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案迷離(九)

古案迷離(九)

話說高柒將自己師承盡數道與印小飛說后,印小飛對眼前這人那是更加敬佩,心中也甚為高興,因為在修劍練氣的道路上,居然如此機緣巧合的遇到了同道中人。

同為出山歷練,同為將來要繼任掌門大統,可謂命運相同,言語相通,兩人心中均是有了英雄惜英雄的情懷。

高柒將雙槍放入懷中,對印小飛說道:“兄弟,你不要用那種膜拜的眼神看着我,走上這條路原本不是我的初衷。我本來好好生生的活在我的花花世界裏,卻無意間來到這稀奇古怪的玄古界,我心中也很是憋屈。但是人總要活下去吧,我本打算做點生意,以後成為個富甲一方的小財主,然後娶她十房姨太,妻妾成群,也不枉逍遙人間了。可是造化弄人,還是讓我入了劍道。”

高柒緩緩站起身子,一抹那下頜短須,微閉雙眼,故作高深,抑揚頓挫的說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然後睜開雙眼,一腳踏在石凳上,微微抬頭,看着那蔚藍蒼天。

印小飛在廣留劍派也看過一些詩集文章,聽高柒口中這段詩文很是不凡,於是不禁讚歎:“高兄好詩,好情操啊!”

高柒瞥了一眼印小飛,心中好笑,卻還是故作鎮靜,露出一副高人模樣。

其實他哪裏有什麼好情操,也就是忽然作秀愛演的逗二本質爆發,吐了這一段從喜劇電影裏學來的詩詞。

說話間,兩人聽見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那正是出門買葯的何山嶽回來了。

只見何山嶽手中提着幾個油紙包,腋下夾着一個精美長盒,一臉焦急和沮喪的走到印小飛面前,將那些東西一股腦兒的放到石桌上,嘆聲說道:“哎,印少俠,這百年人蔘我都買來了,可是有三味葯別說那慈世堂沒有,那夥計說他從事藥材生意二十年,連聽都沒聽過這三味葯。”

何山嶽一邊說,一邊拿出藥方,手裏指着那三位藥名給印小飛看,那眼神好像是在懷疑印小飛把藥方的名字寫錯了一般。

印小飛並沒有看何山嶽手中的藥方,那是他自己開出的藥方,他也無需再看。

印小飛說道:“何館長,那鬼蛐翼、冥府草和焦炎灰不是凡葯,一般的藥店夥計是不可能知道這樣的藥材的。您把已經購買來的葯收藏好,千萬別受了潮,惰了藥性。至於這三味葯,我自會前去找尋,你大可放心。”

何山嶽聽了才大感欣慰,而且臉上露出羞愧神色。眼前這少俠不計酬勞為自己排憂解難,自己還有所懷疑,的確很不應該。於是說道:“少俠,你若外出尋葯,這出行所需盤纏馬匹,我何山嶽都一力承擔,我馬上為你準備這些事物,依你隨行隨用。”

印小飛道了聲有勞,何山嶽堆着笑臉道:“應該的,應該的。”那高柒在一旁假裝咳嗽了兩聲,何山嶽看了高柒一眼,然後轉臉對印小飛說道:“印少俠,那我就去準備了。”說完拿起石桌上的藥材就進了裏屋。

當何山嶽走後,印小飛長嘆一聲又坐到了石凳上。

高柒知道印小飛有心事,就湊上去低聲問道:“兄弟,為什麼嘆氣啊?”

印小飛看着高柒說道:“高兄有所不知,那鬼蛐翼、冥府草和焦炎灰這三味藥材,其實我也不知道去哪裏找尋。看來只得回一趟廣留,問一問老吳了。”

高柒心中明了印小飛口中的老吳定是能人,也沒多問,說道:“兄弟,何家這事既然我已經接下,那隻要與這事有關的,都算上我一份。這尋葯的事情,柒爺我幫你。”

印小飛心中一喜,就知道這高柒有一副熱忱心腸,俠義肝膽,不然昨晚也不會上門驅鬼了。但是印小飛納悶的是這高柒何時答應幫何家的呢?昨天臨走時還在開勸自己不要攤上這檔子事,如今為何這麼大的轉變。於是說道:“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高兄不怕攤上這檔子麻煩事嗎?”

高柒站直身子,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道:“本來我是嫌麻煩,不過我見你一個外行人倒是挺熱心此事的。而且最近我本打算做一番事業,何家這事就算是先練練手了。昨日我不是收了何山嶽一兩銀子嘛,那就是解決此事的傭金。不過說實在的,我挺後悔,該多要點才事。他家這事,可不簡單。”

印小飛皺眉問道:“有何不簡單,請高兄明示?”

