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站在天平的兩端
程懇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蕭齊顫抖着吻去程懇的淚痕,固執地在她耳邊重複,“心心,我愛你,我絕不能失去你。”
雙手卻不願放棄地在她身上遊走,試圖讓她放鬆。感覺到她的身體有片刻的柔軟,蕭齊一個挺身,將她徹底貫穿。
彷彿一把利刃狠狠扎進程懇體內,程懇雖然緊咬着唇,卻也忍不出慘叫出聲,淚如泉湧,身子瑟縮發抖。
蕭齊額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嘴裏卻不忘輕聲安撫她,“乖,忍一忍,一會兒就好。”
隨着他的進逼、退卻,再深入,身體的劇痛漸漸緩過來,程懇這才得以放聲痛哭,哭得難以遏制,撕心裂肺。
蕭齊伸手給她拭淚,腰身卻緩慢而堅定地動起來。
他脖子上晃動着的虎眼石,此時於程懇來說彷彿成了莫大的諷刺。她多想奮力將他推開,或求他不要這般殘忍,嗓子卻干啞得發不一個音節。
在他的起起伏伏中,她漸漸麻木,絕望地放棄了掙扎,任憑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
許久之後,蕭齊才放開了程懇,擁着她一起蜷在了窄逼的沙發上。
程懇緊閉着雙眼,呼吸輕得幾不可聞。
蕭齊灼熱的手掌貼着她汗淋淋的手臂輕輕摩挲,薄唇輕啄她白皙修長的脖頸。
“我愛你。”他低沉的聲音里透着饕足。
程懇沒有動,身體不再僵直,卻彷彿失去所有感官般的麻木。
“心心,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吧。”
“年底,我應該就能拿到公司的第一筆分紅,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選房子吧。”
“你喜歡什麼樣的風格,都按你的意思來裝修好不好。”
“還有啦,你畢業后可以選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如果沒有喜歡的,就在家獃著,我來養你。”
蕭齊喋喋不休地訴說著自己的設想。他知道她還在氣頭上,所以也沒抱期望她可以對自己做出回應。是誰說過,女人的心會隨着身體一起交付。他深信過了今晚,他的心心就會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愛上自己。
一念及此,身體又不禁開始蠢蠢欲動。蕭齊費了好大力氣才剋制住自己,翻身起來,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西裝,從衣兜里掏出譚靜給他的盒子,獻寶一樣送到程懇面前。
“知道你喜歡石頭,這一顆我選了好久。”
程懇沒有睜眼,也沒接。
蕭齊並不氣餒,將盒子塞進她的手中,重新挨着她躺了下來。
程懇微不可見地縮了縮身子,啞着嗓子說,“我要洗澡。”
蕭齊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立馬坐起身,討好地說,“你先躺會兒,我去幫你放水。”
聽到蕭齊的腳步匆匆消失在客廳里,程懇才慢慢睜開了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很久。
直到蕭齊的聲音再度傳來,“水好了。”
也未經她同意,蕭齊便將程懇打橫抱起,直接送入了浴室。
“你出去吧。”程懇聲音低啞,盡量撇開視線不去看他。
“哦,好。”蕭齊看着她沉入水底,撓撓頭說,“睡衣我給你放門邊了。”
程懇虛浮地靠在浴缸壁上,閉上眼不去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整個世界突然變得蒼白而陌生,徒有空洞和虛無。
******
蕭齊一覺醒來,雨已經停了。陽光從窗帘縫裏鑽進來,晃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響。
他一個激靈,翻身從床上坐起來。
“心心。”蕭齊怯怯地喚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
他拉開門走出卧室,客廳已經被收拾乾淨,絲毫不見昨日的凌亂痕迹。
蕭齊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手忙腳亂地尋找手機。
“嘟嘟嘟”,無人接聽。
蕭齊不敢多想,抓了外套便往門外奔去。
“程叔,心心在不在,我找她有點事。哦,沒回來啊。好的。”
“喂,你好。程懇在嗎?昨天回家了?哦,好的,謝謝。”
“在上班嗎?心心在你那兒沒?哦哦哦,有點事找她。嗯,好。”
蕭齊坐在駕駛座上,右手捏着手機,一顆心突突直跳。他強壓下內心的慌亂,在記憶里仔細搜索程懇可能出現的地方。
今天周末,沒有回家,不在宿舍,更沒在程實那兒,她還能去哪兒?
他第一個想到電力大院,不對,那邊已經拆完了。
庄清的店,市一中,還有?
