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魔人突襲
此時舞畢樂止,堂內喧囂之聲漸弱,堂上凌肅芒聲如洪鐘道:“各位貴客不辭辛勞,遠道而來,真另我青漠庄蓬蓽生輝,此次公示乃凌家世代守護之先知靈石有了新的預示,若是吉言,皆大歡喜,若是兇相,也好請在座的能人異士想個應對之策。”
凌肅芒掀開管家手中托盤上的綢布,繼續道:“此物是禁閣的鑰匙,需墜內麒麟所臣服之人方能打開布施在禁閣外圍的結界。”
“我聽聞二十年前禁閣是您夫人打開的,為何今日不見尊夫人?”一位喇嘛裝扮的僧人問道。
凌肅芒搖頭一聲嘆:“內人幾年前已病逝。”
堂下一陣唏噓,接着又有人問道:“這麒麟所臣服之人非王族不可,亦要看機緣,您夫人是前朝長公主自然不在話下,只是不知今日庄中有何人能擔此重任?”
此等大事凌肅芒早有安排,雖無十足把握,總是試上一試。他指了指身側凌央道:“犬子既是公主所生,亦是王族血統,但看有無此機緣罷。”
凌央見管家把托盤遞了過來,他伸手拿起麒麟墜,有些不知所措,然聽見父親又道:“央兒,用御物訣探其根源,再以血為盟。”
這看似簡單的做法,凌央卻來來回回試了十幾遍麒麟墜都沒有反應,手指都快戳成螞蜂窩了,血順着麒麟墜滴在地上,完全不被吸附,他心下是又急又氣又挫敗。
辜子淮鎖着眉亦無可奈何。
竇扣有些納悶,御物訣桓翁有教過她,屬於基本入門法術。凌央的道法比她高多了,可為何用此訣時,麒麟墜沒有任何反應?至少她用的時候,它還會微微上下浮動。
有賓客顯得不耐煩了,開始相互抱怨,指責凌肅芒考慮不周全,若是喚不出玉中麒麟,豈不害他們白跑一趟?
“讓本人試試如何?”
此話一出,堂內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紛紛看向出聲的男子。
男子起身走出,一身靛藍雲氣紋錦緞袍子,腰間系寬大鞶帶,左右各掛成色極佳的佩玉,束髮的翡翠冠配以銀絲巾幘顯得格外貴氣。
不過賓客中有人不看好,另一錦衣華服的男子輕蔑道:“雖說你佔領一方荒土自封千鶻國君王,可畢竟算不上什麼真正的王族,還是不要勉強了,免得風頭出不了,反而讓自己下不了台。”
堂中男子對此番奚落毫不在意,他雙手接過麒麟墜後走到正中,開始盤腿運氣,隨之施以咒法,麒麟墜懸在半空,玉身漸起光暈,眾人看得是一陣驚呼,連剛才鄙夷他之人都忍不住正眼瞧了過去。
一滴鮮紅從男子食指滲出,把麒麟墜外圍的靈氣全都染成了血紅色,只見麒麟墜開始急劇顫動,男子面露喜色,再朝墜上加了一層功力。
“你住手!”竇扣突然拍桌而起,大聲喊道:“它很痛苦!你沒看到嗎!”許是跟這佩玉多少有過接觸,她能看懂此種反應並非自願。
藍衣男子不理會,現在誰都不能破壞他的好事,只要把麒麟招出來,看以後誰還不承認他千鶻國的存在!
鍾離阜輕咳一聲,讓竇扣坐下,淡然道:“為何還是如此心浮氣躁?”
竇扣嘴一撅,不甘願地坐了下來,眼睛依舊憤憤地盯着正在施法的男子,心中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人家佩玉的主人都不說什麼,她何必多管閑事。
忽的一陣徐風吹入,堂中頓時陷入一片桃色旖旎的氛圍,眾多衣着裸露的妖艷女子魚貫而入,體帶奇香,搖曳起舞。
坐於正中的藍衣男子迷了眼,面露醉生夢死的笑顏,全然不顧面前的麒麟墜被人憑空奪了去,伸手撈來一個纖細蠻腰上下其手。
放眼看去,堂內失了心智的人去了一大半。
不消片刻,就連沒有失智之人皆癱軟倒地,凌肅芒用僅存之力把昏迷的凌尋護於身後,顫聲道:“酒水……有毒。”
凌央亦無倖免。
辜子淮雖事先檢查過食物的狀況,可絲毫不覺異樣,看來還是大意了,眼下全身動彈不得,只運氣走穴試着把毒逼出來。
嗜鬯閃到鍾離阜面前屈身道:“仙尊可有吩咐?”