高柒說道:“這凡界之所無故變積陰之地,而且有十七鬼差堵門,白日裏也陰風慘慘,其中古怪太多太多,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楚。治病救人的事情就交給你,那伏鬼除魂的事就交給我便是。我倆也都算初出江湖吧,這事兒啊,也只能摸石頭過河,走一步是一步了。”

印小飛表示贊同的說道:“高兄所言極是。”

高柒擺擺手說道:“兄弟,你以後別高兄長高兄短的,聽着怪彆扭,你就叫我柒......柒爺,這樣我聽着舒坦。我比你大十來歲,叫你小飛不過分吧。”

印小飛呵呵一笑,拱手道:“只要柒爺喜歡,如何稱呼在下都行。”

高柒眉毛上挑,咧嘴而笑。

兩人又閑扯了幾句,就聽見從正堂外傳來呼聲:“有人嗎?何館主在嗎?”

印小飛和高柒對視一眼,向正堂走去。此時那何山嶽也聽見呼喊,一邊回應,一邊急匆匆的向正堂跑來。

印小飛見正堂上一名衣着金錢印花藍袍的中年人站立其間。見了何山嶽就說道:“何館主,今天聽聞足下又來鄙葯堂開了幾副上等草藥,知道那些葯多是作為續命延血之用,在下擔心令郎病情,特來探望。”

這說話之人原來是‘慈世堂’的劉掌柜,他與何山嶽和何名賢向來交好,加上自從何名賢病重,何家在慈世堂也不知花了多少銀兩購葯。於情於理,劉掌柜對何名賢的病情那是隨時都挂念在心。今日得知何山嶽購買了價值上千銀兩的名貴藥材,於是就火急火燎的趕到武館,心中疑慮是何家少爺病重所致。

何山嶽拱手道:“多謝劉掌柜挂念犬子。犬子病情雖無好轉,但是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性命之危。今日重金買葯,只因這位印少俠開了一副藥方,說是能讓犬子起死回生。劉掌柜挂念之情,何某感激不盡。”何山嶽用手指向印小飛,示意他就是口中所說的印少俠。

劉掌柜一聽,打量了一番這個滿頭白髮的年輕人,有些將信將疑的看着他。印小飛緩緩點頭,回以微微一笑。高柒看出那劉掌柜的懷疑神色,不屑的歪了歪嘴。

劉掌柜轉頭對何山嶽說:“足下能否把那藥方給在下一看?”

何山嶽聽后看了看印小飛,印小飛還是微微一笑。於是何山嶽就將藥方從懷中取出,遞給劉掌柜說道:“請劉掌柜過目。”

那劉掌柜接過藥方,只是那麼掃了一眼,臉都有些煞白了。嘴裏還輕輕張合,顯然是在默記這藥方。

劉掌柜連忙雙手將藥方奉還到何山嶽手中,轉身直面印小飛,理了理衣襟,拱手恭敬說道:“少俠的藥方令在下大開眼界,這一副補魂散可謂仙藥靈方,不知少俠師承何處?”

印小飛說道:“這藥方是我的一位摯友傳授於我的。”

劉掌柜繼續說道:“少俠,你能否引薦在下與這位異士朋友相見,在下誠心求教,天可明鑒。”

印小飛微微一笑道:“我那朋友脾氣很奇怪,你這事我記在心中,等我與他再次相會時,我一定與他提及此事。”

劉掌柜一聽,滿臉笑容,連忙向印小飛作揖致謝。

印小飛一邊回禮,一邊想:這劉掌柜看了一眼藥方就知道老吳有不小的能耐,看來這藥方他是有所耳聞的,只是不知具體配置,或許他知道那三味葯的採摘之地,問一問也無妨。

於是禮畢后,印小飛開口問道:“劉掌柜,您既然知道這補魂散的效用,那您知不知道這鬼蛐翼、冥府草和焦炎灰的採摘之地呢?”

劉掌柜倒也乾脆的說道:“在下知道。”

這一說,三人的目光都徹徹底底的聚集到了這其貌不揚的劉掌柜身上,齊聲說道:“快說來聽聽。”

劉掌柜見三人這麼急迫,知道這三味葯他們肯定還未求得,也不賣關子,連忙說道:“我年輕時在一位隱者那裏鑽研醫道,從他記載的醫書中看見過這三味葯的來歷。那鬼蛐翼,需得從鬼蛐妖王身上取得。那冥府草,醫書中記載是在閻王殿外才有生長。至於那焦炎灰,就是修行千年的老妖死後化作的妖塵。因為這三種葯的記載都挺玄乎,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

三人一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雖然覺得十分不靠譜,但是這奇葯一般也就生長在不靠譜的地界,那想想也就合情合理了。

告別了劉掌柜,三人圍在一起合計。

高柒說他知道怎麼去閻王殿,聽得何山嶽瞪大眼睛,將信將疑這世上還真有閻王殿不成?印小飛倒也不驚,當機立斷,決定先去尋求那冥府草。求葯急迫,事不宜遲,印小飛決定當日午時出發,三人一致同意。

之後何山嶽請兩位去‘芝蘭醉鄉樓’用了午膳,那也是山珍海味,美食佳肴應有盡有,吃得兩人心滿意足,好不快哉。

用過美食好酒,何山嶽親自牽來兩匹駿馬,並給了印小飛三百兩銀票用作盤纏。印小飛也不推脫,牽了馬,將銀票交與高柒。高柒挑眉咧嘴而笑,向何山嶽拱手致謝,並說三日後就能回來,這多出的銀兩,就當作去閻王殿的過路費。聽得何山嶽膛目結舌,也不知是真是假。

告別了何山嶽,在高柒的帶領下,兩人一路騎馬向北,沿途雖然風景如畫,可是印小飛卻無暇觀瞻,他腦海里一直在想,這高柒說他知道去閻王殿的路,也不知是真是假?這‘伏鬼道’真的具有通天徹地入鬼界的本事?

