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肉包引發的血案(三)
這廂的夏子汐推開窗戶,撐着腦袋嚼着還暖烘烘的肉包,小臉皺在一塊,哎喲怎麼辦呢?自己一無長處,好像除了吃就幹不了別的事了,就算逃也沒地方去,怎麼生存?正想着,樓下沸騰了,夏子汐低頭一看,差點沒從窗內掉出去,兩邊立滿了人,其中女子佔了八成,一副嬌羞的樣子!這他媽是什麼鬼,哪來這麼大的陣勢,總不可能是皇帝親臨吧?
循着她們的視線望過去,不遠處一支精神抖擻的騎兵愈靠愈近,為首的男子一身黑色戎裝,腰間扎條暗紅金絲蛛紋帶,黑髮高高束起,修長的身子在馬背上挺得筆直,整個人丰神俊朗又透入出與生俱來的高貴。
夏子汐看完后,繼續仰頭吃包子,遠看挺帥的,但這壓根就不關她什麼事。
樓下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定王!”“定王!”“定王!”,這座樓都要被震塌了,姑娘們已經不知道矜持為何物了,都站在街道兩旁瘋狂地喊叫着,以示歡迎。這三年來定王一直定居在邊疆駐守國土,而今日則是定王回宮之日,據說此次要在京城內待上半年,這對各家小姐來說都是天大的喜事,若是能一舉拿下與定王的婚約,不知是多少京都女兒的心。
夏子汐默默地聽着樓下一聲蓋過一聲的嚎叫,伸手掏了掏耳朵,什麼呀搞得像是接機的粉絲一樣,姑娘們要矜持啊,內心止不住吶喊。
崔雲帆微笑地看着兩旁的人,原以為這次回京就是如此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福禍。一個白色生物呈直線落了下來,好巧不巧地落在崔雲帆頭上,高高束起的黑髮上頂着一個咬了一半的肉包,鮮美的湯汁還順着那墨黑的髮絲流了下來。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一片靜寂,只能獃獃地看着玉樹臨風的定王被肉包砸中腦袋。身後的禁兵也是愣住了,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偷襲!
一樣的情境,一樣的狀況,只是換了主人公而已,這定王脾氣比那定王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這不你看。
崔雲帆表面雲淡風輕,眼角輕跳,桃花眼裏噙着笑意,緩緩抬頭往上看,只見一姑娘張着嘴,杏眼瞪得老大,那白玉無瑕的臉龐上寫滿了驚訝。夏子汐瞧着那玉樹臨風的領頭人依舊頂着那半個肉包,莫名有些愧疚。一二三,二人對視了三秒后,夏子汐身後的暮雪開口問道:“小姐怎麼了?”說著便走了過來。
說遲遲那時快,夏子汐一把拉下不明所以的暮雪,整個人都蹲在窗后。自己剛剛乾嘛了?夏子汐看了一眼有些油膩的右手,我的媽呀!包子居然掉下去了,居然沒有吃完包子,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這不夏子汐越想越氣憤,又“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與崔雲帆再次對視。
崔雲帆也有點懵神,還以為逃走了呢,怎麼又冒出來了,原以為姑娘是給自己道歉的,已經想好措辭來回應。
但是,夏子汐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費糧食是可恥的,你知不知道!”
成千上萬張懵逼臉一動不動地看着站在二樓窗沿邊大聲說教的女子,這是哪家的姑娘,有勇氣說出這麼一番話。
夏子汐很好的詮釋了自己闖的禍,別人哭着也要承擔。
崔雲帆聞言眼裏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這姑娘好生有趣,明明做錯了事還要怪別人?這種邏輯也是少見的,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夏子汐說完就後悔了,又“噌”地一下縮了回去,躲在窗沿下,“暮雪這裏有沒有小路?咋們趕緊跑!”夏子汐一臉焦急地看着暮雪。
暮雪有些愣住,雖說不知道自家小姐在幹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小姐有難,奴婢不得見死不救啊,何況身後倒是有一條街,“從後門出去可以。”
“走,趕緊回家!”夏子汐貓着腰帶着暮雪離開了房內。
崔雲帆對身側的心腹使了個眼色,他點了點頭,腳輕輕一蹬馬,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崔雲帆微笑着拿下頭上的肉包,清冽的聲音傳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怕本王挨餓送上半枚肉包,本王甚是欣慰,剛剛那姑娘說的不錯,不可浪費糧食。”
周圍的姑娘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尖叫,在崔雲帆做出下一個動作時,又是一片寂靜。
堂堂戰神,北雲國最為出色的王爺,居然吃了那個從天而降的肉包!這信息量太大了,無法消化,身後的禁兵也是瞪大了眼,這還是他們那個凌厲風行的將軍嗎?
