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皇后

“多謝皇後娘娘！”雲悅連忙道謝，但聞皇後接着說道：“聽聞妹妹前些日子又着了風寒，身子可好利索了？”

“啟稟娘娘，在府裏頭養了兩個多月，如今已經沒有大礙了。”雲悅起身答話。

雲悅這一聲娘娘，讓皇后姜梓雲與一旁的郁拂姑姑都微微有些驚訝，然雲悅卻不明所以。要知道在此之前，宮裏頭還無人稱呼過皇後為娘娘，唯有供佛之人拜觀音菩薩為觀音娘娘。

然歷史不好且被電視劇毒害至深的雲悅卻理所當然地認為，只要在這皇宮之內，皇上的后妃都是稱之為娘娘的。好在皇后也並未計較她的這番古怪的言語，只當雲悅乃是大病之後全然忘了過往，這些年又待在庵堂之中，這才將她比作觀音娘娘。

皇后笑道：“身子養好了就好。你我姐妹久別重逢，如今不過是話話家常而已，妹妹大可不必如此拘謹。坐着說話便可。”

雖說皇后親切面善，瞧起來對姜梓煙也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但是不知為何，雲悅總是覺得在這宣光殿中極不自在，而且坐着比站着更加不自在。故而皇后雖是讓她坐着說話，但她卻最終還是沒有坐下去，而是一直拘謹地在旁邊站着。

就這般皇后問一句，雲悅答一句，大部分的對話皆是無趣且頗顯生分。因為雲悅對於姜梓煙從前與姜梓雲的過往知之甚少，故而也不敢輕易地亂答，皆是以重病之後記不清過往而託辭。

寒暄了一陣，皇后終於切入正題：“當年妹妹在宮中之時伶俐乖巧，本該是會頗得聖眷的，奈何卻飛來橫禍身染重疾。如今見着妹妹身子康健，比之三年前出落得越發標緻水靈，想來皇上見了也定是心中歡喜。”

雲悅聽聞皇后此言不由心中暗自呵呵，心道皇后總算是把話給繞了回來。她早就曉得皇后把姜梓煙接回宮中的目的，無非就是希望姜梓煙能替她幫皇上生個孩子。

或許對真正的姜梓煙而言，這是個翻身的好機會。畢竟母憑子貴，姜梓煙若真能生下皇子，本身的地位定然能得到提升。在這危機四伏強敵林立的後宮之內，皇后與姜梓煙的背後都是姜家，無論是誰生下皇子，最後得益的都是姜家。

可惜的是雲悅並非姜梓煙，她所求的也不是富貴榮寵，更不稀罕什麼聖眷子嗣。她只盼望着皇上不要記起她，或者壓根瞧不上她，然後緊接着能在宮中犯個不大不小不株連九族的死罪，皇上賜她一根白綾或是一杯毒酒，這樣她便能儘快從這場噩夢之中醒來並抽身而出。

所以皇后在後頭說的那些話，雲悅雖是面上應着，卻並未往心裏面去。好在皇后也並未言及何時安排她與皇上相見，更為說出什麼讓她何時侍寢的話來。雲悅於是心想，這日子能拖就且先拖着吧。先在宮中安頓下來，給跟着自己進宮來的翠染和剪舒兩個丫頭尋個好去處，爾後再好好謀劃一番自己離開之事。

畢竟這裏是皇宮，比不得水月庵，更不可與姜府同日而語。這裏是個比水月庵和姜府更加可怕的地方，自己的言行舉止稍有不甚，皆會禍及他人。而雲悅着實不想在這夢中欠下任何人情，也不想再禍害他人半分。

只是雲悅雖是這般打算，可姜梓煙的這個皇后姐姐也自有她的打算。這日皇后從頭至尾都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拉着雲悅聊了一個下午，又留了她在宣光殿中一併用了晚膳。雲悅沒有想到，最後這一頓晚膳竟是吃出了問題。

與皇后同桌用膳，雲悅自然是極為拘謹，對於滿桌膳食皆是淺嘗輒止。雲悅記得自己最後是在皇后的極力勸說下吃下了一碗甜湯，那甜湯帶着微微的苦味，大約是裏頭落了杏仁的緣故。

當時雲悅覺得這皇宮之中的膳品，用料都應是極其講究的，為何竟會在甜湯之中用上苦杏仁？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便是皇後偏好這苦杏仁了。

只是這碗甜湯下肚之後，雲悅便開始精神倦怠，漸漸地神識模糊起來。只覺得眼前皇后與郁拂的身影都開始晃動，接着出現無數的重影，再接下來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雲悅進宮這日乃是三月十五，彤史記載皇上當夜留宿在了皇后的宣光殿，並寵幸了皇後宮中的御女姜梓煙。

次日，太師姜逢熙次女姜梓煙受封承華，賜居棲華閣。

棲華閣位於宮中西北一隅，與帝寢顯陽殿及后寢宣光殿都相距甚遠。據說這處地方乃是皇后親自為姜梓煙挑選的，道是她在宮外養病之時長居佛堂喜好清靜，而棲華閣不僅清靜，還近西林園與涼風台，能夠登高遠望到宮城之外的瑤光寺。

若是在此之前，雲悅還會當是皇後果真與姜梓煙姐妹情深，對這個庶出的妹妹是關懷備至。然經宣光殿之事後，雲悅算是徹底看透了姜梓煙這個同父異母笑裏藏刀的長姐姜梓雲。

姜梓煙不過是姜梓雲弄進宮來用以為皇上綿延子嗣的一個工具，身為皇后的姜梓雲只需要保證姜梓煙能被皇上寵幸並順利懷上和誕下皇子而已，斷然不會愚蠢地將她時時放在皇上的面前吸引皇上的注意，更不會允許她得到皇上的寵愛。

所以皇後為姜梓煙精心地挑選了棲華閣這處棲身之所，清靜倒是其次，關鍵是棲華閣偏遠，遠到皇上平日裏根本不會往那裏去。而身處棲華閣的姜梓煙想要在侍寢之後再見着皇上，怕也是難事。

皇后最最希望的便是姜梓煙能一次便懷上龍種，省得後續再行麻煩以及自己心中不痛快。畢竟，沒有哪個女人會大度地將自己的丈夫一次次地推到其他的女人床上。

當然，若是姜梓煙這次懷不上的話，皇后必定會再安排姜梓煙侍寢。雖說皇后心中肯定是不痛快的，但是身居皇后之位的她也曉得要事分輕重，更曉得目光不能短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