印小飛本想一問究竟,可是那高柒策馬狂奔,連頭也不回一下,更別說攀談交流了。

兩人策馬,一路無話,一口氣就向北奔出了上百里地。

這時印小飛在馬背上感覺馬兒開始大氣直喘,心知這馬雖駿,但是一路這樣狂奔不休,也是讓它有些力竭,於是大聲向前面的高柒喊道:“柒爺,馬兒有些累了,我們不妨先休息片刻再行。”

高柒沒有停下的意思,回過頭來喊道:“不行,我們要在天黑前趕到前方驛站,只有讓馬兒先受些累了,到了驛站多給它們一些草料清水便是。”說完又扭過頭,繼續策馬飛奔。

印小飛知道高柒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是對馬兒的憐憫之心卻不能消退。於是運轉純陽劍氣,使得身軀微微懸浮於馬鞍之上,雖然每次只能堅持半盞茶的時間,但是也能讓胯下駿馬減輕不少負擔了。

又狂奔了一百里路,高柒的馬漸漸吃不消了,無法提足奔行,反而是印小飛的馬仍能夠快速奔跑,疲態也未曾太過顯露,那原因嘛,自然是印小飛懸空減重的功勞。

這高柒卻泛起嘀咕,心道那何山嶽可真是偏心眼,給印小飛的就是千里良馬,而給自己的卻是一匹普通的馬。

高柒識得路途,在進入驛站前,他已經徒步牽着馬前行了,看來他還是有一些慈悲心,並不想讓自己的馬兒累癱。

印小飛也下馬與高柒並肩徒步行走,這高柒是個直腸子,便說道:“小飛,那何館長可把你當作少俠,可是小瞧了我,估計就當我是騙吃騙喝的地痞吧。你看,給你的是千里馬,我的卻是匹普通的馬。”

印小飛摸了摸自己牽着的馬,說道:“柒爺多心了,要不等會兒你就騎我的馬吧。”

高柒一聽,拍了拍印小飛的肩膀說道:“好兄弟,夠朋友,不過哥哥我也不會奪他人之好,良馬凡馬都不打緊了,因為之後我們也用不上馬了。天色不早,趕緊走吧!”

幸而沒走到兩里路,他們就來到了驛站。

只是這間驛站讓印小飛渾身不自在。驛站不是在大道邊,而是在一處岔路深處的盡頭。這驛站很小,一間草棚子邊立着一塊木牌,上面用白漆寫着一個碩大的‘驛’字。而且這草棚子孤零零的立在那裏,顯得陰森森的,估計是個人也不會想去裏面坐下歇息。

兩人將馬拴在路旁的枯樹榦上,那枯樹榦下有一個大大的水槽,槽中還有不少清水,兩匹馬兒已經開始吧嗒吧嗒的飲起水來。高柒又從草棚子後面抱出一大堆草扔到樹榦下,然後拍拍身上的草屑,指了指草棚子說道:“這些夠他們吃兩天了,我們進去吧,要是過了酉時,那陰陽路可就不通了。”

印小飛有些納悶的看了看高柒,又不解的看了看那草棚子,見那草棚子四面透風,於是問道:“不知柒爺是要說進到哪裏去?那陰陽路又是什麼地方?”

高柒做出一副高低眉的怪相說道:“當然是去鬼界咯,至於那陰陽路嘛,就是一片大戈壁。”說完也不多做解釋,一邊從懷裏拿出一張黃色符紙,讓印小飛轉身貼在背上,一邊說:“這是‘掩鬼符’,能作用一個時辰不被鬼看見,待會進了鬼界以免被鬼差看見,節外生枝。”

印小飛聽得心裏涼颼颼的,看來這次是真要下地府了。

高柒走到草棚子前,又拿出那隻三頭筆,然後在一張黃符上憑空畫起了咒文,裝模作樣,擠眉弄眼,口中念念有詞。

只見那符咒霎那間化作藍焰,高柒將那藍焰用力拋向草棚中。唰的一聲,草棚中央裂開一道冒着昏黃光芒的口子。

高柒轉頭對印小飛說道:“進去后可要一直跟在我的身後,不要說話不要坐,走吧!”

