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話 混亂
睜開眼，艾比的臉已經十分貼近我的臉。
最後的一幕……
殺機。體現……
“哧”！
艾比奪過戮天絕，毫不猶豫地刺穿了我的胸膛。
意識開始模糊。
但是我卻聽得很清楚，在戮天絕的劍身刺入胸膛前的剎那，天絕念出了兩個字……
“無殤！”
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冰冷的異物存在於身體中，就在我的胸膛內……
我說……這個虛擬未免也太真實了？
這種感覺……
可惡……
一直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
死亡。這樣的死亡……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居然按住了艾比的手，阻止她拿戮天絕繼續在我的身體中攪動。
這種器官和血管感覺混亂，幾近混合成一團肉的感覺讓我差點沒吐出來。我吐得出來么？氣血混亂，彷彿一切平衡都在這一刻，眼裏的世界已經不再是平常那般的彩色，反而變成了冷漠的黑白。喂，人死後，確切的說人半死不活的時候看到的世界難道是這樣的么？那我還不如就此死了呢，這種失去了色彩的世界，我才不想要呢！
……
“哦？”血刃驚嘆道，“明明受了致命一擊，居然還活着？是無殤吧。真想不到天絕居然會為了這個殺手使用無殤……”
“你知道無殤？”龍舞不明白，為什麼血刃知道天絕會使出無殤卻還是讓艾比用戮天絕動手？他難道不會借給艾比別的武器？
但是不排除血刃想要觀察因為無殤而痛苦的人的表情。
無殤，即不死。不會有人死在劍下，但是卻會受到極度的痛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血刃應該是最喜歡這種能力的吧……
……
……
“艾比……”
“你殺了我的父親……”
艾比的語氣里沒有一絲感情，老實說，她能夠使用戮天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按理說她是不能夠使用才對啊……
此刻，我和艾比僵持着，我努力不讓短劍把自己的肋骨切斷，但是艾比的力氣比我想像中大得多，我竟然壓制不住，反被她騎在身上，肆意地用劍撕裂我的身體……
血肉的分界線已經模糊了。**彷彿不再是自己的。
無殤。
沒有死亡。
這樣真的好么？
傷口被製造出來的下一刻，傷口被治癒。傷口被治癒的下一刻，新的傷口又被製造出來。這無限的往複循環，為的只是，給予身體無盡的痛苦。
痛是什麼？
沒有人解釋地清楚。也許有人心裏的傷痛比我此刻**上的疼痛還要強烈，但是……
無法忍受。
就是這樣簡單。我不過是普通的人類，我根本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
住手。
住手啊！
無力的雙手在空中亂舞，所為的只是延緩疼痛的來臨。我阻止不了。
短劍一次又一次地穿透心臟，那種異物存在於身體中的感覺已經習慣了，但是痛卻始終習慣不了。
不想死。不能死。不會死。
痛苦。無盡的痛苦。
“住手啊！！！！！！！！！！！！！！”
發出聲嘶力竭的吶喊，艾比無情地一揮手，短劍削過我的喉嚨。
聲音發佈出來。
這種不是死卻無限接近死亡的痛苦，我……
忍受不了。
很簡單，因為我只不過是……人類而已。所以，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
短劍被高高舉起，視線被陽光所刺傷，她的舉動已經近乎瘋狂了。她想要的只是我的死，可是無論她如何破壞我的身體，我卻還是活着。她也在痛苦，因為我沒有死，所以她無法忍受父親被我殺死的悲痛。
復仇。
她想要的只有復仇。
即使告訴他斯托斯不是我殺的也沒用吧？
她想要的只是一個人的死。即使是虛假的仇人也沒關係，因為只要成功復仇了，那麼她的心情也會好過。
人類。
她也是人類，所以才會有這種變態的感情。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不會死。
但是……
我……
“艾比！”聲帶連同喉嚨一起被割斷，復原之後卻還是有着莫名的噁心感，我說出的每一個字，發出的聲音都讓我有一種靈魂錯亂的感覺。如果我的喉嚨已經被割開，那麼我說不了話，如果我的喉嚨被治癒，那麼我說話就不會感覺到身體內部在噴涌自己的血液。
混亂了。
我已經……
“這樣真的好嗎？殺死我，你真的就能夠感覺到存在的意義嗎？”
我在說什麼啊……艾比缺失的，真的是我想像中的所謂的存在意義嗎？
“得到光明，得到聲音，你難道就只是為了殺死我么？”
那是當然的吧，我和斯托斯的死脫不了干係，殺了我，為父報仇是應該的吧？
“復仇真的能夠讓你快樂么？你復仇成功之後呢？你會做什麼？”
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一直都是這樣的吧，那些武俠片里的腦殘俠客，為了替朋友或者親人報仇，不惜一切代價，即使知道復仇成功之後自己一無所有也在所不惜。
“你所追求的，應該……僅僅只是溫暖吧。”
溫暖？我也不清楚這是否重要，但是我明白，斯托斯和她之前的生活，平淡但是卻充滿着家庭的溫馨。
“仇恨什麼的，放下它，好好活着，用你的雙眼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沒用的吧，如果是我，我也會復仇完了之後再尋找幸福的，哪怕到時候，找到的也不再是真正的幸福……
自始至終，艾比都不說話，但是她雙手一直高舉在空中，沒有用短劍刺殺我的意思。是聽到了嗎？
“沒有意義。”
誒？艾比突然開口，讓我吃了一驚。
“我知道也沒有意義啊……但是……除了這，我到底還能做什麼啊！！！！！！！！！”
“滴嗒”。
彷彿有什麼液體滴落在我的臉上。
有什麼意義呢？既然沒有意義卻還要去做，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重要，因為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很多時候，即使知道沒有意義也會去做。
多麼可笑，一組程序，卻能夠如此完美地再現人類的感情。
這就是隱戰，一個奇怪的遊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