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誰憐一片影,相失萬重雲

123、誰憐一片影,相失萬重雲

高仰止這一覺睡得噩夢連連,感覺是鬼上身了,想喊喊不出,想醒醒不了,遠遠看見海安在前面走,但是走近一看,卻是王曉宇,嚇得他撒丫子就狂奔,卻兩腿發軟,根本就跑不動,再後頭一看,王曉宇正伸出一雙骷髏手,臉也變成骷髏頭,向他襲來。他這一驚,才從噩夢中醒來,猛地從床上坐起,大汗淋漓,大口地喘着粗氣。

海安正坐在餐廳準備吃飯,突然聽見高仰止在叫,趕緊放下筷子,快步走向高仰止的卧室,推門一看,見他臉色慘白地坐在床上,一頭的汗水,眼神獃滯。

保姆跟着海安走進來,見此情形,嚇了一跳,問海安:高先生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叫大夫過來?

海安迅速對她說趕緊去拿塊熱毛巾來,再倒杯熱茶。保姆應聲離去。海安這才慢慢上前,在床邊坐下,握住高仰止的手,感覺他一直在顫抖,她輕聲說沒事,我在這裏,你剛才是在做夢,那些都不是真實的,我在這裏,一直在你身邊。

高仰止這才慢慢平靜下來,他緊緊抓着海安的手,嘴中語無倫次的:哦,你沒有走……那就好……你不要走……

保姆這時送來了熱毛巾和熱茶,海安接過來對保姆說你出去吧,我自己來。保姆點點頭說我去把飯菜熱熱,先生過會兒也一起來吃吧。

海安用熱毛巾擦拭着高仰止額頭的汗珠,一點一點,擦得很仔細,擦完后將熱茶遞給他,說喝點熱茶吧。高仰止接過茶杯,喝了幾口,然後放下茶杯,試圖下床,被海安給按住了。她說過會兒再下床,你現在的臉色很差,是不是感到頭暈。高仰止點點頭說有點。海安說不行過會兒打電話讓大夫過來看看吧。高仰止搖搖頭說不用了,沒有什麼事,我就是剛才做了個噩夢,感覺就跟鬼上身了,喊不出來,也醒不過來。

海安說那是因為你的精神太緊張,大腦太累了,所以睡不好,是不是你臨睡前我跟你開玩笑嚇着你了。高仰止擺擺手,說怎麼可能,我又不是高山高水兩個孩子,你嚇唬我一句我就怕了?我只是睡前想得太多,也可能是自己嚇自己,總覺得王曉宇她這回是下定決心要整死我,我怕牽連你和孩子們……

海安瞅着他,臉上難掩一抹擔心。她說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倒下,你是這個家的支柱,你若倒下了,我和孩子們怎麼辦。

高仰止凝視着她:你真的這麼想?你心裏不恨我了?

海安伸手摸摸他的臉說你想得太多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現在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需要時間來治癒傷口,明白嗎?

高仰止怔住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點着頭:我明白了。我還是讓你失望了,我一直很僥倖,覺得你還是會像以前那樣原諒我,看來現在是我錯了,我得接受這個懲罰。

海安沒說什麼,起身看着他:休息一會兒就出來吃飯吧,有什麼事說出來讓我跟你一起解決。

高仰止勉強沖海安笑笑,說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這頓晚飯吃得索然寡味。高仰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海安則幾次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如果是為了安慰高仰止,自己就說一些違心話的確不是她特長。但是現在看見高仰止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又心疼,又想寬慰他幾句。

海安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要扮演老母雞的角色,時時刻刻都要展開翅膀,去保護她身後的那一群黃毛小雞。而現在高仰止也要躲在她身後,等着她護翼,實在是令她苦不堪言。

找男人不就是為了找保護嗎?怎麼現在成了她變成保護傘了。海安愈想愈鬱悶,但又不能在高仰止面前表現出來,對方看起來心情的確是很糟糕,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刺激他為好。

海安見吃飯的氣氛太壓抑了,於是提議說吃完飯出去散步。高仰止一聽來了點精神,說好好,我也想出去走走。這個半山別墅地處郊區,周圍都是青山綠水,環境甚是雅緻。以前有時間他們就沿着湖邊林蔭小道慢跑,或是散步聊天,高山高水則騎着他們的兒童腳踏車,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本來這種好日子能繼續延續下去的,可人偏偏不知道珍惜,高仰止在外持續獵艷,惹怒了海安,這種一家四口舉家出門散步的情景不復再現,更多的是海安一個人帶着高山高水出門遊玩。