高柒說完轉過頭,嗖的一下躍進那昏黃光芒之中。印小飛用力捏了捏手中佩劍,一咬牙,也跟着跳了進去。

眼睛一花,然後就清晰光明了。只是眼前的事物並沒有印小飛想的那麼恐怖,而是一間比較寬敞的房間,房間裏除了高柒和自己,再無其他人,房間裏有八張四方桌,每個桌子中央放着一個精緻的青銅油燈,只是其中有三面桌子上的油燈是點亮的。

“小柒昨夜多有得罪,此次特地前來道歉,還請各位鬼差大人見諒,不要與在下一般見識。不知適才在下奉上的萬兩冥錢,各位大人可否收到?”高柒滿臉堆笑,對着那三張亮燈的桌子作揖說道。

印小飛沉着臉不動聲色,見那三盞燈忽然都有些擺動,顯然桌旁有了什麼動靜。

高柒哈哈笑道:“哎呀,各位鬼差大哥說些見外話,以後小弟還要靠各位多多栽培,多多栽培啊!”印小飛雖然只能聽到高柒自說自話,但是也聽出了門道,剛才還是大人在下的稱呼,現在一下變成大哥小弟了,看來那萬兩冥錢起了作用。

那些油燈又微微搖動,而此時高柒的臉色卻變得有些嚴肅,口中還在嗯嗯嗯的回應,顯然是有人在告訴他一些比較嚴肅的事情。

片刻后,高柒作揖說道:“多謝各位大哥提醒,小弟銘記於心。小弟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了,告辭。”說完繞開那三張點燈的桌子,走出門外。印小飛緊隨其後。

走出門外,印小飛大為震驚。原來門外是一片無垠的昏黃戈壁,而身後一間闊大的驛館就孤零零的在那戈壁大道旁,盡顯蕭索,而那戈壁大道,應該就是所謂的陰陽路了。

“走!”高柒低語了一聲,就沿着陰陽路快步向前走去。

兩人走出半里地,高柒四下望了一下,才開口說話:“剛才那裏是鬼驛,沒想到還有十一個鬼差在那裏歇腳,幸好就是昨晚來武館堵門的那幾位。這有錢能使鬼推磨,昨晚還和他們打了一架,今天收了錢就變兄弟了。說實在的,這鬼可比人要好打交道。”

印小飛謹記高柒要自己不要說話不要坐的囑咐,只是點了點頭。

高柒見印小飛十分守約,嘿嘿一笑道:“你也有些太過謹慎,不過這是好事,小心駛得萬年船。對了,剛才鬼差還告訴我一件事,就是關於狀元武館為何變為積陰之地的原因。”

印小飛皺眉表示洗耳恭聽。

高柒說:“那狀元武館在一年前無緣無故出現了一張無形劍陣,那劍陣將整個武館包裹,使得鬼差無法進入劍陣內緝拿陽壽已盡的何名賢。本來這就是觸犯了鬼界規矩,可是那劍陣又讓一些枉死飄蕩的孤魂野鬼進入劍陣安生,擾亂人世安寧,這就更是錯上加錯。不過幸而放進去的都是些老弱病殘的孤魂野鬼,所以沒鬧出事端。不過雖說如此,也是逆了天命,只怕這事再拖下去,可就要捅出大婁子了。到時激怒閻王,要牛頭馬面親自上門拿人,估計那劍陣也抵擋不住了。”

印小飛聽了此言,才明白夜裏為何能在院子裏看見白光,原來那都是無形劍陣發出的光芒,只是那劍陣是從何而來,他倒是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

印小飛正思緒間,高柒忽然說道:“再往前邁一步,可就是鬼界了,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裏面的情景可有些恐怖嚇人。”

印小飛點了點頭,穩了穩心神,只是那握劍的手將那禹黃劍握得更緊,連手掌也有些泛白了。

果然,就只邁了一步,整個天地景象就徹底天翻地覆了,剛才還是一片昏黃,無垠戈壁,現在就是紫雲漫天,怪石嶙峋,一片紫黑陰沉了。

兩人經過那刻着‘鬼界’二字的碩大山石,沿着平坦的硬土大道往前走。

大道兩旁時不時的有一些殘缺的雕像,那些雕像都是面目猙獰,血盆大口,也不知是何種惡鬼邪神,不過看上去也並沒有高柒所說的那麼嚇人。

兩人走得很快,一路上,印小飛總是感覺周圍涼颼颼的。高柒在身旁小聲說道:“這裏叫‘戀鄉路’,名字取得詩情畫意的,可那路上走的人......哦,不,是鬼,那可叫一個慘。那些不想死,哭鬧不停的,那些身前罪大惡極的,到了這條路上,那就先要遭受鬼差的毒打。拳打腳踢皮鞭抽那是算輕的,刀砍斧劈流星錘,劍挑槍戳狼牙棒,那打得是皮開肉綻,慘不忍睹。不過再怎麼打,也只是無盡的疼痛,就是昏不倒死不了。你想想,都說活受罪,我看這死了也沒什麼安生的。”

印小飛聽得背脊發涼,慶幸自己不能看見這凄慘景象,用手推了推高柒,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於是兩人更是加快腳步,高柒一路上還時不時的要詭異的陪笑幾下,看來是在向熟悉的鬼差打招呼。印小飛心想這高柒顯然是鬼界的常客。他其貌不揚,卻自由往來人鬼兩界,的確令人不得不佩服。

思緒間,印小飛抬頭看見前方是一座石橋,石橋下面泛着殷紅的光芒,心道那難道就是所謂的奈何橋?

