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陳竹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問這個，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穆廖極為少見的露出了猶疑的表情，他似乎想要知道這個答案，卻又矛盾的不那麼堅定，他盯着陳竹的臉，那種矛盾的情緒於是愈發的凸顯出來。
陳竹嘗試的張了張嘴：“我……”
穆廖：“你……”
話音剛落，車門突然強烈的震動起來，陳竹下意識的看向穆廖，後者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
“抱歉。”穆廖做了個手勢，他低頭皺眉看了眼來顯，並沒有接的打算，“那我進去了。”
陳竹不怎麼自然的點了點頭。
穆廖紳士的站在原地，示意她先走，也不管手機震得他褲子口袋都在抖。
陳竹最後與他打了招呼，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開出了路口，穆廖深深的吐了口酒氣，有些認命的接起了電話。
“媽……”
穆廖其實很少回市區的別墅住，他在新區有自己的房產，還是老老實實自己用錢貸款買的，獼猴桃酒的後勁比他想的要大，但並不難受，穆廖進了屋，就看見他母親金玲披着毛氈披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瀏覽網頁，聽到動靜才從老花鏡底下抬了抬眼皮。
“分行說你之前要了10%的額度。”金玲的口氣隨意，“用足了？”
穆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是我要，是他們硬要給。”
金玲點了點頭：“那看來的確是用足了。”
穆廖諷刺的笑了下：“怎麼，他們向你告狀了。”
金玲沒說話，她摘下眼鏡，用絲絹仔細擦乾淨鏡片，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們是股東，這10%也不是什麼小數字，投到哪裏當然要關心下。”
“你想投到哪兒？”穆廖反問，“市區，園區，相城？是不是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新區？”
金玲穩穩噹噹的看着他。
穆廖喝了口水：“我5年前為了避嫌去了排在末位的新區，到現在新區排在哪兒你每年也都能看到。”
金玲的表情微微出現了細微波動，她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沒出聲。
穆廖笑了笑，他低頭看着自己母親：“還有，dw銀行的股份是您的。”他的語氣溫柔，笑容不減，“不是我們的。”
因為五月份新區公積金大廳就要開始準備搬家，四月銀行的開門紅一過，各個銀行就都要準備了起來，方夏初邊打着哈欠邊整理還沒放款的客戶材料，她昨晚因為喬深又沒睡好，兩個黑眼圈非常有煙熏感。
公司部的牛師傅和張師傅年紀都大了，打包一類的重貨活方夏初都自告奮勇的包了下來，她的櫃枱客戶還不少，經常整理着東西，回頭還要接待客戶。
陳竹中午吃過飯找來的時候，方夏初正坐在一堆新理好的材料袋裏記錄打包的東西，因為有不少電腦也需要動，放久了的主機上面一層灰塵，蹭的方夏初一張白凈的小臉上全是一道道黑印子。
她看到陳竹時又露出那種山野一般的笑容，伸出手揮了揮：“bamboo！”
bamboo是方夏初給陳竹微信取的名字，兩人私底下聊天時她有次不小心叫出了口，陳竹雖然沒想到，不過卻完全不在意，只當自己多了個英文名。
“人多的時候你可不能這麼叫我。”陳竹伸出手彈了下方夏初的額頭，她指了指對方的臉，“你該去洗洗了。”
方夏初顯然沒搞清楚情況，下意識伸手在臉上抹了抹，結果直接成了大花臉。
陳竹忍俊不禁，方夏初嘟了嘟嘴，自暴自棄道：“不管了，等下再去衛生間。”
陳竹笑着搖頭，她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到了方夏初手邊：“這是給你的。”
方夏初狐疑的接過來：“什麼東西？”她在手裏顛了顛，看了陳竹一眼，才把信封打開，發現裏面居然是一疊數量可觀的購物券。
“哇啊哦。”她嚇了一跳，攤開來又數了一遍，“這麼多？！居然還有生活用品券？！都是給我的嗎？”
陳竹撐着下巴點了點頭：“我為你多申請了一些。”她壓低了點聲音道，“不要告訴別人。”
方夏初看了圈四周，也學着她的樣子，神神秘秘的輕聲道，“領導你這是潛規則么？”
“……”陳竹又彈了她額頭一下，“我這是公平，外包的福利要比正式少很多，我這次只是給你一次性補齊了。”
方夏初捂着額頭嘿嘿笑了笑，她小心翼翼的把信封裝進自己包里，想了想，忍不住有些感慨道：“每個銀行都這樣嗎？臨時和正式的差別這麼大？”
“大銀行可能更明顯點。”陳竹淡淡道，“職場歧視其實比你想的還嚴重，不單單隻是臨時和正式，男女也有。”
方夏初皺眉：“男女？”
陳竹目光溫和的看着她：“女性在職場要比男性劣勢很多，結婚生子，都會是企業評估女性的門檻，這也是為什麼，應屆畢業生中，女性找工作的難度要遠高於男性。”
“那，像茉莉姐那樣的呢？”方夏初忍不住問道。
陳竹愣了愣，隨即笑了出來：“我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理由始終不結婚，但她足夠優秀到，一個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方夏初露出有些羨慕的表情，陳竹打趣的看了她一眼：“不是所有人都適合走職場女強人路線的，你不用勉強自己。”
方夏初有一種被拆穿了的不好意思，掩飾般的“切”了一聲。
“我也沒想當女強人啦，腦子應該不夠用。”方夏初坦誠道，她有些期待，“能拿一次優秀員工我就很滿足了。”
提到優秀員工這事兒，倒是換成了陳竹不好意思，她斟酌了一會兒，仍舊誠實的坦白道：“我本來想把開門紅優秀員工的提名給你，但是因為行里的確沒有……這個傳統，穆副行也會很難做，所以……”
方夏初嚇了一跳，趕忙擺手否認道：“我沒那麼急啦……再怎麼說不能讓你為難……”
“我是不為難。”陳竹失笑，“我還沒到為難的位子呢，為難的是穆副行，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方夏初眼睛都亮了起來，她湊着陳竹的耳邊輕聲道：“所以，他真的是傳說中的……皇太子嗎？！”
陳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