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0章 說服

趙姬聽了荀況的話，微微一笑道，“這紙張是集合了很多人的智慧，才造出來的。”

荀況卻又道，“就算有了這紙張，想要把文字抄寫在書籍，傳播到天下，恐怕也不是易事啊！”

趙姬自信道，“先生不必多慮，請先生仔細觀看着書籍上的文字，可有什麼發現？”

荀況翻開書籍，仔細查看，而後驚訝道，“不知這本書籍是出自何人之手？字跡雖然清晰，但書寫難免失了風骨。”

趙姬哈哈大笑道，“這並不是某人書寫，而是由工匠把這些字一個個刻印出來，然後在紙上印刷，這樣的《論語》，一本書籍一天科印刷上萬本。若是多招收一些工匠，多刻一些字，那麼一天印刷幾十萬本，也不是不可能的。”

荀況鎮定的臉色終於出現了，震驚道，“一天幾十萬本，夫人可是在騙我？”

趙姬眼睛和荀況對視，“夫子覺得我有必要騙您嗎？”

荀況靜默不語，趙姬才繼續道，“有了紙張和印刷數，夫子還覺得科舉制度是妄想嗎？”

荀況嘆口氣，沒有說話。

趙姬笑道，“聽說夫子愛下棋，不若我們賭一把，夫子若是贏了我，我自是不會再強求，但若是夫子輸了，就跟隨我去秦國，怎麼樣？”

面對趙姬剛才拿出來的紙張和印刷術，還有秦國一統天下的野心，荀況其實早已經心動了。

儒家雖然看似清高，但每一個世人心中無不希望自己能夠遇到一位明君聖主，-學得文武藝，賣入帝王家。’

儒家是入世學問，就不可能脫離這個世界，荀況可以隱居，專心做學問，可是他手下的弟子難道就甘願平庸嗎？滿腹的經綸還沒有施展就要帶入墳墓嗎？

荀況腦海里仔細想着得失，然後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很快，伏念親自端着棋盤，走了進來，而後荀況手持白子，趙姬持黑子，二人開始廝殺。荀況棋藝高超，但這畢竟是古代，後世可能是經過無數代人的努力，才創造了各個棋譜。荀況穩紮穩打，那麼趙姬就攻勢凌厲，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二人足足下了一個時辰。最後荀況看着面前的棋局，無奈嘆息道，“夫人棋藝高超，荀況佩服！”

趙姬臉上終於露出笑容，而後又從袖子裏掏出一本棋譜放到荀況面前，“這算是我給夫子的禮物，希望夫子能夠喜歡。”

而那書本上面則是“真龍棋局”四個大字，荀況喜愛下棋，平日也搜集了很多棋譜，可他十分確定，面前的棋譜是他從未遇到過的。

荀況見獵心喜，再加上他剛才輸了棋，就一定要去秦國，於是荀況也就不再客氣，乾脆的收了下來，拱手道，“多謝夫人。”之後荀況讓伏念給趙姬等人安排住宿。

小聖賢庄佔地頗大，裏面風景優美，三個孩子性格雖然都比較孤傲，但是來到新地方，也難免露出孩子的本性，想要去各個地方探究。

晚上，荀況把伏念、顏路叫到自己房裏，而後宣佈要去秦國。

伏念和顏路對視一眼，疑惑道，“師叔為何突然決定去秦國？”

荀況嘆口氣，而後把白天發生的一切，和伏念顏路說了一遍，還拿出了那本《論語》。

伏念和顏路仔細查看那本《論語》，而後贊道，“這紙張果然巧奪天工，有了這紙張，以後天下人都能讀得起書了！”

伏念嘆口氣道，“以往我觀察這天下大事，發現這秦國雖然是勢力最為龐大，但是秦國暴虐，就算統一了，這天下恐怕也無法長治久安，但是自從見了這位夫人，我突然改變了我的想法，這秦國說不定真的是天命所歸呀！”

荀況看着窗外的明月，語氣莫名道，“這秦國我是非去不可了，至於你們...”

