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罪魁禍首
卻在這時，廣場的角落裏一名痴痴地站立着的高大男子眼中忽然閃過一連串畫面，男子的眼中忽然精光一閃，像是重新擁有了神彩。
原州醒過神來，扔下手中把玩着的泥巴，沖不遠處的那群舉着長矛即將擲出的民眾厲聲喝道。
“住手！”突然傳入耳中的熟悉嗓音令弈天心頭一松。這上百名青壯男子就是一起上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只是他一直按捺着沒有出手，就是不想傷及無辜。
大伙兒生怕面前的“惡魔”趁着這個功夫反擊，只是拿眼角的餘光快速瞥了一眼聲音的出處。當發現是他們的老首領原州時，不少人都回過頭來。
“還不把兵器放下？事情並不是你們想得那樣！”原州再次大聲喝道，隨即邁着大步朝木台上走來。
“首領！小心！這可是兩個魔鬼！你不能上去啊！”原州在民眾的一片擔憂和制止聲中，沒作絲毫停頓地走上木台。由於木台的正中破了個大洞，他只能站在站在木台的左側，而弈天二人則站在木台的右側。
“你不瘋了？”見狀，弈天慢慢收起背後的死亡之翼，將信將疑地對着原州說道。卡特緊隨其後也收起了骨翼。。
“嗯，不瘋了。”原州平和地笑了笑，隨後轉身面向全體民眾。
“事情並不像大家想得那樣!他們並不是這幾起凶殺案的罪魁禍首！”
“不可能！首領，你剛剛也看到了！大伙兒幾百雙眼睛也都看着呢！他們可是忽的一下就變成惡魔了！梨前面幾個人的死一定都是他們乾的！”原州剛開口不久，便被那胖子打斷。
“聽我說完！他們至少不是你們口中的殺人惡魔！至於……他們能夠變化出翅膀，我想這是因為他們與眾不同的關係。我以首領的名義向你們保證，他們一定不會傷害到你們！更不會和兇殘的食人魔有任何掛鈎！”原州說完，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弈天。
“這……”胖子也有些怔住，不知說些什麼是好。
“三天前的晚上我是被他們變身之後的樣子嚇得一時回不過神來沒錯，但是，死在我的房間裏的那個女人絕對和他們無關。她是被人所殺，那個人，就是她的丈夫……”原州說著在眾民眾的面面相覷中嘆了一口氣，接着，他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和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至於大家疑問的為什麼梨如會在我的房間……說來慚愧……其實我和梨如在人世時就已經認識。因為父母的關係，我們始終沒能走在一起，她也成了他人之妻……我們陰差陽錯掉落到了這裏，她去了溪谷部落，我走運，到了這裏當首領。大家知道，一周以前，溪谷部落爆發了食人魔危機。無奈之下，梨如只能帶着她的丈夫和妹妹到流亡者部落來謀求我的庇護。我怕大家認為他們會將溪谷部落的災難也帶到流亡者部落來，於是我便私下作主，背着大家，決定放他們進來。恰好那天下午，死靈騎士襲擊，兵荒馬亂，他們也成功掩人耳目地進了部落。事後，我突然聽梨如哭訴提起，說她丈夫如何如何待她不好，有時候甚至下狠手打她。一氣之下，我便逼他離開部落。本以為一切會就此太平，沒想帶卻是噩夢開始的前奏。恰恰也是那天，他倆來了……”原州再次轉過頭，神情肅穆地望着弈天。
“與死靈騎士的對決中我看出了他們並非常人，由於擔心部落的安全，趁着夜色我潛伏在他們的房間外偷聽他們的談話。可是當晚，我並沒有發現異常。於是正當我打算離開的時候……”
“我們發現了門外的黑影，然後跑出去追。當時你的速度很快，我也並沒有想到是你，老師把你撲倒在地時，才發現搞錯了。於是，只能把嚇傻了的你抬回房間。”弈天聳了聳肩，無奈地補充道。
“對。”原州苦笑了笑，“可是你們不知道，我並不是真的傻，而是裝傻。”
“裝傻？那你這傢伙可夠陰的，連我們也騙過了。”弈天做過吃驚地努力努嘴。