待吃完那個肉包之後,“走吧。”崔雲帆一揮手,身後的禁兵才回過神來,整裝待發,重新前往宮門外。
崔雲帆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噙着一抹不知名的光,想來這次回京的日子不會無聊了。
當夏子汐與夏子煙一同在相府後門口遇上時,兩人都蒙掉了。對面這個跑得飛快,頭髮凌亂、呼吸急促的瘋女人是哪裏來?這是二人共同的內心活動。
兩側身後都跟着一個氣喘吁吁的丫鬟,“小姐,你慢點。”“煙小姐,你慢點。”
二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對方,心裏一同呼籲:怎麼辦?遇上相好的,會不會被戳穿啊!怎麼辦怎麼辦,要怎麼演下去?
等暮雪和阿凝跑到她們身側時,看到二人還在大眼瞪小眼,氣氛很是詭異。
“小姐。”“煙小姐。”阿凝和暮雪分別給她們兩請安。
“嗯。”二人只是淡淡地點點頭,還是沒開口。
暮雪的話打破了這份寂靜,“小姐,你剛剛跑這麼快乾嘛?”
“跑?”夏子汐皺了皺眉,剛剛自己是因為什麼事來着?一想,張大了嘴巴,哦莫!“三姐,我先進去了,咋們改日再聊。”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便對夏子煙一點頭,風風火火地跑回自己的夢竹軒。身後的暮雪剛想對夏子煙解釋一下,就看見夏子煙也是一陣風一樣地跑進相府,剩下暮雪和阿凝兩人面面相覷,這兩位主子今天是怎麼了?吃錯藥了?
夏子汐跑回房后就在床上挺屍狀,“啊!讓你手賤!”說著,拍了幾下自己的手,一臉苦逼樣,“怎麼辦?騎兵啊,人家是高大威猛騎兵的統領!第一天就出大事了!性命難保啊!”
夏子煙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人家的衣着就是非富即貴的人,這下子這安寧生活算是被自己作死地打破了。“煩煩煩!”趴在床上,把臉埋在被子裏,一臉幽怨。
傍晚,丞相身側跟着兩位王爺,想起離別前皇帝那憤恨的眼神,相爺打了一個激靈,原本在宮內設宴歡迎定王回京,誰知道下午一提到這事,定王就說不用了,想去丞相府蹭口飯吃!沒想到靖王也要湊這個熱鬧,本着他最愛的人是他家小皇叔,便“大言不慚”地也要去相府吃晚飯。皇后倖幸苦苦準備的宮宴,在兩位小爺轉身離開之際化為灰影。
“兩位王爺,請。”丞相額上佈滿了汗,跟他們二人在一起比皇上壓力還大,一張臉風神朗俊,滿面春風;另一張臉唇紅齒白,笑意叢生。
崔雲帆淡笑道:“相爺不必多禮。”
崔以南接口道:“相爺,隨意。”
丞相點點頭,吩咐擺桌上菜,等大家入座后,相爺,定王和靖王相繼掃視了一眼眾人,然後,“相爺,好像缺人了吧。”崔雲帆和崔以南異口同聲道,末了二人對視了一眼,雙方眼眸里都有一絲疑惑。
“這個。”丞相咳了咳,看了一眼眾人。
一旁的丫鬟連忙上前說道:“回相爺的話,夢軒閣差人來說,小姐身體不適。”
“我的心肝啊!”老太太淚眼婆娑,嚇得旁邊的夫人忙扶着她:“母親,汐兒無恙。”
“母親,莫激動。我這就差人去看看。”相爺一邊安撫老太太,一邊讓人去瞧瞧。
崔雲帆起身,“相爺,本王略懂醫術,去看看小姐。”
“定王。”相爺跟着起身,“這種小事怎麼可以麻煩定王呢,請個大夫來即可。”
“無妨。”崔雲帆擺擺手,看了一眼跟在身側的崔以南,有些不解,這皇侄怎麼今天像是吃錯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