再往前看,石橋後面是一座綿長高聳的城牆,城牆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城門,印小飛憑藉不凡的目力能看到城門上有一個巨大的石匾,石匾上篆刻着三個大字:往生城。

天地紫黑一片,卻從一道赤河中泛出刺目的血光。

印小飛在踏上石橋時,才知道這並不是奈何橋。向橋下看了一眼,那百丈峭壁下,是一條長長的紅色河流,那河裏流淌着澎湃的血水,匯入那遠方的血海之中。

印小飛和高柒快步穿過石橋,向那‘往生城’走去。

高柒走在前面,一路無話。印小飛也謹遵高柒的囑咐,絕不開口。

走到城門前,高柒從懷中拿出一塊木牌,木牌上刻着一個‘伏’字。他將木牌往那城門下左右晃了晃,然後微微點頭,就快步走了進去。

進了城門,印小飛發現城中景象與那現實世界截然不同,所有的房屋都是扭曲不規則的,連那道路也是歪歪扭扭,好像隨時都會坍塌一般。整個古城籠罩着一股陰冷的氣息,只是那扭曲的房屋和道路邊,會有一些泛着白光的燈籠,而那些燈籠卻是標準的圓形,與四周的扭曲,顯出鮮明的對比。

鬼界的景象雖然讓印小飛有些膛目結舌,但是他的腳步並沒有放慢,因為高柒此時幾乎是在用小跑的方式前行,而且沒有走大道,儘是選擇一些僻靜小巷之路。印小飛知道,高柒是擔心自己身後的‘掩鬼符’快失效了,所以加快了腳步。

高柒在走到一處牆角時,忽然停住腳步,輕聲對印小飛說道:“再走一里就要到閻王殿了,那四周劍氣強橫的鬼差很多,你一定要收斂心神,看準哪些是‘冥府草’,采了就走,知道嗎?現在‘掩鬼符’的作用還剩下不到半個時辰了,這東西用了一次后,在三十六個時辰后才能使用第二次。如果你顯形被鬼差看見,我倆就有大麻煩了。”

印小飛看着高柒的眼睛,點了點頭。

高柒也點了點頭,轉身快步向前。

片刻后,高柒帶着印小飛竄出小巷,前方一片開闊廣場,而且一座碩大的宮殿就在那廣場後面。

那宮殿也與四周的景象截然不同,他不是扭曲變形的,殿牆筆直高聳,而且不是那種陰暗的紫黑色,而是泛着幽幽的紅光,似血,卻比血更加艷紅。

高柒站在印小飛身邊,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印小飛知道面前那宏偉的宮殿就是閻王殿,於是也看着前方,微微點了點頭。

高柒帶着印小飛,繞着廣場的邊沿向閻王殿走去。這閻王殿也真夠寬大,現世中的皇宮或許也沒那閻王殿一半大小。可就是因為這種寬大,使得高柒和印小飛就更容易避開那些巡邏的鬼差。而且鬼界,又能有誰去打閻王殿的主意呢?所以那些鬼差也是例行公事,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守衛森嚴。

高柒似乎對整個‘往生城’都十分的熟絡,在他的帶領下,印小飛很快就繞到了閻王殿的背面。

這閻王殿的背面居然瀕臨血海,懸崖下那血海泛出的血光讓本就艷紅的高牆變得更為殷紅詭異。

印小飛被那無垠的血海所震撼,沒想到自己沒有見過玄古大海,卻先看到了鬼界的血海。

印小飛心中的震撼也是那一瞬而收,此時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冥府草’。

他收斂心神,穩了穩氣息,開始沿着閻王殿的牆根尋找‘冥府草’。

可是這光禿禿的紅色岩石上,別說‘冥府草’了,就連一點雜草野花也沒看見。

其實印小飛在進入鬼界就發現了。這一路走來,似乎連半點植物花草都沒看見過。難道那劉掌柜所說的‘冥府草’生長位置有誤?難道這冒死進入鬼界卻是毫無意義的?

“喂,我說這種地方會有草藥生長嗎?”連高柒也表示懷疑。

印小飛沒有說話,看着那紅紅的一片高牆青石地,心中也有些躊躇猶豫。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放棄,而是繼續向前尋找。高柒緊隨其後,左顧右盼,警惕着鬼差的巡邏。

忽然,印小飛心中咯噔一下,連忙蹲下身子查看。

原來在牆角邊,一塊青石地板上無緣無故的有一些裂紋,那塊地板也明顯有些突起,而四周的青石地板全都完好無損。

印小飛明白能讓地板形成這種損傷的,必定是地板下出現了一些膨脹。是什麼讓這地板膨脹了呢?