“……說實話，當時我確實也嚇得不輕，可是我又怕你們殺了我。於是，我就裝傻裝暈想要矇混過去。後來，你們真把我抬回了房間。無意間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覺得你們不像大奸大惡之人。只是為了部落的安全，我還是沒敢大意。於是我便想到通過裝傻不引起你們注意，而在背地裏看看你們到底是否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當晚，正當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的時候，一個黑影躍了進來。當時黑影矇著臉，我大吃一驚，以為是你們折回來殺人滅口。黑影在茅屋裏點燃了軟煨草，軟煨草的煙有麻痹人肢體的功效。但是當我發現這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這時，黑影才走了過來，揭下了臉上的毛皮，我才發現原來是梨如丈夫。他其實並沒有離開部落，他一直躲在部落里懷恨在心伺機報復。當晚，他將我拖到了床底下，然後慘無人道地將梨如碎屍，妄圖嫁禍到我的身上。”
“怪不得第二天你身上的血跡全都集中在背部和手臂……可是為什麼第二天你為什麼還要裝瘋賣傻，不把真相告訴我們呢？”
“一來，我不想讓大家知道我以權力之便偷偷帶人進來，以免造成恐慌。二來，我是怕你們……”原州說著望了一眼弈天，喉結動了動便沒再說下去。弈天頓時明白過來，原州當時是擔心自己二人報復他。
“就算梨如的死不關他們的事，可是後來兩個人的死呢？他們倆不可能平白無故變成人潛伏在部落里，一定有什麼陰謀！那麼，後來的兩個人就一定是他們殺的！”胖子又氣勢洶洶地吼道。
“雖然我不知道後面兩起碎屍案是何人所為，但是，憑這幾日來我對他們的暗中觀察以及百般試探，我以性命擔保，他們絕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們的事！我原州對着天地起誓，否則就被地獄中的魔鬼分食！”原州挺直了胸膛，高亢喊道。
“當務之急，我們是要團結一致，不再相互猜疑。部落里不排除真的有食人惡魔作亂的可能，所以，他們兩位會是我們防禦食人魔和死靈騎士的最強大的幫手。”原州說罷，便朝着弈天走了過去，面朝他們眼神誠懇。
台下頓時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好吧！既然首領都這麼說了，我們暫且相信。我希望，他們真的能像你說的那樣，為民眾趕走食人惡魔，而不是給這個部落帶來災難！我們受的折磨已經夠多了！”胖子見形勢倒轉，便哀嘆着轉過身去，帶着一隊人離去。
“這幾天你可把我們耍得好慘啊！”見人群散去，弈天苦笑了笑。
“情非得已！情非得已……請兩位見諒！”原州抱拳低頭說道。
“可是你為什麼現在覺得我們好人了呢？是什麼事情改變了你對我們的看法？”
“梨如丈夫死的那天傍晚，我差點就死在了村口，是你們救了我。就沖這個，我不相信嗜血如命的怪物會去救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原州說完，爽朗地笑了。他忽然瞥見，一側的弈天面色凝重，一直未發表任何言論。
“老師，你怎麼了？我們沉冤得雪，應該高興才是啊！”弈天也隨着原州的目光轉過身來。
“今晚又有人會死了……”卡特憂心道，三人的面容不約而同地凝結了下來，成了一灘烏黑的迎着夜色散發著寒光的死水。
“要不？我再去把民眾召集在一起？”原州沉吟着說道。
“恐怕來不及了……”卡特抬頭望着天空中蒼白的月華，一片黑雲遮蔽了白色的玉盤，光芒吝嗇地停止在陰霾的雲層上方，部落轉眼又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迎面刮來一陣狂風，風中夾帶着濃烈的血腥味和腐臭氣息。
“來了！”弈天半信半疑地抽了抽鼻子，臉色立刻變了，連忙大聲喝道。
“快！警告民眾！戒備！戒備！”恍然大悟的原州回過神來，朝着不遠處幾名舉着火把守夜的民眾吼道。頓時，牛角號凄慘綿長的哭號響徹在黑暗觸手撫摸下的流亡者部落。
“他們、他們！”原州忽然驚恐地指着前方一隊聞着號角聲趕來的民眾，十數人中竟有兩名男子面容扭曲地撕扯開身上獸皮，火把掉落在地上，照耀着他們青筋極速爆出的雙腿。
在嗚號聲和民眾驚恐的退卻的腳步中，兩名民眾赫然變成了高大的屍怪。屍怪暴漲的頭顱鮮血噴涌，脖頸兩側骨刺顯露無疑，背部略顯佝僂，肋骨從胸腔突刺而出，雙腿由於變異的不穩定而變得一粗一壯，一條腿巨大的腳掌刺進了土裏。正當眾人驚愕與眼前可怕的一幕時，兩頭屍怪揮舞着裸露出骨頭的粗壯手臂轉眼將兩名來不及逃離的民眾從地上抓起，在半空中撕扯成兩截，血光如同爆炸的粉塵滿布空中。其中一頭屍怪甚至舉起一截屍身，張開遍佈獠牙的大嘴，一口咬在民眾因為痛苦而面容扭曲的臉上。屍怪再抬起頭來時，他的臉上赫然只剩下鮮血淋漓的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