伏念和顏路連忙拱手道，“弟子自是跟隨。”

荀況點頭道，“秦國宣佈了選舉制度，以後我儒家弟子想要成為官員，就多了一個晉陞的階梯，也是一件好事。”

趙姬帶着眾人在小聖賢庄住了大約一個星期，每天與荀況談天下大事，倒也輕鬆愜意。

一個星期後，趙姬帶着眾人離開，荀況帶領眾弟子出門送別，而後保證立刻動身前往秦國。

接下來趙姬還要去尋找一人，那就是鬼谷子，據說鬼谷子隱居在雲夢山，眾人立刻動身前往雲夢山。

秦時明月中並沒有交代衛庄是怎樣拜鬼谷子為師？

衛庄從小被囚禁在韓國王宮內，按理說應該是沒有機會見到鬼谷子的，既然衛庄不可能出去，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鬼谷子曾經去過韓國的王宮見到了衛庄，而後見衛庄性格詭譎，根骨奇佳，就收他做了弟子。

雲夢山距離小聖賢庄路途頗遠，眾人足足走了一個多月，才到了雲夢山腳下。

雲夢山腳下有一個小鎮，趙姬在小鎮上找了一家客棧住了進去，向眾人打聽鬼谷子，眾人卻都搖頭，表示沒聽說過這人。

小嬴政、雪女、衛庄在車內憋悶了一個月，雖然小嬴政和衛庄時常跟着侍衛在外騎馬，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兩個男孩子又忍不住去跑到外面玩。

只留下雪女陪在趙姬身旁，在客棧獃著無聊，趙姬帶着雪女出了客棧。

小鎮雖小，但五臟俱全，街上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趙姬帶着雪女在街上閑逛，遇到一些造型別緻的泥人兒，就忍不住給雪女買了下來，雪女對這些小玩意兒也很是喜歡。

突然一輛馬蹄聲傳入趙姬的耳中，趙姬回頭看，恰好見到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正遊刃有餘的駕着一輛馬車，馬車上裝滿了柴禾。

小男孩兒一身粗布麻衣，身上卻配帶着一把寶劍，神情堅毅，容貌俊美，身上冷清飄逸的氣質，讓趙姬不禁想到一個人，那就是劍聖蓋聶。

趙姬在這小鎮上打聽不到鬼谷子的消息，還以為是自己找錯了地方，卻沒想到突然就見到了蓋聶，趙姬當即上前攔在馬車面前。

蓋聶連忙伸手拉韁繩，看着趙姬問道，“夫人，這是何意？難道不知此時攔在馬車前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

趙姬拱手道，“多有得罪了，我只是想問公子可是叫蓋聶？”

蓋聶聞言驚訝道，“夫人，怎知在下名字？”

趙姬見蓋聶承認了，心中大喜，笑道，“我來此地，就是為了拜見公子的師傅。”

蓋聶聞言皺眉道，“夫人認識我師傅？”

趙姬搖頭道，“不認識，但我對尊師早已久仰大名，希望能夠拜訪。”

“這...”蓋聶為難道，“夫人竟然不認識尊師，師傅恐怕不會見夫人。”

趙姬搖頭道，“請公子把這個轉交給尊師，說不定他老人家會願意見我。”

趙姬把玉牌遞給蓋聶，又道，“我就住在這鎮上最大的客棧。”

蓋聶接過玉牌，而後沖趙姬拱手道，“蓋聶定會把玉牌轉交給家師。”趙姬這才笑着點頭。

第二天，蓋聶一大早就來到了客棧，見到趙姬后，先是還了玉牌，而後道，“師傅願意見夫人。”

趙姬笑道，“那真是太好了。”而後連飯也顧不得吃，就帶着三個孩子，拿了些糕點，進了雲夢山深處。

此時的蓋聶雖然年紀幼小，但一身武藝已是不凡，在崎嶇的山道中行走，蓋聶腳步如風，輕鬆應對。

趙姬讓影密衛抱着三個孩子，加快速度到了雲夢山半腰處的一座山谷中。

山谷中修建這幾座茅草房，在這空谷幽山倒頗有幾分意境，而在山谷口已經有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在等着他們。

老人看到趙姬后，拱手道，“歡迎夫人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呀！”

趙姬連忙拱手還禮，“先生說笑了，能夠見到先生才是我三生有幸。”

“夫人裏面請。”趙姬帶着眾人進入山谷，而後讓影密衛帶着三個孩子在外面玩，自己則和鬼谷子進了大廳，分賓主坐下。

趙姬看着鬼谷子道，“先生所教授的學問是入世的學問，怎地找了這樣一個清靜的地方隱居起來了？”

