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今生今世就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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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熙看着雲衣的樣子,趕緊遏制住:“雲兒妹妹,別這樣。不要喝酒這麼兇猛,你上次還說我!”徐熙心疼雲衣的樣子,旁人無論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什麼感情。
李郁當然不傻。
李郁道:“賢侄,小格格是任性長大的,在宮裏有皇太后寵着,長大有皇上護着。所以規矩禮儀倒是沒有學會多少。”
徐佑良笑着道:“老弟對雲兒了解很多嘛。看來這個格格在宮裏肯定是有名的了!”
“不,不,知道的人很少。畢竟末代皇宮,爭權奪利者更加猖獗,格格幾次有生命危險。我也是臨危受命,才認識了格格。”
李郁趕緊解釋了一番,生怕徐佑良誤會了他。
雲衣冰雪聰明一聽便知李郁這是要撇清關係,立即笑道:“李郁先生不用解釋我們如何相識,因為你與我也不過是相識而已,並未深交。今日托義父的光,才有機會和李郁先生多年後相遇,所以往事不必再提,應在當下好好與義父敘舊。改日先生帶着妻子過來,我和熙哥哥也要好好接待。”
雲衣此一番話,已經將兩人關係撇清,再無瓜葛。李郁看着她冷靜、大方的樣子,內心不知道泛起了多少的往事。他實在對不起雲衣,更配不上雲衣。他無權與這個女孩在一起談情說愛,可是這一次見到雲衣卻發現自己的愛更加深沉了。
徐熙聽着雲衣這番話,就立即說道:“雲兒妹妹,既然這樣,咱們下次邀請小叔和嬸子來家裏,好好招待一番。嬸子和小叔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李郁尷尬笑笑,不再說話。
李郁轉移話題問道:“老哥,怎會在南京?你在廣州多年,本應在那裏頤養天年,現在卻要背井離鄉為何呢?!
徐佑良道:“一言難盡。不過在南京,感覺也呆不久矣!暫時居住這裏,有蔣某人的俸祿給我,我在這兒也無憂無慮。老弟,不是在黃埔軍校,現在怎會也來南京?”
“老哥是不知道,日本人有大野心。他們在東北無惡不作,現在溥儀皇帝已經成為傀儡政權,我不知道皇上在哪裏會如何!”
“唉,他當初不該離開北京,也不該離開天津。現在東北日漸被日軍侵蝕,我的擔憂也在此。”
雲衣聽聞道皇上,立即說道:“皇上他志向絕不是做傀儡,他也絕不會屈服。”
徐熙也接話道:“雲兒,話是這樣說。可是有人拿着槍逼你,肯定不能反抗的。皇上從小養尊處優,他能夠……”
“絕不是你說的那樣!皇上不會屈服的!”雲衣說的時候有些氣憤,徐熙立即閉嘴不說話了。
徐佑良勸道:“兩個孩子經常拌嘴,雲兒不能老是欺負哥哥。徐熙說的也有道理,你想想看,這樣一個皇上,在日軍的不斷攻破下,總會要忍讓的,不過他現在過的肯定不好!”
李郁道:“老哥所言甚是,九一八事變之後,東北被日本人給佔領,這邊不但不去救國,反而開始鎮壓國內,幾次圍剿共產黨。這樣下去,國將不國!”
徐佑良趕緊道:“老弟所言甚是,可是你這話在家裏說可以,如果在外人說去,肯定又是一個罪名。雖然我不認識溥儀,但是給日本人做傀儡,如果像雲兒所言,溥儀如果不屈服,日本人肯定會想辦法除掉他。溥儀現在也是在刀刃上行走啊!你們如和他熟悉,應該設法寬慰他。把他拯救出來。”
雲衣聽到這句,不由心頭痛苦難忍,眼淚留下。
她太蠢了,她以為自己離開皇上,是讓皇上可以幸福一生毫無牽挂的生活。可是現在皇上身邊有幾個人和他說心裏話?她不能告訴皇上自己誰,即便是告訴了,皇上也永遠記不清了。
李郁似乎了解到了一二,他知道皇上已經記不得雲衣了。他知道雲衣的哭是為何,他知道雲衣的這麼痛苦的哭泣其實是在自責。
“雲兒別哭。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你不能怪自己,皇上的道路是由的謀臣策劃的,是他的家族一起選擇的。這和你無關”李郁立即安慰,他的眼神,他的關懷,他的這些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懂的話,都讓徐熙直愣愣的發獃。
而徐佑良呢,想到他這次不帶新婚太太來的這個動機更是奇怪,甚至覺察出他對雲衣這種難以描述的感情。
雲衣端起酒杯道:“義父,請恕雲兒無理,雲兒這杯酒想遙敬皇上,希望他度過難關。”
這時候李郁也端起酒杯道:“敬皇上。”
他們兩個人就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