印小飛心中一亮,腰間的斷闕劍已經出鞘,銀光也為之一亮。

“你幹什麼?”高柒一句話剛剛脫出口,就聽見‘噗’的一聲。原來是那斷闕劍已經插進了那破碎的青石地板上。

這一劍印小飛以純陽劍氣聚集在斷闕之上,將劍氣的凌厲改變成重鈍,那斷闕就像一柄鐵鎚,將那本就破損的地板砸得更加龜裂碎散。

印小飛拔劍起身,正欲再次錘下時,忽然聽到地板上有咯咯吱吱的聲音,而且印小飛感受到一股強有力的氣息在那地板下涌動,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瘋狂。

“散開!”印小飛感覺到危險降臨,已經忘記了與高柒的約定,大喊了一聲,就向一旁跳躍開去。

高柒也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在聽到印小飛大叫后,一邊飛退,一邊雙手從懷裏拿出雙槍,嚴陣以待。

在兩人還未躍出半丈,只聽‘轟’的一聲,那青石地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衝破,沙石四濺。

兩人看着眼前景象,無比詫異。

一顆墨綠色的巨大怪草從那地上猛竄出來,足有一丈來高,無風亂顫,還伴隨詭異的尖叫。

“冥府草?”兩人同時喊道,喊聲中充滿疑問、驚恐和詫異。

印小飛反應也是奇快,禹黃劍已經出鞘在手,而那劍鞘如同一道閃電直向那怪草飛去。

‘噗’!那怪草很有靈性,而且怪力不小。一片長葉甩出,頓時將飛來的劍鞘打落在地。只是那怪草沒想到,只是這一瞬間,印小飛身形已經欺近,雙劍寒光閃爍。

“噹噹”!兩聲脆響后,印小飛臉色一沉,借力向後飛退。原來印小飛的雙劍擊打在那墨綠長葉上,如同砍在一柄堅硬鋼刀之上,那葉片絲毫無損。

怪草被激起暴怒,唰唰唰的葉片顫抖聲下,兩片長葉嗖的竄出,直向印小飛的胸口襲來。

兩道藍光激射而來,不偏不倚正好擊中那兩片詭異長葉。葉身倏的顫抖捲曲,極速的收了回去,那長葉上,還滲出點點綠色液體。

“小飛,站到我身後,這怪草我來對付。”高柒雙槍挺在胸前,對準怪草,一臉嚴肅,全然沒了他一貫的弔兒郎當。

印小飛看得真切,剛才高柒雙槍中射出的藍色劍芒的確對那怪草有殺傷力。於是用力在地面上一蹬,躍到三丈之外。

高柒邁開碎步,穩定槍身,忽然一聲輕喝,無數藍色劍芒從那槍口激射而出,如同豪雨一般,盡向那怪草擊打過去。

藍芒閃爍,綠液橫飛。那怪草在高柒的‘伏鬼劍術’下無所遁形,長葉都被打得支離破碎,最終啪的一聲癱倒在地,時不時顫抖一下。

高柒喘着粗氣,彎着腰費勁的說道:“媽媽的,這一套萬箭穿心得吃十個雞蛋才能補回來。”

說話間,那怪草悉悉索索的傳出聲音。原來那怪草被高柒重創后,又緩緩的向地下遁去。

印小飛凝目而視,發現那怪草的中央原來有一陣青綠微光,那微光分明是一叢嫩草發出。

“難道那才是真正的冥府草?”印小飛只思緒了一下,就挺劍上前。因為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考慮了,那碩大的怪草就要完全的潛入地下了。

印小飛縱身一躍,徑直撲向那怪草中央,那怪草拼勁全力,張開那些殘損的長葉,將印小飛瞬間包裹吞噬。

“啊,小飛!”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將高柒嚇了一跳。連忙再度揮槍擊打,可是那些藍色劍芒只能打在破損不堪的地面上了。因為那怪草包着印小飛已經徹底陷入地底。

高柒鼓出一對大眼,大步奔上,還沒踏出兩步,只聽轟的一聲,一道金綠之芒直衝雲霄,那金綠光芒中躍出一個人來,正是印小飛。而他身後,是徹底癱軟不動的怪草長葉。

高柒咽了一口口水,瞪着眼睛看着印小飛說道:“媽的,你不要命啦?”

印小飛微微一笑,攤開左手道:“你看!”

