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城中
空氣中瀰漫著*味,竇扣不知此時是否該出聲,不過總得有人打破僵局才是。
“不如……”她試探道:“嗜鬯你也一起去落孤城吧。”
嗜鬯不解地掃她一眼。
“我帶你去找戚怪,他也在那城中,等藍姨救出季大哥,我便履行承諾跟你回來。”不知這招緩兵之計是否管用,最壞也就是一輩子在這陰山之中供他使喚而已,竇扣倒無所謂,只要季大哥能平安回來就好。
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他早晚也是要讓這丫頭引路前去看望多年不見的好友,眼下剛好下了這台階。免得自己忍不住真和藍淵鬥上一斗,他確是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到時候不但面上無光還無法阻止她被藍淵帶走,而且這丫頭也答應了要跟他回來,以後日子長,再慢慢摸她的底細。
嗜鬯輕咳一聲,道:“我也不是冷血之人,既然你那麼重情義,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且應你去就是。”
口舌還要佔上風,臉皮又厚又死要面子,藍淵越發覺得此人滑稽,簡直損了一副好皮相。
她無心再和嗜鬯爭論竇扣去留,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自己已決定追隨竇扣,豈能容許別人把主子當家奴使喚?等救出自己的孩子,如果嗜鬯真要帶走竇扣,她不讓的話,他又能奈她何?天帝她都不放眼裏,更何況這千年道行的蛇仙。
嗜鬯趁人不備,口中輕念,化作煙縷捲起竇扣飛出洞外,留下藍淵驚愕地拍桌而起,追了出去。
三人瞬間立於巨瀑潭邊。
嗜鬯揉了揉額頭故作虛弱,“哎呀,最近睡太久,腦袋還昏昏沉沉的,隨便施個法就這般頭暈目眩,看來這一路可要耽擱些時候了。”
真是個費盡心機也要佔便宜的人,藍淵豈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怎奈竇扣單純好騙,此時正扶住嗜鬯一陣噓寒問暖。
“都上背!”藍淵說完化身成一隻巨大的青耕,冠羽似扇,勻散高聳,異彩紛呈,翎尾修長柔軟,渾身騰着幽幽冷焰。
青耕抖落一身星辰,俯身趴下。
掩不住滿臉得逞的奸笑,嗜鬯拉起竇扣縱身一躍,穩妥地跪坐在藍淵背上。
嘿嘿嘿……能駕馭這上古神鳥,魔界聖后,以後天界那些仙子定會對他又多了幾分瞻仰。
待兩人坐穩,青耕雙爪一蹬,沖入雲霄,在空中劃出一條又大又長的青綾,柔和蜿蜒,久久才散去。
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雖說這時節寒風刺骨,可身子陷在羽絨中卻絲毫不覺得冷,還十分暖和。
竇扣緊閉的雙眼在飛行平穩后才緩緩睜開,愕然看到自己正身穿雲中,初陽在天盡頭剛剛升起,滿天紅雲如海浪,微微晃眼。回頭再看向陰山,穿雲數層,卓然獨秀。透過煙雲隱約亦能看見幾日前行船到陰山的那灣大湖,全景入眼,支流眾多,四通八達。
似乎不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藍姨得救也釋放了心裏的陰霾,竇扣此時心情極為雀躍,她在天上飛耶!好漂亮的雲,漂亮的太陽,漂亮的湖光山色盡收眼底!心裏盤算着以後回來得跟嗜鬯學些法術,這樣就能自己飛了。
才花了半柱香的時間就飛完了竇扣幾日的腳程。藍淵落於護城河畔,隱去一身艷華把自己變成當初那個普通婦人,只是換了身稍微得體的衣裳,嗜鬯則是一身奢華大紅金邊錦袍,配上本就不凡的相貌,頗為惹眼。
“你就不能低調點?打扮得像個新郎官你不嫌尷尬?”藍淵的頭微微犯疼,這男人哪是蛇,簡直是只孔雀,自戀,厚顏無恥,死要面子的奇葩物種。如此這般進城,萬一被魔界的人盯上,恐會讓印月知曉她大難不死,繼而加強防備。
“凝香仙子未免管得太多。”隨手變出一把摺扇,嗜鬯拉着竇扣悠哉悠哉地朝城門走去。他得把家奴看緊點,免得一不留神被人擄走。
藍淵發現自己修行數萬年的沉穩心境都快被磨完了,卻也只能無奈地跟在數米之外,只要不走一起,應該就沒人會注意到她,保持竇扣在視線範圍內就好了。
進了城后,無論是城門口擺攤賣豆腐花的大嬸,或是擦身而過的姑娘,甚至在酒樓上靠窗賞景的富家小姐夫人,眼神都齊刷刷地向他倆掃過來,看得竇扣渾身不自在。
某人卻習以為常,甚至還眉目傳情,邪笑着拋出幾個飛吻都能讓那些女人們失聲尖叫,有的甚至羞得差點沒暈過去。
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一身材纖細的女子撞上嗜鬯,嗲聲一呼,眼看就要跌倒,被嗜鬯另一隻手攔腰撈回,他身子緩緩向前貼去,在那女子臉上吐氣,“姑娘如此撩人身姿,是萬萬不能受丁點損傷的……”
只見那女子面色漲紅得厲害,口中言語碎成片片:“公……公子。翠……翠……翠盈多謝公子搭……搭救。”
“翠盈……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名字了。”
似乎不打算放手,兩人就這麼一個后彎,一個前傾的保持着姿勢。竇扣在一旁傻愣愣地站着,雖說她從沒聽過男人的甜言蜜語,可總覺得嗜鬯這不叫搭救,反倒是……登徒子的行為。
藍淵實在看不下去,手指在袖中一掐,只見晴空萬里的天上驟然飄來一團黑雲,大雨瞬落。
嗜鬯低咒一聲,不得不趕緊鬆開懷裏的軟玉溫香,匆匆道別,隱入街角,留下還在原地發楞的女子全身浸透還回不過神。
該死的鳥!把他弄得如此倉皇狼狽!他是上輩子欠她的吧!
這城中不乏美人,本想在山下多呆上一段時間,現在卻被藍淵弄得興緻全無。
“丫頭,帶我去見戚怪。”
竇扣還在納悶這雨怎麼說下就下,說停就停的,聽到嗜鬯此話,也樂得他終於從女人堆里想起了來此的目的,於是指了指一個方向,道:“沿着前邊的河走到盡頭就是了。”
落孤城外有護城河,城內亦有河流穿城而過,把其一分為二,岸邊楊柳依依。河中船舫里都是些行酒作樂的達官貴人,兩側多為酒樓客棧,行院,還有落孤城特有的斗場,是一些有錢人買了流放的奴隸,讓他們互相鬥毆,作為賭錢的樂趣。沿河一路走來,見到不少這樣慘無人道的賭坊,儘是歡呼,叫吼,鞭打夾雜着哀嚎,慘叫的聲音。有人更是直接被打出護欄外,掉入河中,非但無人搭救,還被船中遊玩之人怒罵掃了興緻。
然嗜鬯對此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兩隻桃花眼只顧着拋向兩邊憑欄看他的小姐,夫人們。
“你救救他吧。”竇扣指着在河裏掙扎的人,那人正努力地朝岸邊游,身上的血染得河水一片腥紅。
嗜鬯皺眉,“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麼誰都想救,你以為你是菩薩啊?救苦救難啊?不插手凡間生死之事,是天界規矩,況且他死不了,你還是多為自己操點心吧。”
說完加快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