他拿起手機再次撥通她的號碼,心裏哀求着,心心,只要你回來,我願意做任何事。
話筒里傳來熟悉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蕭齊用力搓了搓臉,阻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一腳踩了油門,衝到了街上。
******
昨晚雨聲太大,庄清睡得不是太好。她早早沏了一壺茶,靠坐在窗邊細細品茗。
“吱嘎”一聲,有輛車停在了她的店前。
從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子,大步流星地朝着這邊來了。
“有人在嗎?”男子撩開門帘走到進來。
庄清站起身來,“你好。”
她覺得他格外面熟,想了半天,原來是前幾天到過店裏的顧客,“是你啊。”
男子衝上來,幾乎要拉她的手,“心心,哦,不,程懇,她來過嗎?”
“程懇?她這幾天沒過來呀。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她真的沒來過?”男子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失望,用力搓着手,指尖微微顫抖着。
“沒有啊。”庄清的表情也肅穆起來,“出什麼事了嗎?”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容我先去別的地方找找。”男子走出兩步,又折身回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她的消息,一定打給我,好嗎?拜託了。”
他的語氣很誠懇,因為著急,連聲音都發著抖。
庄清接過來,鄭重地點點頭,“好。”
寰宇建築設計有限公司總裁,蕭齊?
雖然程懇說得不多,但庄清也隱約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一直陪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可是這一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媽媽,對不起,這麼久都沒來看你。”程懇輕輕撫摸着墓碑上的照片。
“一直以來,我固執地認為,只要不來這裏,不在這裏看到你,就可以當作你從沒有離開過。”
“我好想你,你不知道,曾經有多少次,我多麼希望你只是出了趟遠門,等到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會回來。”
“媽媽,怎麼辦。這一次,我好像真的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繼續走下去。”
山間有清風拂過,勾得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陽光從葉縫中透下來,溫柔地灑在程懇身上。
程懇抬頭,經過一夜大雨的洗禮,天空湛藍湛藍的,空氣中混雜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她順勢躺倒在墓碑旁的空地上。身上的劇痛猶在,嘴角有未乾的血跡。心像破開了一個大口子,冷冽的風稀里嘩啦地往裏灌。
手機又一次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嗡嗡嗡,程懇任由它響着,聽得久了,那聲音彷彿也像不存在了一般。
蕭齊,一想到這個名字,程懇就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從小到大,他們每一次交手,好像都以她的耍賴哭泣和他的無奈認輸告終。所以,她才會輕易地認為自己完全可以掌控他的所有情緒。他是她可以信賴的,倚靠的,擁抱的,最後一個人。
可是為什麼,他要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讓她看見他和她們千絲萬縷的牽扯。
可是為什麼,他要在她最無法接受他的時候,在她面前露出最最殘忍的一面。
恨嗎?要怎樣才能從記憶中抹掉這些年來相依相偎的一幕幕。
不恨嗎?身體的劇痛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那個她可以全心信賴和倚靠的人已經徹底消失了。
程懇就這樣躺着,在媽媽的身旁,在初夏的青草地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
吃過午飯,齊芳歪在沙發上看電視。暖洋洋的午後,她有些犯困,不禁打起盹兒來。
“咚”的一聲,房門被從外面撞開了。齊芳嚇了一跳,睡意瞬間散去。
“小齊?”她看著兒子一陣風似地衝進來。
“媽,快給心心打個電話。”
“怎麼回事?”兒子的話沒頭沒尾的。
“您別問了,快給她撥個電話,用您的手機撥,問問她在哪兒。”
此時的蕭齊,幾乎快要瘋掉。
一天下來,他跑遍了他能想到的她可能出現的所有地方。
沒有,沒有一丁點兒她的消息。
好幾次,他滿懷希冀地衝上前去掰過路人的身體,得到的只有冷冷的白眼和無情的唾罵。
“神經病啊你。”
“有毛病啊。”
“流氓!”
是,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流氓神經病。心心,對不起,求你回來,求你。
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蕭齊慢慢地蹲下身,絕望地捂住了眼睛。
萬般無奈中,蕭齊卸下了所有臉面,沖回家向母親求助。
“好好好。”齊芳何曾見過兒子這副模樣,趕緊站起身,去夠電視柜上的手機。
嘟,嘟,嘟。通了,沒有人接。
“再撥,再撥。”蕭齊催促着,眼睛發紅,指節咯咯作響。
就在齊芳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奇迹般地接通了。
“阿姨。”程懇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