高柒低頭一看,一簇一寸來長的嫩綠小草在印小飛的手掌中發散出生命的綠光。

“冥府草?”高柒聳着眉頭看着印小飛的眼睛喜悅的問道。

印小飛抿嘴一笑道:“嗯!”說完將那冥府草放進貼身的口袋之中,轉身走向那怪草,拾起地上劍鞘,再從怪草中拔出一長一短雙劍,還劍入鞘。

高柒卻看得真切,那印小飛身後的一道‘掩鬼符’緩緩化作黃塵,消散不見。

“遭了!”高柒口中這句話本是擔心那‘掩鬼符’失效。可是更糟糕的事情馬上接踵而至。

“哪裏來的小鬼,趕來閻王殿撒野,還不束手就擒。”那聲音混着粗壯的怪物音調和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嚇人。

印小飛此時也怪異的聽到了這個聲音,卻不見說話之人......或是鬼怪。

高柒當然對這個聲音極為熟悉,而且早已看得清清楚楚那遠處向此奔來的怪物。那正是閻王座下陰帥,牛頭,而且身旁還有十來個身強力壯,劍氣驚人的鬼差。

“媽的,這下死定了!小飛,快跑。”高柒大喊一聲,將雙槍插入懷中,施展輕身提縱術就向反方向奔走。印小飛知道情況不妙,也緊隨其後,身後傳來一陣陣吶喊呼喝,卻不見人影。

只是那反方向也倏的鑽出十來個鬼差,真是前有狼,後有虎,看來今天兩人插翅難飛了。

高柒深知私自帶凡人入鬼界要遭剔魂之懲,那剔魂之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了的。於是心中也有些發毛,不知如何是好?

“柒爺,我聽見前面也有鬼差攔路?看來我們只有從那血海逃走了!”印小飛在身後叫到。

後有追兵,前有攔路,左有難攀高牆,右有無垠血海。似乎能走通的就只是那血海了。

高柒一咬牙,說道:“好,跳海!”

說完兩人一轉身,向那懸崖邊奔去。兩人也是拼了老命,毫不猶豫,縱身一跳,大叫着就向那血紅的大海中落去。

那牛頭和一眾鬼差追到崖邊,看了看那百丈懸崖下波濤滾滾的血色大海,哪裏還有印小飛和高柒的影子,也只能望洋興嘆了。

話說印小飛和高柒落海后逃出生天了嗎?

其實兩人壓根就沒有落到那血海中。因為就在他們剛剛跳出懸崖的一瞬間,一道扭曲的波光就將兩人吸了進去,待兩人恢復神智時,發現自己已經落到了那草棚驛站外。

印小飛揉了揉眼,在黑夜中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個人躺在草棚子裏,一個碩大的葫蘆放在一旁,那空氣中還有濃重的酒氣。

“師傅,您老人家何時下山的?”高柒翻身起來,一邊問,一邊拿出火摺子,在嘴邊吹燃后,將那草棚木柱上懸挂的油燈點亮。

“你小子真是膽大妄為,哈哈哈哈,有為師當年的風範,卻沒有為師當年的智勇。”那癱倒在草棚中的人怪笑說道。

印小飛才知道,這就是高柒的師傅,痴癱道人毛不觀。

高柒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師傅您說的是,多虧您老人家打通陰陽路,出手相救,不然我和這位小飛兄弟那不被牛頭鬼差打得魂飛魄散,也要被那血海嗆得死去活來。”

那痴癱道人聽了高柒說話,只顧哈哈大笑,卻用一隻手撐着那蓬頭垢面的腦袋,怪異的盯着印小飛看。

印小飛也懂得禮節,連忙上前鞠躬說道:“晚輩廣留印小飛,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哈哈哈哈哈!銀絲鬢白少年郎,玄門奇迹露鋒芒。悲心憫天物盡歸,一拂青袖逍遙唱。大才,大才啊!哈哈哈哈哈!”說話間,那痴癱道人不知何時已是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了,最後在一陣大笑中,徹底消散。

印小飛那個鞠躬作揖的動作還沒放下,臉上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嘴裏不停的念着那痴癱道人口中的言語,總覺得裏面大有玄機。

高柒撅着嘴,拍了拍印小飛的肩膀說道:“別一驚一乍的,我師傅就這德性,神出鬼沒,語無倫次,有時候他喝醉了嘰里咕嚕說的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印小飛心中明白,這痴癱道人絕非等閑之輩,他甚至不能用自己的純陽劍氣去感受那位老者體內的劍氣。

印小飛回頭對高柒說道:“柒爺,你這師傅可不簡單啊!”

高柒癟癟嘴說道:“我知道,師傅他老人家也不知道是人是鬼還是仙。兄弟,你就別驚嘆我師傅了,我們趕緊回替州城,先把溫飽問題解決了吧!”

此話一出,印小飛也感覺腹中空蕩無物。於是兩人翻身上馬,向那替州城奔去。

這回城兩人放慢了腳步,那馬兒也不至於累癱,踏着夜色一路無話。等到了替州城,已經是卯時。那高柒一路在馬背上幾次睡着,差點從馬背上翻倒下來,多虧印小飛在一旁伸手抓住,才不至於出個大糗。

來到狀元武館,兩人一通敲門,就是沒人回應。兩人知道這武館內就只有何山嶽、何名賢兩父子。於是也懶得敲了,將馬兒拴在擂台木樁上,一個縱越就跳過了武館高牆,徑直向上房走去。那高柒邊走邊嘀咕:“這何山嶽睡得可真死,賊娃子翻牆進來,恐怕也是毫無察覺。”