現在雖然高山高水不在身邊,但是若是海安肯陪着他出門散散心,重走他們一家三口溫馨的親情路線,這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不亞於是雪中送炭。現在的高仰止太恐懼被排外的孤獨感覺了。

吃過飯後,兩個人換了便裝出了別墅,沿着林蔭小道走着。高仰止一邊大口地呼吸着大自然的清新空氣,一邊說這種感覺太好了,好久沒有這麼輕鬆了。

海安說你要是喜歡,我明天早上還陪你散步。

高仰止牽起海安的手,說謝謝你,孩他娘,現在都不敢叫你老婆了,畢竟你還沒有答應跟我復婚。

海安說給我點時間,我又不是超人,我得好好消化一下,咱這個年齡做任何決定已經不能靠衝動了,我已經沒有年輕那會兒的激情了,現在只剩下冷靜和理智了。

高仰止說多虧你的冷靜和理智,不然咱這個家就完了。

海安瞥了高仰止一眼,見他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戲謔之情,才繼續說你最近變得很多啊,若不是親耳目睹,都不能相信這是你說的話啊。

高仰止說我這些年也讓你費了不少的心,辛苦你了。

海安越聽越覺得彆扭,她說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盡說這樣的話,你是打算讓我回這個家,然後你轉身走開嗎。

高仰止似真似假道如果是這樣,你會原諒我嗎。

海安想都不想脫口而出肯定不原諒,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從來都不喜歡那種半途而廢的人,我希望從一而終的人和事。

高仰止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握着海安的手,似乎生怕一鬆手她就跑掉了。

這時似乎有一輛車一直在遠遠地跟着他們。兩個人都是老司機,對汽車的低速引擎聲很敏感,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去看,只見一輛商務車突然掉頭加速離開,車牌是京牌。

高仰止和海安對視了一眼,各自心裏都明白了些什麼。

高仰止臉色有些尷尬,他說難道會是——

海安說前面不遠就是王曉宇居住的別墅,我以前告訴你過你的。

高仰止擔心道她不會一直都在暗中監視我們吧。

海安說有可能,不過她這麼偷偷跟着我們也沒啥意思,又想報仇又不肯露面,除非她想一腳油門踩到底直接撞死咱倆一了百了。

高仰止聽她這麼一說下意識地用身體護住海安,海安瞅着他說緊張啥,車子早就開走了,要想撞趁我們沒發現她就撞了,不至於等到現在。

高仰止的臉色仍舊是不太好,他說我們趕緊回去吧,以後不要一個人出來散步,下次咱帶着司機出來,讓他開車在後面跟着……

海安就覺得高仰止最近變得十分敏感,甚至是有些神經質,這些言談舉止在她看起來簡直就是好笑,但是她又不能當他的面揭穿他,讓他去看心理醫生,即使暗示也不行,她明白現在的高仰止猶如驚弓之鳥,一不小心就會令他做出錯誤的判斷,做出讓人無法預料後果的舉動。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慢慢地走,讓他放鬆自己,盡量不要通過藥物,而是通過自身心理調節控制住情緒。

高仰止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正常的人了,敏感、易怒、不安、激動、多疑……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什麼特徵。可高仰止就是不願意相信他的心理有了問題,需要看心理醫生了。

自從王曉宇被海安給挖出來后,他就再也不能做到淡定了,儘管他表面上努力在維持着鎮定自若,可實際上呢,他夜夜失眠,疑神疑鬼,總是擔心有人在跟蹤他,要暗殺他。剛才那輛一直尾隨着他和海安的京牌車把他給嚇壞了,要不是有海安在,他早就失控了。

現在王曉宇被海外家族追殺,已經是驚弓之鳥,估計遇到突發事件的過激反應不亞於他,他們兩個現在就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誰都沉不住氣。想到這,高仰止就一陣急躁不安,心想與其這麼跟對方乾耗着,還不如主動找上門去打個痛快,一了百了。

但是這個想法決不能跟海安商量,對於這種自殺式的襲擊,海安向來持反對和鄙視的態度。她認為這絕對是愚蠢之極之舉,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這麼做。可高仰止現在就想做那個人體炸彈,跟王曉宇最後對決,一了百了,省得天天膽戰心驚地過活,還牽連海安母子三人,不如就犧牲他一個人,換來他們母子三人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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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是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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