鬼谷子縷了縷鬍鬚，緩緩道，“只有摒棄雜念，才能教授出最出色的弟子。”

趙姬不以為意，而是繼續問道，“據說您一生只收兩名弟子，而兩名弟子出師之後，還要進入不同的陣營，讓他們廝殺，誰贏了誰是下一代鬼谷子是嗎？”

鬼谷子面目含笑，點頭道，“夫人說的不錯。”

趙姬卻淡淡道，“那不知鬼谷先生培養出兩名優秀的弟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彰顯鬼谷一派的與眾不同，還是要攪亂整個天下的風雲？”

鬼谷子放下手，緩緩道，“自然是拯救天下蒼生。”

趙姬搖頭道，“可鬼谷一派的做法卻與拯救天下蒼生完全相悖呀！既然鬼谷一派的宗旨也是拯救天下蒼生，那麼若是遇到明君聖主，這兩名弟子又該如何選擇？”

鬼谷子面色凝重道，“夫人，這是何意？”

趙姬嘆口氣道，“鬼谷先生雖只收兩名弟子，但這兩名弟子定是天下間的佼佼者，若是他們分佈不同的陣營，定會攪動整個天下的風雲，使得天下動蕩，百姓流離失所，但若是他們遇到一位明君聖主，共同輔佐，豈不是天下蒼生之福？先生以為呢？”

鬼谷子卻嘆口氣道，“若天下間沒有了紛爭，那位鬼谷一派又何去何從呢？”

趙姬卻笑道，“先生狹隘了。”

鬼谷子拱手道，“願聞其詳。”

趙姬緩緩站起身，而後道，“千百年來，眾人的目光始終盯着中原，卻不知這天下何其廣大，而我中華所在這一處，不過是整個世界的一隅。除了整個中原之外，外面有無數世界等着我們去征服，只要能夠讓華夏一族統一，集合所有華人的力量，哪怕這個世界再大，我們又何處去不得呢？”

鬼谷子卻不以為意道，“夫人知道，外面是什麼世界？不過是只能在荒涼之地生存的蠻夷罷了。”

趙姬搖頭道，“先生又錯了！在華夏的西方早已經誕生出了同樣燦爛的文明。有土地，有河流的地方就會有人類。我華夏的文化就如同一顆明珠一般照耀着這片天地，但是除了我華夏的地方，我們又怎知別人的文明不如我們呢？”

鬼谷子並未被趙姬說服，而是問道，“夫人這話的意思是，秦國要一統七國，而後會集中所有的力量去征服別的國家，那些蠻夷之地？”

趙姬搖頭道，“先生只說對了一半，秦國的確是要一統七國。”

關於秦國要一統七國，趙姬並沒有隱瞞，就算別的國家提前知道了又能怎樣？

秦國的崛起，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之前趙國的國力與齊國相當，可是經過長平之戰以後，趙國幾十年內國力都不可能再恢復了，其餘的國家也動蕩不安，有哪裏騰的出手來制衡秦國？

趙姬看着鬼谷，只道，“先生以為那些蠻夷之地沒用？”

鬼谷子不服道，“有何用？”

趙姬笑道，“那些蠻夷之地看似荒涼，卻不知那是一塊塊的寶地。

且不說草原，若是能夠征服那些蠻夷為我所用，讓他們為我華夏放牧，養出來的牛羊奶酪可以養活我多少華夏人？

又能增強我華夏多少人的體質？就說那北邊極寒之地的地底下也蘊藏着龐大的礦藏，這些都是無盡的財富，又怎能說是荒涼之地呢？”

沒有親眼見過，鬼谷子始終是不太相信，轉移話題，問道，“夫人今天來的目的是？”

趙姬直言道，“當然是請先生出山，先生如此大才，一生只教授兩名弟子，豈不浪費，何不進文院中教導天下士子，傳道授業解惑呢！”

鬼谷子乾脆搖頭，“鬼谷一脈只收兩名弟子的規矩不能破。”

趙姬卻不甘心，極力勸說，鬼谷子卻始終不答應。

趙姬最後只能妥協道，“請問先生，若是將來秦國一統七國，天下間沒有了戰亂，鬼谷門下兩名弟子是否都可為秦國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