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殿下。”一僕人匆匆從外頭跑過來，看見院中人多，一時噤了聲。
季羨舟看了他一眼，便將目光挪到了季羨雪身上，淡然說：“這裏都不是外人，你說吧。”
聽見了這句話，那僕人便直接說了：“啟稟殿下，有消息傳來，盧之州已招認殺害藺州刺史洪正明之罪。”
“什麼？”還未等季羨舟有所反應，滄琰先倒吸了一口涼氣。
盧之州沒有殺害洪正明，這個事情她和季羨舟都是心知肚明的。在迷罌香的作用下根本沒有人能夠撒謊。
換而言之，盧之州根本不是殺害洪正明的真兇。
那為什麼盧之州會招供呢？
而且一開始招供縱容其子欺凌百姓殺害縣令，盧之州根本沒有猶豫，洪正明若是被盧之州殺害的，那麼盧之州大可以一併招認了，畢竟盧之州招供殺害了縣令就已經是死罪了，他沒有必要隱瞞到現在啊？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季羨舟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沉聲問道：“他還招供了什麼？”
那僕人搖搖頭：“除此之外便沒有了。”
季羨舟沉吟了一會兒，又問：“我們上次去大牢之中詢問過盧之州之後，是否還有別的什麼人去找過他？”
“屬下一直派人盯着盧之州，並未見到有人去見過。”那僕人一臉嚴肅，不像是在撒謊。
既然沒有人去找過盧之州，那為什麼盧之州會忽然改口說洪正明是他殺的呢？
“你先下去吧。”季羨舟沒有說什麼了。
那僕人鞠了一躬，問道：“那殿下，我們的人是否需要撤回？”
季羨舟沒有思索，直接吩咐道：“不必，繼續派人盯着。”
“是。”那人領了命令，往後退了兩步，便小跑出去滄琰的院子。
既然談起了正事，便無暇再顧忌季羨雪，季羨舟揉揉季羨雪的頭髮，柔聲道：“阿雪乖，六哥哥下次再陪你玩好不好？”
季羨雪這個年紀，雖說還是個孩子，卻已經學會不無理取鬧，知道了自家六哥哥要說正事了，曉得不能去搗亂，便點點頭，十分鄭重地說：“阿雪知道的，但是六哥哥下次一定要帶阿雪玩，不然阿雪會生氣的。”
“這是自然。”季羨舟站了起來，“去跟謝褚哥哥玩，不要調皮，要聽話。”說罷，對謝褚做了吩咐，“保護好阿雪。”
“是。”
謝褚走過來牽過季羨雪便往院子外頭走，季羨雪還依依不捨地一步三回頭，滄琰偏着腦袋對季羨雪揮揮手，直到看不見季羨雪和謝褚了，滄琰才收回自己的手。
她看向季羨舟，打趣兒道：“謝褚是你的貼身護衛，你倒是天天派他去陪阿雪玩。”
“謝褚陪着阿雪我才放心。”季羨舟嘆了一口氣。
聽見這句話滄琰倒是生了幾分疑慮：“這話怎麼說？難不成還有人會害這麼一個小姑娘嗎？”
季羨舟不可置否，沒有說話。
“不會吧……”看見季羨舟這個樣子，滄琰還有幾分不相信，“誰能夠下這麼狠的手啊。”
季羨舟緩緩一搖搖頭：“別的國家我不知道，但是本國卻是一個很特殊的傳統。”
“嗯？”
季羨舟神色凝重，說道：“在本國，無論男女，是都可以繼承王位的。”
這個滄琰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她不明白，雖然無論男女都可以繼承王位，可如今最適齡也最有能力的具有繼承王位資格的人只有季羨舟和季明越兩個人，季羨雪還太小，其他的人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最有可能出事的不外乎季羨舟和季明越兩個人。
滄琰輕聲問：“沒有人會對阿雪下手的吧，她還這麼小。”
季羨舟輕笑，諷刺而又無奈：“你當皇室眾人都那麼有良心的嗎？”未等滄琰回答，季羨舟繼續說，“若不是我護着，阿雪怕是早在幾年前就喪命了。”
滄琰默了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神仙之中也沒有人這麼過活，大抵都是自個兒過着自個兒的，大多神仙偶爾能夠嘮嘮嗑已經很不錯了，也沒有說為了什麼去害的其他神仙活不下去的。
她這些自然是沒有經歷過的。
見着滄琰神色幾分凝重和低落，季羨舟也覺得這話題委實有些不大好了，咳了一聲轉開了話題：“對於盧之州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嗎？”
季羨舟這麼問了，滄琰想了想，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還是那句話，我既然感受到了有妖氣，那麼一定有妖族的人干涉了這件事情。而且你派着人一直盯着盧之州，沒發現有人與他接觸過，但是他又忽然承認了這件事情，那麼只說明一件事情，妖族已經找過他了。你們人族感受不到妖氣，也識別不了妖族的術法，自然是察覺不到的。”
季羨舟也是這麼想的，他贊同地點點頭，問道：“那麼妖族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這個問題問到了難處，滄琰一時也想不出，搖搖頭實話實說：“我也想不通，這對她們來說沒什麼好處啊。”
季羨舟走近她，像揉季羨雪的腦袋一樣，揉了揉滄琰的頭髮：“想不出來就不要想了，目前來說這對於我們還是一件好事情。準確來說，那勞什子妖族的人還算是幫了我。”
這麼說倒也是，滄琰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沒有打開季羨舟的手，幾乎像是默認了一般。
季羨舟也沒點破，滄琰習慣了最好，若沒有習慣，他自然會叫她習慣。
他摸着她的頭髮，覺得她的頭髮很柔順，極為舒服，忍不住像個小孩子似的一樣捻起一撮在手中細細把玩起來。
滄琰看着他，忽然興緻來了，問道：“若是妖族的人沒有這麼做，你真的打算就這樣跟老皇帝復命嗎？”
季羨舟很專註地把玩那搓頭髮，似是隨口一般說道：“我抓到了盧之州的妻兒。”
滄琰猛地抬眼看着他。
季羨舟這意思是，就算妖族的人不叫盧之州承認他殺了洪正明，季羨舟也會用盧之州的妻兒威脅他，好叫他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