徐熙莫名其妙得看着兩個人這麼默契地一飲而盡。
隨後大家繼續喝酒聊天,直到深夜。雲衣已經醉的開始胡言亂語,而李郁也到了不能全力思考的地步。
徐熙早已經趴在了桌子上,開始不斷喊着雲兒的名字。
徐佑良則是面不改色,無奈道:“我這個兒子啊,對雲兒真是一片痴情。”
雲兒聽到,傻乎乎笑道:“可是我把他當哥哥啊!我覺得他其實也把我當妹妹,只是熙哥哥身邊沒有女孩。義父多給他介紹女孩就行了。”
徐佑良搖搖頭:“雲兒想的太簡單了,你們都是孩子啊!希望徐熙想明白這件事。”
隨後徐佑良就招呼人,一起架着徐熙要離開。
臨走前說道:“雲衣,你先招待着李郁,我先把這小子送走。”
李郁立即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也告辭了。不用雲兒招待。”
徐佑良看着他們兩個人一個含情脈脈,一個情深似海,就嘆道:“雲兒,替我送送李郁先生吧。我要帶着這個兒子先走了。”
李郁笑道:“老哥,那我先走了,有時間來看你。”
兩個人寒暄后,就分開。
雲衣站起來道:“你走吧,我不送了。”
李郁道:“嗯,那我走了。多保重雲兒。”他轉身的一瞬間,又回頭看了一眼,清澈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最後還是離開了。
走到門口,雲衣立即喊道:“站住!”
李郁停下來,她問道:“你愛她嗎?”
李郁不回答,站在那裏不動。
“你離開北京之前給我寫的信,都是謊話是吧。我天真的以為見到你就可以和你長相廝守,沒想到……”
“對不起。雲兒。”
“我討厭你這麼說!”雲兒的聲音有些哽咽,眼淚已經留下。酒精讓她無法很好控制自己的感情,她的眼淚就像是山泉一樣,奔涌而下。整個人將這幾年的思念一樣子全部傾倒而出。
“雲兒,不要這樣。徐熙是個好孩子,他對你是真心喜歡,我們沒有緣分,自從我們認識這些年,哪一件事也不是我能控制。你把我忘記,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李郁說著,痛苦已經佔據了他的身體,說出這樣的話,根本無法在看雲衣一眼。
“那好,你這麼說,我知道了。你以後不要管我,我也不會管你。我們今生今世就兩清了!”
李郁站在那裏好久,說道:“我走了。多保重。”
雲衣擦乾眼淚,尷尬笑笑:“我送你。”
說完兩個人離開了格子間,一前一後,默不作聲,在這個搖曳多姿的院子裏,桂花香味迷人,圓月清冷。雲衣似乎清醒了許多,眼淚早已經被風吹乾。
“雲兒,留步吧。我直接離去就行,你早點休息。我過兩日再來拜訪。”
“李郁先生,您以後最好還是避嫌,我這樣的狀態不適合見您和您夫人。所以,請不要這樣恣意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如果你們非要來,那我就離開。”
李郁尷尬笑笑:“雲兒,你知道嗎?我的心裏和你一樣的難受,但是什麼事陰差陽錯,什麼是天意弄人,我早就領略了。我不能改變,我也很感激上蒼讓我遇見你,愛上你。我不能因為我自私的愛讓你受苦,我也不能因為你的恨,從此就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李郁知道他和許韻之之間的夫妻關係,本來很多人都很詫異了,如果他再不帶着許韻之來徐府,那麼更加給別人懷疑的理由。他必須帶着許韻之拜訪徐佑良。
雲衣苦笑道:“你非把我逼上絕境!”
李郁看着她痛苦的樣子,實在不忍心,他上前擁抱了她。這個擁抱在月夜裏顯得那麼溫暖,那麼依戀。雲衣想掙脫,可是這個寬大的懷抱是她這麼渴望的,是她每天夢想的甜蜜。
她依附在李郁的肩頭,低吟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擁抱,是嗎?”
“雲兒,我多麼想讓你明白。可是我依然不能。”
他多麼想告訴他的雲兒,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策劃好的政治婚姻,這一次他又是不能,是絕對不能。
雲衣問道:“明白什麼?”
李郁不敢說話。
這時候雲衣從李郁懷裏爭脫了出來:“好了,從此我們就當陌路人吧。我無法再和你做朋友了。”
李郁轉身前依然道:“再見,多保重,雲衣格格。”
雲衣回道:“你也是,李郁先生。”
兩個人告別後,那個在暗處醉酒的徐熙,全完清醒過來,誰知他沒有老老實實在房間裏休息,而非要回去找雲兒。在半路上,他在假山後面休息,聽到兩個人說的一切。
他現在才知道,這兩個人原來是這樣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