒藥喝了吧,別耽誤我時間’
竇扣仍是不動,她看了一眼面前這個給人感覺憨厚老實的弟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大忠。”
竇扣眼一咪,他就是負責廚房葯食的人?兩人從來見過,這人為何要害她?不過看着並不像作姦犯科之人,難道是被人利用?
她突然想到凌央和上次那個神秘的老先生都跟她說過:祈山並沒有那麼簡單。
只是她初來乍到,安分守己,大門不出的到底礙到了誰?
竇扣揉了揉越發疼的額頭,“你放着吧,我晚點喝。”
李大忠以為竇扣是怕苦傷神,心裏更加覺得她就只是個稚氣未蛻的女娃娃。一抹嘲弄在臉上一閃即逝,然後行禮退下了。
竇扣從衣襟里拿出上次尤璃給的怡糖,捏在指尖端詳,那老先生再未出現過,到底是什麼人呢?為什麼要告訴她實情?
確認四周無人後,竇扣把湯端到牆根,全倒在了一個不起眼的縫裏,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走回樹下,把空碗放置於桌上后回了房。
自小五捅了簍子,她除了那日去找凌央,也不再出靜思居的園子,終日數着時辰度日,桓翁說,原本封陵后便可回陰山,眼下總不能把小五丟在這,還得等隋何想個方法名正言順的放人。
再拖下去可就到比試收徒的日子了,聽人說這次通過初試的新弟子共五十六人,其餘不合格的已遣離山門,於昨日封山。
若她一直呆到那天,免不了跟同輩甚至是晚輩比試,萬一僥倖贏了還得收幾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