印小飛呵呵一笑,沒有答話,心道這陰森恐怖的地方,盜賊一進來估計就被嚇破膽了。

原來那些孤魂野鬼們因為高柒的‘伏鬼幡’,已經沒有辦法再進入正堂,只能在大院徘徊,黑影漆漆,寒氣逼人。

回到上房,困頓勞累早就侵襲了兩人全身。高柒抓起房間內準備的點心胡亂吃了些,連鞋子也懶得脫了,就一頭癱倒在床鋪上,呼呼大睡起來,那睡姿,居然和他師傅痴癱道人有那麼些神似。

印小飛也吃了些點心喝了些水,就地盤坐,以純陽劍氣調養經脈骨骼,最後也沉沉睡去。

就在印小飛睡去后,那懷中的‘冥府草’卻發出了更為濃烈的綠光,與那玉光琉璃佩的綠色仙芒交相輝映,好不燦爛,只是印小飛不自知而已。

而那窗外,卻有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一片慘白的院落之中。

日上三竿。

印小飛聽見門外有人輕喚:“印少俠,是你回來了嗎?”

印小飛連忙答話道:“何館長,是我們,那冥府草已經找到了。”說完起身打開了門。

那何館長站在門前,一臉堆笑的說道:“印少俠,沒想到這才出去三天,你就真找到那冥府草了,太感謝你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印小飛一邊擺手,一邊詫異的說道:“我們昨晚就拿到這‘冥府草’了,哪裏去了三天?”

何山嶽也是一臉詫異,賠笑說道:“印少俠,你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你了。我老何待會邀你去‘芝蘭醉鄉樓’一坐,為你接風洗塵。”說完就作了一揖,忽聽一個聲音傳來:“何館長,可別忘了我喲!”

“那當然,那當然,我這就去定席位。”何山嶽又作了一揖,就風塵僕僕的向武館外走去。

印小飛‘誒’了一聲,本想問問心中的疑惑,就聽到身後的高柒又緩緩說道:“我們是去了三天了,這鬼界一時,陽界三日啊。”

印小飛才恍然大悟,卻仍舊感覺無比詫異。

之後何山嶽又在芝蘭醉鄉樓好好招待了印小飛和高柒。其間印小飛將那一簇‘冥府草’交給何山嶽保管,並商量剩下的兩味藥材如何找尋。

印小飛說道:“那鬼蛐翼是長在鬼蛐王身上的,不知道那鬼蛐王是個什麼妖怪?”

高柒聳眉說道:“嘿兄弟,要說抓鬼伏魂我是沒什麼問題,不過要是說到降妖,你們這些劍道俠客應該比我熟絡吧。你都不知,我又怎麼可能知曉呢?”

印小飛有些慚愧的說道:“柒爺,不瞞你說,我雖然在廣留習劍,可是真正見過的妖,也就是一隻金毛狐狸,而且廣留劍派是江湖劍派,並不是降妖除魔的道家劍派。我對妖類還真是一無所知啊。”

高柒也只有無奈的癟了癟嘴。

印小飛看着坐在一旁喝酒的何山嶽,問道:“何館長,您可對妖類有所了解嗎?”

何山嶽一邊搖頭一邊放下手中酒杯說道:“我也是自幼與父親習武練劍,對江湖中的人事倒是有些了解,不過這妖魔鬼怪一事,我還真是毫無頭緒。”

三人都不約而同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印小飛心想看來還是得回廣留問問老吳才行。

那何山嶽忽然放下杯子說道:“唉,我真是老糊塗了,說到這降妖伏魔,那就應該去問問順天道觀的游雲真人啊,他說不定會知道這鬼蛐王的所在。”

於是三人打定主意,用過酒膳,就徑直向那替州城外三里坡的順天道觀馭馬而去。

此時午時剛過。道觀外長林豐草,鬱郁蒼蒼,那一片道觀白牆深藏其間,顯得很是聖潔幽靜。牆內傳出道教清音,更是幽然寧靜,彰顯一片世外之景。

“呵,這道觀好氣派呀!”高柒看着那宏偉的道觀正門,感慨的說道。

的確,五年前,孟國劍俠聚集於此,向那鱷龍妖發起了生死一戰。這順天道觀也因此名動天下,成為道家聖地。加之游雲真人對順天道觀經營有方,香客朝聖者絡繹不絕,所以道觀財力在這五年來增幅極大。兩年前,游雲將道觀大幅修繕,如今這順天道觀的規模,幾乎可稱之為孟國第一觀。

“順天,這兩個字刻得顏筋柳骨,蒼勁有力,好像有一股凌厲的劍氣從這兩個字上透出來一般。”印小飛牽着馬,抬頭看着那道觀正門上的牌匾感嘆道。

何山嶽微微一笑道:“印少俠果真好眼力,這牌匾上‘順天’二字正是這順天觀掌道,游雲真人以劫劍領域第一層的劍氣所揮斬出來。如今那游雲真人的劍氣劍法,估計又精進不少。”

印小飛和高柒一聽,心中均是一怔,原來這替州城還有一位實力如此強悍的劍術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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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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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案迷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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