這種無色無味的連銀針都探不出來的毒他從阿良那學到過,百酒不離香,若毒被下於酒中,即便是毫無任何特徵的毒,多少都會混於酒麴中,這便稀釋了香味,使酒聞起來會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適感。不過少數人懂酒,更少數人懂毒。
“你先把扣兒帶去安全之地。”鍾離阜依舊神情淡然坐在原地,表情雖看不出變化,實則體內正強行運氣集聚仙力,他心知等下免不了一場打鬥,上次拉回竇扣的元神已至真氣耗損不少,還未來得及調養就收到辜子淮的靈書,被迫提早出關,若他此次不來,扣兒恐怕凶多吉少。
竇扣正納悶為何自己沒事,一聽到要把她帶走,急道:“我哪都不要去!”危機之時,她覺得去哪都沒有在大叔身邊那麼安全,那麼讓自己安心。
門外風鈴般的笑聲飄了進來,木菁踩着蓮花碎步,搖着娉婷身姿緩緩走近,身後跟着的亦是同樣妖冶嫵媚的於書嫻。
“這酒都還沒喝盡興,怎的要急着離開呢。”她一邊把玩着手中的兩極麒麟墜,一邊上下打量着鍾離阜,見自己的幻術對眼前之人無用,她便揮手散了去。
上次他一招便破了她的迷幻陣,為何此次無動於衷?看他此時暗自運氣,莫非是受了傷?那豈不是天助我也?
思及此,木菁笑得更是暢快萬分。
嗜鬯不懂仙尊為何不作為,容忍敵人如此囂張,顯然眼下帶走竇扣是不可能了,他口中念訣,把竇扣周圍設下了堅實的防護罩,然後對木菁輕佻道:“上次讓你妹妹伺候我不成,這次又讓誰來?可我怎麼看都覺得是同一個啊。”
木菁根本沒把嗜鬯放在眼裏,今晚就拿他當晚餐,再讓他囂張一會兒也無妨,再看仍無動於衷的鐘離阜,怎麼說都是修為高深的仙,她無取勝把握,不敢貿然動手,不過他身邊的小妮子是一定要殺的。
“若知道那麼容易就到手,也不用如此興師動眾了,我看你養的那隻白眼狼多半派不上用場。”後堂一左一右走出兩人,黑風轉了轉拇指上的骷髏戒指,一邊走下堂一邊對木菁道:“多虧了你那株屍香魔芋煉製的毒藥,無色無味連仙法都探不到,不然哪能瞞過堂中這些人?哈哈哈……”說完亦笑得囂張跋扈。
印月不顧黑風挖苦,眼神越過嗜鬯警惕地看著鐘離阜,思索着如何先發制人,他巡視一圈,心中暗自有了打算。
只聽黑風又陰陽怪氣道:“這堂中的精魂都是上品啊!趁那女人來之前趕緊先吸幾個喂喂我的魔杖。”
嗜鬯怒火中燒,不把他放在眼裏罷了,連仙尊都敢無視!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喚出弓曲蛇刃,欲閃身殺出,卻被鍾離阜抬手止住。
但見鍾離阜站起身來,神情稍有不悅道:“此番作惡,定是容不得的,上次在落孤城中本座已饒了你們,為何還是不知悔改?”他眼睫輕煽,抬起手臂,指尖光華四溢,穿梭於天地間,瞬間侵入敵人身軀,讓其防不勝防,繼而雙袖一揮,身後延出數條雲綾,把黑風等四人瞬間纏住,越勒越緊。
竇扣一直注視着鍾離阜,雖說她不是心細之人,可大叔額上滲出的汗珠再明顯不過了,甚至連經脈都若隱若現。她抱着雙腿瑟縮在防護罩里,心想如果能安全的回到陰山,她一定要努力修鍊,她也想有能力保護別人,至少不再當個累贅。
於書嫻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倒在地上痛苦掙扎,聲音嘶啞地喊道:“姐姐,姐姐,救我……”
木菁沒想到鍾離阜會下此狠招,此時他的仙力正在她體內吞噬着她的魔氣,她亦痛苦不已,奈何又被仙綾禁錮,根本無法和體內仙力抗爭。不過她看得出鍾離阜此法已超出身體負荷,眼下只能希望妹妹堅持住。
嗜鬯怎會看不出異樣,他隨即閃到辜子淮身側,大掌罩其頂,只見源源不斷的烏煙被吸入掌中,待毒全數吸入自己體內,他運氣用自身熾焰毒性將其壓制,使得身體不適險些暈倒。
辜子淮恢復氣血,一躍而已,嗜鬯虛喘道:“這毒的味道真是太難聞了!你快些幫仙尊清理了這幾人,我想好好回去洗洗。”說完不顧自己抱恙,又穿到鍾離阜身後,雙掌輸送一波又一波的仙力進鍾離阜體內。
辜子淮口中念訣,掌中變出一把玄鐵寒光劍,劍氣縈繞,鋒利無比,他朝離他最近的印月飛身刺去,只見印月腰間玉簫從雲綾縫隙中鑽出順勢擋下,把辜子淮震退了幾步,辜子淮愕然道:“如此不俗的靈物怎會跟了魔人?”。
然容不得他疑慮,此時多耽誤一刻,兩人的仙力便多耗損一些。辜子淮在劍上施了個狠訣,再度向印月刺去,心裏感慨道:如此上好的法器,真是可惜了……
那玉簫依舊擋在印月身前,簫身忽明忽暗發著幽光,讓辜子淮持劍的手停在了半空。
每每新弟子拜師之後都會去天寶閣選出一件跟隨自己一生的法器,辜子淮對眼前的狀況是再了解不過了,法器若出現此狀,如果不是遇見主人的激動,就是誓死護主的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